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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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IH预选赛，乌野败给了伊达工，和一年前一样，没能进军全国。
“别，别不开心了！影山！成熟一点！”日向懊恼。
“我没不开心！谁不开心了！”
“那，那你冲我吼什么！！”
山口拍了拍日向的肩，小声说:“影山不是在为预选赛不开心，是因为跟女朋友冷战了……”
“哎——？!宫崎同学还在坚持和影山交往吗？！！”
“嘘！日向！”
一道锋利的寒光杀过来——如今影山的眼神已经练就出了比发球更强的杀伤力，日向乖乖躲在山口身后。
好家伙，他竟不知道日向什么时候和山口关系这么好了。山口是站在月岛那边的，他自己又跟月岛势不两立……日向这家伙！现在是乌野排球部二年级全部战队开始孤立他了吗？！
再想想许久不联系自己的女朋友，突然有一种全世界都背离自己的感觉。
“今天就练到这。”
“就，就这样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呆子日向！！”
日向只觉得他今天格外烦躁。“那你去哪啊。”
影山凶了他一下。“去接她。”
其实，虽说是冷战，但这几天影山每天放学都会照常和遥一起回家，即使两人一路无话。
……可能就是习惯了。
影山回更衣室，几下收拾好东西，背起包就往二年4组走。
“……你们两个要冷战就好好冷战行吗。”月岛揪着脖子上的毛巾气不打一处来。
“……阿月，你也会有女朋友的。”
“闭嘴，山口。”
***
小学五年级之前，影山和遥都是一起回家的。
大概是因为从小遥和影山都是彼此在新环境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又是邻居，就顺理成章地结成了放学路上一起回家的伴，两个小孩子一起回家，大人们也放心。
直到有一天，遥听信了小姐妹的话，短暂地和他“疏远”了一年。
“呐呐，遥，你是不是在和影山君谈恋爱啊？”
“哈？没有啊！我怎么会和那种笨蛋谈恋爱！”
“那你们为什么每天一起回家？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如果女孩子和男孩子天天一起回家，肯定是在谈恋爱！”
遥自然是有男女意识的，但在她的概念里，影山算是个一起回家的小伙伴，住得近的青梅竹马，扯不上什么恋爱不恋爱的。
飞雄，恋爱对象吗……
认识五六年，她第一次试着这样思考。
“没，没有！我才没有谈恋爱！”
某天放学，遥看着一如既往，乖乖低头在班门口等着她的影山，做出了一个当时她自以为很帅气的决定。
被说在谈恋爱什么的，很逊啊。
“今天我要和小薰她们一起回去，你先回去吧。”
影山微微一愣，随后老实地点点头。
“好吧。”
当晚她和同路的女性朋友们一起回家，一路上嘻嘻哈哈，快乐得很。
和影山一起，要么是不说话，要么就是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时不时还会动手打起来。
“啊，男人果然很差劲。”
五年级的宫崎遥发出了自以为很哲学的感叹。
第二天，影山还像原来一样等着她。
“今天也……”
“行。”
第三天，影山还在等着她。
“……今天也。”
“……知道了。”
直到小学毕业，影山都没再在班门口等过她。
遥有时候会觉得他可怜，相比同龄的孩子，他不会捧着游戏机玩到忘记时间，也不会和同班男生一起一放学就扎进漫画店里看个没完。
每次遥看到站在班门口的影山，都是孤零零，手里转着排球等着她。
她也曾经看到过一个人回家的影山。有时候她想上去搭话，但又觉得不妥，毕竟是自己害他变成一个人的啊。
就这么过去半年，她终于想通了。
那天还有几十秒下课的时候她就开始收拾书包，一打铃就往影山班门口冲。
“遥？”
“走，一起回家！”
遥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赶快走。
“哟，影山，你们在谈恋爱啊！”
当时的小学生好像都对这样的事情格外敏感，一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要起个哄，何况之前他们一起回家应该多多少少也被彼此班里的同学看到过吧。
……飞雄肯定不喜欢这样吧。
她准备放手，然后借口说自己有事，不让他为难。
“我们没在谈恋爱啊。”
影山那几个嬉皮笑脸的同学看到他一脸认真，也失去了继续捉弄他的兴趣，一哄而散了。
“走吧。”
影山也没甩掉她拽着自己的手，像往常一样，放慢脚步，和她并肩。
……遥有时候觉得，虽然在别人眼里，她看起来比影山更懂事，学习成绩更好，但在各种问题上，她处理得还不如影山。
该说他大智若愚吗。这种问题居然被他轻轻松松化解了。之前自己都在担心个什么啊。
大大方方说没有在交往不就好了。
和影山一起回家，他们话不多，但从未因为话少而尴尬，即使会打架，也会默契地避开那些如果打了就会被一眼看出来的地方，在回家之前整理好仪容仪表体面地进门的。
升上初中，即使交到再多的朋友，遥也会和影山一起回家。
***
……不知不觉就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醒来已经七点多了，天彻底黑了下来。遥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
只不过是有点累，想闭几分钟眼睛，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带着熟悉味道的外套。
“醒了？”
面前的影山面无表情，一手撑着下巴，目光呆滞，甚至有点困。
他是来交差的吗？！不想来就回家去啊！
“你来干嘛？”遥赶快坐起来，清了清嗓子。
影山皱了皱眉，“我不是每天都来吗。”
“我又没逼你来。”
影山被她一刺激气不打一处来。
他都这么主动了，想和好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这女的是不是在故意找茬？!
“那我走。”
让他走还真的走啊！！
遥心里气得想吃人。之前每次小吵，都是她放下姿态主动照顾影山的情绪，因为她也知道影山嘴那么笨又不肯放下自尊的人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与其等他主动还不如自己先赶紧开个头把事情解决了。
这家伙为什么还是这么直啊！
影山再没去看她，转了两下排球，背起书包，也没去拿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转过身面向教室后门。
刚想站起来才发现脚麻了，遥不争气地跌坐回去。椅子腿和光滑地板发出的摩擦声格外刺耳。
呜哇，好狼狈。
影山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退到她面前蹲下，心里却暗爽。
遥皱了皱眉，站起来勉强活动了几下手腕脚腕，以各种姿势想要解除半麻的身体状态，可还是不奏效，根本站不稳。
“赶紧上来。”
“我不。”
“快点！”
影山声音突然高八度，转过半个脸，剑眉拧成一个结，吓得她够呛，只好乖乖上去让他背着。
“行行行，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吼我干嘛。”
“我，我……我又没吼你。”
短暂的对峙尴尬结束。
宫城县也开始变冷了，呼出的气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白色。
“辛苦了。”影山先开了口。
“……你也是。”
影山知道她一直投身紧张的备考之中，也知道她也有多喜欢画画。
他本来以为在别人眼里自己已经算挺敏感的那一类，没想到女生神经会这么细，上回不小心就戳到她痛处了。
总之还是先体贴地表达一下关心吧，关心总是没错的吧。
“学习很累吧。”
遥感觉更气人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什么话在她听来都像是打击。
有什么累不累的，不是说好一起要去东京吗？
这是要她放弃吗？
“……累啊，不像某些人，每天只想着打球就行了。”
“哈？！”影山皱眉，“什么叫我……我每天也很——”
话没说完他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别过脑袋。
肚子里有倒不完的只想跟她说的苦水。比如IH又没能进军全国，他一直觉得是他的错；最近练习赛表现得也不好；甚至觉得和日向磨合都出了问题，日向几次都勉勉强强才能打得上他的托球；月岛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他好想三年级的前辈们，他好想菅原能像往常一样站在他身后……
现在他只是个孤立无援的，没出息的二传手。
可她在专心备考，总给她传递这些负能量好像挺不好的。
“……放我下来吧，腿不麻了。”
“……行。”
遥刻意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既然我们都这么忙，明天你也不用来接我了。”
“……不行。”
“为啥不行？”
“……大晚上的，不，不安全。”
“那我早点回去，这你不用担心，你专心打你的排球吧。”
影山突然懒得据理力争，反正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任性。
“行。”
冬日的冷空气总是会在无形中拉开心的距离。
他看着遥渐渐走远，直到她房间的灯光亮起。
***
【明天去U19】
这是遥收到影山的最后一条消息。
和去年一样，影山毫无悬念地被选入了训练名单。而这家伙又是和去年一样在去的前一天再和她说。
这算什么啊，她是他经纪人吗？！
遥没回他，气得把手机甩床上。
虽说一直在冷战吧……但她都主动那么多回了，影山这个浆糊脑袋就不能有点长进吗！
她再没和影山说话，更没去打扰他训练。
依稀听到月岛和山口以及班里同学的闲言碎语，乌野在春高上又打进了全国大赛，一月份去东京比赛——
正好在她考试之前半个月。
这家伙日子倒是过得蛮顺心的。
她会时不时绕路去体育馆，好几次都看到有个很可爱的高一学妹在门口徘徊。
“同学，你有事吗？”
“学，学姐！”学妹回头，眨着亮亮的大眼睛，看来是把她当成排球部的经理了，“请，请问影山学长在吗？”
……哦，这家伙混得还真是风生水起。
“影山有女朋友了。”
学妹眼中闪过明显的失望，但仍是极力维持着期待的模样，“没，没关系的，我，我只是欣赏影山学长很久了，想认识他……而已……”
遥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欣赏影山很久了，应该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吧。”
“是，是……”
“……下次别再来了。”
她甩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走了。刚刚自己的脸一定难看得很。
那学妹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刚出生的小奶猫，男生看了一定会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那种。
行啊影山飞雄。
遥决定不去理会自己消极的感情态度，把心思都放在备考上面。
午休一个人吃饭和背书，放学一个人回家，路上还能背背书，深夜一个人看题，准备面试。两点一线的生活枯燥简单，但高效也是真的。
寂寞也是真的。甚至奈央都以为他俩分手了。
这也和分手没什么两样了吧。
想到那学妹，她忍不住暗自嫉妒，随后摇了摇头——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自己的艺考。
***
东京艺术大学的艺考分为两场，笔试和面试。十二月底她通过了笔试，现在剩下的只有自主招生的面试——也就是一步之遥。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一个周六，天气不好，一副要下雪却又迟迟不下的灰色。就跟她的心一样悬而未决。
准备了这么久，没什么好担心的。
“您乘坐的开往xxx方向的列车到了，请您保管好个人物品……”
电车到站开门，女播音员清脆温柔的声音伴着嘀嘀声，宣告着她这趟旅程的开始。
遥深吸一口气，一只脚刚想迈步，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后面揪住了衣摆。
“……飞雄？”
遥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少年，皱了皱眉。
他俯身大口喘着气，胡乱裹着的围巾快耷拉到地上，出了不少汗，头发还是一副刚睡醒并且被风狠狠吹过的样子。
“走。”
影山豪横地拉过她的手，大步迈进电车，直奔里面的座位。
脑子里很多话想问，比如明明没跟他讲面试是今天，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比如明明已经说好互不干涉了，为什么他还是来了；再比如他是怎么一路跑过来的——从家到这里她要坐七八站地铁啊。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一坐下抹了一把汗，头往后一靠，就坐着不动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赶快翻开书，再次温习要考的东西。
车程大概一个多小时，遥又好好看了一遍准备的东西，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不得不说，影山陪着她，好像真的踏实了一些。
从幼儿园入学典礼开始，她似乎就已经无法习惯重大场合影山的缺席了。
“东京xxx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带好东西下车……”
影山重新系了一下围巾，把半张脸挡住，然后戴上大衣的帽子，看向出口的方向，朝她伸出手。
遥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手上，由他稳稳地握紧，牵着她走向还在下雪的东京。
路上很滑，她小心翼翼，影山倒不当回事，炯炯目光笔直朝前看，握着她的手稳得没有丝毫错乱。
“好好考。”
把她送到东京艺术大学门口，影山大力挥了挥手。
遥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沁要出来一样。
她简短地冲影山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考场。
就看今天了。
***
……
排队、等待和面试加起来总计一个小时。结束之后，遥知道她彻底完了。
好几次问的问题她都感觉超纲了，她尽量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和条理的思维，其实事后回想，答得明明就是乱七八糟。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伴着东京越下越大的雪，一同被埋在车站边的那座小山深处。
她走出教室到校门口这一路都在想，等会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影山。现在这样一定难看得很——千万不能被他看出来自己眼睛红红的样子。
“啪。”
来不及思考，遥被影山的长臂揽过，脑袋被强行靠到他肩上。
他像个大人一样，时不时拍拍她的脑袋。
遥先是愣了愣，随即接受了被他安慰的现实。
脑袋彻底放空。
上午十点来钟，电车里没什么人，余光瞟过窗外呼啸而过的雪景和暗灰色的天空，参差不齐的远山渐渐淡出视线。
原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可以结束得如此平淡。
她的春天还没有来到，就结束了。
……
影山假装没看到她哭，故意别过头，望向窗外。
每次来东京，好像都会收获坏消息。
东京对于年轻的少男少女，是一个个梦想生起然后迅速破灭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