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章：意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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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意外2
夏梨躺在先前绑安蒲的破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指有意无意往沙发扶手上画圈。懒洋洋的歌声戛然而止，她的脑袋立起来认真地发问：“安蒲，会不会她也不爱你啊？不然她怎么还不过来？”
安蒲低头不言语，夏梨自顾自继续揣测：“fanny生病了，所以她不会爱任何人对不对。她不爱我，也不爱你，她只爱她自己。她病了。”
“闭嘴。”安蒲叹着气，抬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作哑巴。”
夏梨不以为意，叫来在四周不耐烦游走的两个男人，“你要怪就怪fanny，她不仅让我等，也没让你等到一个好的结果。”说着，她闭上双眼点点头，瘦男人会意，咧开扁着的嘴兴奋地跑到一边翻翻找找出一只肮脏破损的双肩包，拿出一台与背包格格不入的相机。胖男人把安蒲往外拖了拖，逼迫她平躺在地面上。
胖男人催促了一句，瘦男人边鼓捣相机边骂回去，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怎么操作，“行啦行啦，催什么催，脱衣服吧。”胖男人高呼一句，应声而动，伴着安蒲的尖叫撕破安蒲的衣服，“滚开！别碰我！”
男人沾满灰尘的手探入白色毛衣，扭摆的腰肢被冷空气整个握住，安蒲的衣服堆到肩膀、捆住小臂、滑至手腕，“夏梨！夏梨！夏梨！你个混蛋！”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张接一张的照片记录下鲜花凋谢的红色现场。
夏梨不堪其扰，正打算说几句，一阵迅疾的风刮过左耳，男人的惊呼以及倒地声紧接其后。话到嘴边的夏梨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起，江樛撞开压在安蒲身上的男人的画面一下让她梦回美国。舌尖劣质糖果的味道幡然复苏。
江樛慌慌张张地脱下外套裹住蜷缩成一团的安蒲，手足无措地擦干净她肩膀上灰尘的印子，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安蒲把脸缩进外套止不住地哭泣。
江樛紧紧抱住安蒲，心痛到开不了口。瘦男人从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回过神，骂骂咧咧地上前准备把江樛和安蒲分开，手还没碰到人，沈卓三两下把他撂倒在地。夏梨适时叫停还准备爬起来还手的男人，慢悠悠捡起掉在一边的相机来回翻看，阴阳怪气地赞叹着：“安蒲身材不错嘛。”
江樛通体发麻，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意味深长的夏梨。“相机里头有什么。”
“luo照，安蒲的luo照。”
江樛脑中一声轰隆，脸色愈发煞白。她松开安蒲，给安蒲拉好外套拉链后在沈卓的搀扶下站起来，她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天真地朝夏梨伸出手：“夏梨，把相机给我。”
夏梨似乎也被江樛天真的话语惊到了，讶异过后慈爱地笑起来：“fanny，你在说什么呢？”
“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夏梨，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只要你把相机给我。”
闻声夏梨脸色瞬变，“我要你爱我。”
“好！我爱你！我爱你！你先把相机给我！”
安蒲震惊地抬头看着江樛将倒未倒的背影，“江樛……”
远超出意料的答案让夏梨无所适从，粗劣的谎言触动一颗心，又痛又软。费了一番功夫夏梨才重新理清头绪，堪堪维持住嬉皮笑脸的浪荡样，闪烁的视线躲到蠢蠢欲动的沈卓身上，“沈卓哥，你也别想着抢。照片我都上传了，不止在这台相机里面。”
“夏梨！”江樛浑身发抖朝着夏梨跪下来，磕头。
“了了！”
江樛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甩开沈卓要把自己扶起来的手，哀求着发愣的夏梨：“求求你……不要伤害安安……求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放过安安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爱你我就爱你，你不让我跟安安见面我就离开这——”
“江樛！”安蒲爬过去挡在江樛面前，双手捧住面前人的脸，泪眼凝望那双突然了空洞的眼睛，她坎坎坷坷却一字一句，清晰准确地让江樛把刚刚的话收回去，“不许说。一个字都不许说。”
还没等江樛回答，警察闯入控制住夏梨，一旁的两个男人反应迅速，一头扎进污水中潜水逃走，沈卓眼疾手快地抢回相机，没找到储存卡的他捏住夏梨的肩膀咆哮着质问仿佛遁入梦境的夏梨：“里面的照片你传到哪去了！”
夏梨恍恍惚惚，目光越过沈卓摇摇晃晃地落到远处的两个人身上，“没有照片，一开始里面就没有任何的照片。”沈卓没来得及追问，夏梨就被警察带走。
江樛慢慢回神，看清安蒲脸的瞬间突然很想亲吻她，几乎没有犹豫，捧起安蒲的脸深深吻下去，安蒲被江樛手掌的温度冻得不住哆嗦，泪水扑簌簌滑入手与脸之间的缝隙。一吻结束，江樛僵硬的面容柔和下来，她带着十分虚迷的幸福微笑凝望面前委屈又倔强的脸，拂开安蒲额角的碎发，清清嗓子，用哄小朋友入睡的声音跟她说话：“安安，你记住，今天晚上亲吻你的是我，把你推到的人是我，解开你衣服的人是我，抚摸你的人也是我。我做这些……可以吗？”
安蒲亲吻江樛的手，躲入她的怀抱，拼尽全力用江樛的味道代替空气，“好。但我要你说你爱我，你只爱我。”
江樛略微一惊，难得轻松地笑出来，“我真的……有资格爱安安吗？”
警察把俩人送往江樛所在的医院，分开前安蒲佯装受惊粘着江樛不愿跟医生去做检查，花招被江樛一眼看破，她轻轻点着安蒲的额头教训这个机灵的小朋友：“乖，听医生的话。我答应你，你一结束我就去见你，好不好？”
安蒲顺从地附和，手却一丝松开的意思都没有。江樛晃了晃被抓牢的手，安蒲视若无睹，江樛只好主动抽出手，捏捏她委屈的脸把她推给等待许久的医生。刚走几步，安蒲猛地回头，“江樛！我马上出来，你哪都不许去。你答应过我的。”
“好。我乖。”
等安蒲的身影完全走出视线，江樛强撑的眼皮重重落下，双腿一软倒入沈卓的怀中。姜医生在沈卓的惊呼中赶过来，把昏迷的江樛送进急救室。
丁欢和安洲接到警察的电话赶到医院直奔江樛的病房，再次碰面，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丁欢刚准备嚷嚷，江司城先她一步把她拽到一边，“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女儿还没醒。”
丁欢不可思议地哼笑，指着江司城的鼻子故意扯开嗓子嚷嚷：“好好说？你还有脸让我好好说！你看看小狐狸精把我女儿弄成什么样了。绑架！欸，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绑架？你懂不懂我的女儿因为小狐狸精被疯子绑架，差点没命！”
江司城哑口无言，低下头挨骂，抢着丁欢换气的当口鞠躬道歉。丁欢和安洲不吃这一套，完全不劝，任由江司城把腰折断，神态语气一丝让步都没有，“我都说那个小狐狸精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我女儿，你们还不信，现在好了吧。你们做父母不负责的吗？自己女儿出去祸害别人都不管管的吗？”
沈卓听不下去，意欲向前争辩的身体被江司城无言按住。沈卓不明所以地望向江司城低垂的眼睛，只见那双浑浊的眼睛暗波汹涌，可那张颤动的嘴说出的话，除了道歉再无其他。他默默退回去，站在江司城身边，低垂着头。
丁欢见江司城不还口，越骂越没意思，顺着一个台阶直接把话题转换，她摆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嘴脸，开始跟江司城提要求：“谁让我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呢，要我原谅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两个条件：第一，你们家的小狐狸精不能再来找我家女儿，你们把小狐狸精关起来还是怎样我不管，反正她们两个不能再见面；第二，我女儿因为小狐狸精受了那么多苦，差一点连命都丢了，你们怎么说也得赔偿我们吧。”
“是是是，安安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们肯定会全额承担。”江司城连连点头。
“就这？给我女儿造成的精神伤害你们是打算假装没看到？”丁欢很是不满意。
江司城和沈卓互换眼神，“要的，要的。具体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聊可以吗？我女儿现在还没有醒，我很担心她。之后等我女儿情况稳定了，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安洲在丁欢耳边嘀咕，丁欢不甘心地哼哼，松了口，“办事麻利点。”说完，头一甩走了。
沈卓赶紧扶正江司城，“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叔叔您不用操心。”
江司城把无处释放的怨气悉数叹出来：“好，辛苦你费心。”
两个人返回病房的时候江樛已经醒了，正打算换衣服去找安蒲。“了了。”江司城商量着，“今天太晚了，先让安安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看她吧。”江樛没察觉江司城的异样，系扣子的手并没有停下来，“我刚刚答应她了。要过去看她。”
“明天去吧。明天再去也不迟。”
终于，江樛听出江司城话语中的为难，转过来面对她的父亲，他又苍老了不少，面上满是勉强的笑。江司城默默跟江樛对望一会儿，眼睛垂下来，改了主意：“也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明天再早也算违约。早点回来，让安安好好——”
“明天再去吧。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得好好休息才是。”江樛坐下来，笑眯眯地询问许棠有没有什么吃的，她饿了。许棠局促地搓着大腿，“还真没有什么在这，了了想吃什么，妈妈现在就回去给你做。”
“丝瓜蛋汤。”
安蒲做完检查、上好药、换好病服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打转等迟迟没有出现的江樛，实在等不了了，刚打算去找江樛，丁欢跟安洲把她堵在病房门口，“爸……妈……”
“还知道我是你妈，看来脑子没被打坏。”丁欢撵着她往里走，安蒲瞅准时机绕开两人打算冲出去，安洲早有预料地拉住她拽到床上，“你今晚哪都别想去，就好好呆在这。想都不要想那个小狐狸精。”
“她不是狐狸精。”安蒲严肃反驳，丁欢一下瞪大双眼，用力戳着她的脑门警告她：“不是什么，她就是狐狸成精！看你被她迷得找不着南北的样子，真有出息！安蒲，我把话放这了，要是你还整天想着那个小狐狸精耽误高考，我就把她勾引你的事情到处散播出去，我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把她搞臭！”
“妈！”
“别叫我！我气着呢！”丁欢扯下一根香蕉，吭哧吭哧几口吃掉，“我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去谈恋爱？。就算谈，你也得找个正常的、有钱的对象吧，非得找个女的，还是个病秧子。你说说你。”
“妈！”
“妈什么妈！”丁欢把香蕉皮摔到地上，示威地冲她挥了挥拳头，“把嘴给我闭上，吵死了。”
丁欢跟安洲受不了医院的气味，本来也没有陪床的打算，要不是警察给他们打过电话，俩人跟江司城吵完架要完钱就准备打道回府，九点半刚过，丁欢、安洲抬屁股往外走，多少有点逃命的意味，开门前安洲特地回头再次警告安蒲不要去找江樛，安蒲糊弄过去。
安蒲趴在窗口观望，确认俩人已经走出医院立马奔向江樛的病房，一路飞奔，却又在病房门前止步不前。病房里没什么声响，许棠偶尔问问江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需不需要什么。她站在门外，低头打量透出来的光从食指游走至小指，最后在自己掌心熠熠生辉，可一收拢，上一秒与自己肌肤亲密无间的光下一秒仿佛跳入上一个图层。
门被拉开，零丁的光猛地盖满她的手。
许棠拿着水壶出门打水，一开门就撞见安蒲站在门外神游，“安安，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应该多休息一会儿呀。”安蒲回过神，偷偷朝房间里瞥一眼，“我——医生让我多活动活动，不要一直躺在床上。”谎话越撒越没底气，声音也跟着越变越小。
许棠了然，轻柔地拍拍她的头顶，让出一条道给她进去，“那你去陪陪了了，阿姨去找找你江叔叔跟沈卓哥。”说完许棠把她带进去，轻轻关上房门。
安蒲揉揉脸，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悠着步子走进去。江樛坐在床上看书，说是看书，不过把书本打开放在面前，神思不知飘向何处，连有人进房间也没注意。安蒲的小心思扑了空，情不自禁陷入凝望，眼前的画面极不配适地与大雪前最后一个晴天傍晚江樛窝在吊椅中看书的画面重叠，安蒲心中的责怨、委屈、不满顷刻被她的呼吸吹散。
她走过去，刻意拖沓鞋子，“你又骗我。”
江樛又惊又喜，光芒短暂地在她逐渐清晰的双瞳中闪烁，“安安。”
仅仅只是用她的嗓音呼唤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安蒲就再也追究不起来，“哄我。一句话什么话都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名字也算。”
江樛笑了，朝她伸出手，安蒲听话地爬上床抱住她。她抚摸她的头发，闻着她皮肤的味道，刚刚压在心上的石头飘了起来，仿佛她们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和一花一草毫无关联，“你怎么那么好哄？”
“不知道。本来我很生气的，可一见到你就觉得生气太浪费时间。我不想浪费时间。”安蒲叹着气、闭着眼不停在江樛颈窝里蹭，气息扑打江樛颈脖，促使她想到许多关于安蒲的细节，她顺着往下想，好奇地问她：“怎么感觉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在叹气啊，我让你那么不满意吗？”
安蒲抬头和她面对面，咫尺远近，“不是叹气，是松了一口气。我的傻亲亲。”
喜出望外的答案，两人傻愣愣地对笑。江樛让安蒲躺在自己旁边，安蒲抱着她，江樛给她念书，尽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哲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安蒲要的，从头至尾都不是伟人思想的光辉。或许是一天折腾下来耗神耗力，又或者哲理性的书确实有催眠神效，安蒲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樛反而睡意全无。她合上书，脑子一点也回想不起刚刚念的内容。安蒲的脸消下去不少，但还是有点惨不忍睹，江樛轻轻抚摸她合上的眼睛，幸福与哀伤激烈地纠缠着，“安安怎么那么好看呢，怎么那么好看呢。
“我能不能跟安安白头偕老呢。我好想和安安一起变成白头发、没有牙、走路慢腾腾的小老太太呀。
“到那个时候，我还要牵着安安的手去散步，在白兰树下荡秋千，紧紧抱在一起睡觉，羡慕死其他的小老太太跟小老头。”江樛的睡意随着这些美好的呢喃飘远了，沉重的泪水在一片幸福升腾的地方接连下落，她双手合十，对着漆黑窗外看不见的星月，虔诚地仰起头闭上眼，“众神明啊，求求您多多偏爱我的安安。”
查房的医生满医院找失踪的安蒲，最后找到江樛的病房，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江樛在她忍不住抱怨前示意她噤声，手指指了指窝在自己身边酣眠的安蒲。医生话头一哽，压低声音手脚并用地解释要把安蒲接回去。
“待会儿吧，待会儿我再把她送回去。”
医生还想坚持一会儿，见江樛已经微微前倾上半身表示感谢，无奈看一眼手表：“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安蒲必须回去。”
江樛感激地点点头，医生走后，她亲亲安蒲的手，宠溺地呢喃：“就半个小时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三十一章：意外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