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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救命 ...
十七、救命
晚上十一点,安蒲顶着一脸伤翻看之前从书店买回来的书,时不时往手边的笔记本上记几个字。江樛发来一条微信信息,安蒲没注意,十分钟后江樛拨来语音电话,安蒲被吓了一跳,接通电话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谁,对面似乎被吓住了,安静了几秒钟,江樛细细弱弱的声音传过来:“我……睡不着。”
“江樛?”安蒲语气软下来,确认打电话的人是江樛后鼻子突然发酸。
“我吃了药还是睡不着,想听你给我讲故事。”
不知怎么了,安蒲眼泪瞬间就下来,委屈和难过如被春雷惊醒的昆虫,骤然苏醒,慌乱地在身上逃窜,哽咽至无法言语。
“我吵到你睡觉了?”
安蒲边抹眼泪边摇头,想回应手机里的声音却发现喉咙紧绷,那似乎缠着一根绳,另一头连着眼睛,但凡稍一放松眼泪就要汹涌而出,快要麻木的伤口重新隐隐作痛,安蒲不得不在椅子上蜷成一团。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一碰就碎的,偏偏江樛的声音准确无误地击中鲁珀特之泪的尾巴。
江樛敏锐察觉对面沉默中的异样,小心翼翼地证实自己的猜测:“你在哭?”话音刚落本来竖直耳朵还能隐约听见的压抑的呼吸声彻彻底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褥之下微弱的空气流动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安蒲的声音出现了:“我们中午说到哪个故事了?”
江樛没有回答,换做她陷入沉默,平常宛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声音起了些涟漪,她说:“你现在乖乖躺到床上,我给你讲故事。”
安蒲听着她柔软的叹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再次涌出来,但嘴硬得要死:“我没有,我没有哭。”
江樛哄着:“好,我知道了。现在去睡觉吧,我给你讲故事。”
安蒲抹着眼泪爬上船躺好,耳边江樛重复着中午她说过的那几个故事,什么小猪小羊,公主王子,幼稚无聊到极致,明知结局的安蒲仍然被深深感动,热泪滚落。哭到头开始隐隐发痛安蒲迷迷蒙蒙地睡着了,最后的意识捕获了江樛反复重复的一句话,她说:“安安,要开心。要平安。”
半夜开始下大暴雨,直到安蒲睡醒也不见减弱。她手里握着关了机的手机,翻身下床猫在门边听了许久才敢打开门。丁欢和安洲似乎出门了,满地都是昨晚暴行留下的狼藉,看得安蒲头痛,拿来扫帚清理干净。
家里一点烟火气都不沾,安蒲翻找一圈能够入口的只有一只表皮褶皱的苹果,白开水就床底的干面包以及一只蔫苹果组成了她今天的第一餐,并不是一种享受因此两三口就能解决完。
回到房间安蒲首先查了今天一整天的天气情况,想见太阳恐怕得等明天,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不去江樛家,她不断斟酌着字词,来来回回删了几遍才把消息发出去,但江樛没回。安蒲也不急,推断江樛大概还没醒。
买的书断断续续看得差不多,笔记也做了不少,安蒲把书翻到昨晚看到的位置,集中精神打算今天结束这一本书。
上午十点,见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安蒲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屏幕是黑了亮亮了黑。窗外一声雷响惊着她,拿笔的手抖了抖,缓过来脑海中闪过一串文字,不安感迅速席卷了她,安蒲飞快地往前翻笔记,焦灼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笔记的一行字上:部分抑郁患者的情绪会受糟糕天气的影响,因此遇上不良天气时应特别关注患者情绪波动情况。
字还没看完安蒲推开笔记忙给江樛打电话,好在电话很快被接通,“江樛你有没有事?”电话那头只有轰隆的雷声和厚重的雨声,除此以外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安蒲以为是那边的噪声太大江樛听不见,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回应她的不是江樛,而是一阵猛烈的撞击声以及手机在地面滑行的摩擦声。恐惧瞬间罩住安蒲,她在电话这头一声比一声急切地呼喊江樛,可回应她的只有噪声。安蒲不敢挂电话,一边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一边准备出门,“江樛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别挂电话!等我过去!”
安蒲冲出家门,顶着暴雨往江樛家赶。暴雨导致道路严重堵塞,打不到车的安蒲飞速看一眼手机,距离电话被挂断已经十分钟,不敢多想,安蒲撒开腿跑了起来。
早上许棠见江樛难得还没醒,甜品店那边也有不少事等着,就想着先去江司城那搭把手,顶多半个小时就赶回来,谁曾想回来路上遇到事故,加上雨越下越大,整整两个小时,路被堵得寸步难行。
安蒲在许棠离开家没多久就从噩梦中惊醒,外面大雨倾盆、狂风肆虐,水珠命陨于玻璃窗的尖叫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刺耳。江樛一身冷汗,喘着粗气侧躺在床上蜷成团,她努力把似乎仍浸没在噩梦中的脚缩起来,脑袋一片混乱,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重新顺畅起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窗外一声雷鸣报复性地割锯她的耳朵,搅乱心跳。巨大的悲伤应召而来,慢条斯理地举起刀叉开始切割江樛的皮肉,江樛死死咬住手指,在这股消极情绪汇成的湍流中稍稍站稳脚跟,泪水凑热闹似地决堤而下。
她闭上眼睛,目睹另一个世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黑暗软化成沼泽,她位于正中缓慢下沉,孤立无援。
江樛依靠最后一丝理智满房间找药。她莫名有种预感,这次病发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若是没能及时找到药,连江樛也猜不到忍耐至今的自己会用什么头脑一热的方法来缓解痛苦,但一切都会在那之后结束。
荒诞的莫过于她真的没找到。江樛弓起背脊在冰冷的地上缩成一团,全身肌肉紧绷抽搐,一只手抓紧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发狠般锤击胸口,那里像被人一剑贯穿过留下硕大一个洞,风呼呼往里灌,一阵接一阵发酸。熬不住了。
找不到药的瞬间她莫名有些如释重负,甚至有点侥幸。因为这样死去没人会责怪她,没人会埋怨她不负责任、只会逃避,或是矫情脆弱,她死于病发带来的痛苦,并非死于清醒时的自我放弃,谁都不能理直气壮地说亏欠。
牛角尖被顶破了,江樛看着那些四散的顽固碎片正打算坦然接受一切偶然或是注定,安蒲的电话打了过来,安蒲的声音给与暴走的情绪几分抚慰,可惜疗效不长,更大的悲伤和绝望扣住她的脚踝往情绪更深处拖拽。
她把手机远远丢开,凄厉地大吼一声抱头痛哭,劈砸脑仁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江樛三步一摔,脚步踉跄地冲到江司城和许棠的房间找药。衣柜没有,梳妆台的抽屉没有,拉开床头柜抽屉的霎那,江樛浑身一震,僵在原地,哆嗦着手从里面拿出远远多于一人用量的安眠药。泪水突然止住了,痛苦消失了,耳畔嗡鸣,上一秒还趋近癫狂的心终于肯消停会儿,正一寸寸下沉,沉向看不见底的深渊。“安眠药……呵呵……安眠药……”
江樛双眼空荡荡暗沉沉,被抽干力气般在地上呆愣地坐了很久,双眼再流不出一滴眼泪。她转动疼痛的脑子拼命尝试替这些多到不正常的安眠药找一个合理存在的借口,眼前走马灯似滑过从前的一幕幕。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江樛颤抖着双手扭开瓶盖把药片甩得到处都是,这些药片不应该出现在她父母的房间,不应该出现在她父母的生活,她抬起脚用力踏下,一次又一次直到脚下的药片碎成粉末,她绝望地冲满地白点嘶吼:“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啊!”
不该,什么都不该。
跳跃式地使用声带迫使江樛剧烈地咳嗽,她捂住嘴弓起腰慢慢安静下来,双膝着地,泪水不断从失神的瞳孔中倾泻,她突然好累,疲倦感将近压碎因为酸痛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江樛俯身捡起一粒药片僵硬地送到嘴里,唾液爬过来融化它,难闻的苦味缓慢苏醒,正当她伸手去捡第二粒药片时,拍打门口的声音穿过交缠的雷雨贯穿她的双耳。
江樛一个激灵,触电般丢开手里的药片,猛地转头望向门外,拍门声越来越急促,依稀伴着惊惶的人声,江樛听了很久才分辨出那抹人声是安蒲在急切地呼喊自己,她迟疑地呢喃着安蒲的名字,疼痛的脑袋里翻天覆地般混乱。
巨大的消耗让她难以站立,于是爬到门边给安蒲开门。浑身湿透的安蒲神色惊慌地闯进来,二话不说紧紧抱住只剩半条命的江樛,她用怀抱撑起她,让她全然依靠自己,尽自己所能把温暖过渡给怀中寒冷的身体,不断强调自己的存在与忠诚,“我在,我在,江樛我在。”
江樛不住摇头,自己却也不清楚在否认什么,她想告诉安蒲她的父母存着安眠药随时准备结束生命,她想告诉她她拖累了父母好自责,她想告诉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嗓子发紧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安眠药……安……安……安眠……安眠药……”
安蒲周身一震,连忙松开江樛,声音止不住哆嗦:“你吃了安眠药?”说着,安蒲掰开江樛的嘴手指勾出她嘴里还没有完全溶解的药片,仔细检查嘴里没有其他药片残留后冲到餐桌旁倒了一杯水拿过来给江樛漱口,“走,我们去医院。”
安蒲伸出手抱起江樛,江樛虚弱地拿开了她的手,哽咽着说:“只……只……只吃了……吃了一……一片……”安蒲悬着的心往下落了几寸,又倒了一杯水给江樛漱口,江樛只抿了一小口就撇开脑袋。安蒲重新把瘫软的江樛紧紧抱在怀里,慌得要死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江樛在她怀里虚弱地挣扎、痛苦地呻吟,温热的泪水透过潮湿的衣服烫伤她的皮肤,她无计可施,只能抱着她,紧紧抱着她。
突然,安蒲抬起江樛的脸吻了下去,温热的唇覆盖冰凉的唇,本本分分的一个吻,拘谨又胆战心惊。江樛没想到安蒲会亲吻自己,瞪大眼睛一动不动,雨水冰凉的气味扑向她,像是一把密密的梳子,把混乱的脑袋一点点疏通理顺。江樛手指朝安蒲的衣角摸过去紧紧攥住,浸入的水沾满她的手心。
安蒲心中默数十三秒后与江樛分开,被雨水冲刷得惨白的脸上泛出忐忑的红晕,她松开抱着江樛的手,眼神闪躲,声如蚊吟:“书上说……跟——亲吻会有效果。”
江樛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一点点卸力,所有刚刚差点要了她命的暴走的情绪正不甘心地在那个绵绵软软的吻下慢慢重新陷入沉睡,铺天盖地的疲倦感紧接着袭来,江樛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往前挪了挪,闭上眼睛倒向安蒲,她靠着安蒲的胸口,贪婪地聆听安蒲胸腔里的心跳,劫后余生般虚弱地回了一句:“有效果。”随后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安蒲已经把她抱到沙发上,下半身盖着毯子。安蒲正专心致志地用纸巾一点点吸干江樛衣服上的雨水,脚边已经堆了几个纸团。“你在干嘛?”安蒲应声缩回手,磕磕巴巴地回答:“你衣服湿了,怕你着凉。”
“直接换一件就好了。”
安蒲红着脸低下头,仿佛说给自己听:“不行……”
江樛没听清,撑起上半身凑过去,“什么?”
“没!”安蒲迅速向后靠,后背撞上茶几发出闷响,她回身慌慌张张抓过茶几上的水和药盒递过去,“先吃药,我刚刚打电话问了阿姨药在哪,你先把药吃了。”
江樛正准备接过来,抬眼看到安蒲通红脸上的伤口,“很痛吧。”
“嗯?”
江樛吃完药,手指在自己嘴角点了点。安蒲反应过来,第二次低下头,“不痛。”江樛没多说,伸手摸了摸安蒲的头顶,“不痛了就好。”接着起身回房换衣服。安蒲僵硬了几秒呼吸才重新恢复,低下头红着脸咬了咬牙。
十五分钟后江樛抱着一套衣服回到客厅,安蒲端端正正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江樛走过去把衣服搭在椅背上,眼看对面的安蒲垂着头战战兢兢推过来的一碗汤,刀工不行,丝瓜切得丑极了,青青白白、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极不规整。
“我怕你饿了,冰箱里东西太多但我会做的不多,你凑合垫一垫肚子,阿姨说她马上到家。”
江樛捏住瓷勺搅动几下,明黄的蛋花推着翠绿的丝瓜在碗里绕圈。安蒲见江樛没有张口的打算,以为是自己厨艺太差不合对方口味,局促地抠起手指:“要不算了吧,阿姨待会儿就回来了。”
正当安蒲准备收回那碗丝瓜蛋汤,江樛舀起一大口送进嘴里,仔细嚼了几下才咽下去,“烫。”
安蒲尴尬地缩回伸出的手,“没关系,晾一会儿再吃也没关系。”
“妈妈教的?”
“嗯?嗯!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妈给我做过一次。”
江樛低头多吃了两口,摸过旁边椅子上的衣服递过去,“去换件衣服吧,小心感冒。”
“没关系!待会儿就干了!”
江樛放下勺子,抬眼静静与她对视,接着走过去牵起安蒲往房间方向拉。猝不及防的接触让安蒲方寸大乱,她用最小的力气抵抗着,最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樛走到房门外,“江樛,我真的不用,真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真的不用了!”
“换了。”她把衣服塞给语无伦次的安蒲,轻轻一推,重新锁上房门。
安蒲看着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能平静,在门边徘徊许久才咬牙决定换衣服。江樛给她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露出脚踝,裙子上附着有淡淡的香气,安蒲红着脸偷偷闻了闻,刚刚平复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
江樛房间很暗,厚实的遮光窗帘紧闭,里面的东西十分稀少,除了几样必需的家具,其他基本看不到,安蒲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床头一个被放倒的相框,她扶正相框,江樛一家人的合影借着微弱的光展现安蒲眼前,照片中江樛笑容灿烂,被江司城和许棠幸福地拥抱着。安蒲一时有些恍惚,如此灿烂的笑容曾经属于如今寡淡苍白的脸,她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张笑脸,心里滋长出成千成百的遗憾和信念。
安蒲打开房门发现江樛正蜷在门边闭眼休息,锁扣磕碰的细微声音吵醒她。她抬头端详了安蒲好一会儿,目光复杂悲伤。江樛伸手摸了摸裙摆,似笑非笑地呢喃一句:“很好看。”安蒲鲜少被人称赞,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别过脸磕磕巴巴回了一句谢谢。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雨水扑向大地的声音压下房间的温度,安蒲按照江樛指示从房间里翻出一条毛毯带到客厅。江樛不再说话,缩在沙发角落失神地盯着黑屏的电视,偶尔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被睡意折磨得很是疲惫。
安蒲担心说错话,也不敢主动聊天,安安静静坐在江樛不远处无声陪伴,她趁江樛眼皮垂下,悄悄伸出手捏住毛毯一角,反复揉搓,幻想自己变成一只猫,闲闲散散倚在江樛身上,和她呼吸同频,尽量消解一些她无可言说的痛楚。
安蒲是一个不喜欢藏有秘密和承担思念的人,毕竟生活如此水深火热,再去负担一些美好的东西,但凡失足她就再也浮不起来,可是面对江樛,安蒲尽是欲言又止和退半步。
江江:(盯着碗底最后一点蛋汤)这刀功确实不行。
安安:人不可貌相,菜不以刀论。这跟人一样,漂亮的菜和难看的菜只是一时高低,从大局来看,还不是殊途同归……
江江:请你闭麦。
来更新啦~
之后可能得一周一到两更啦~修文外加推进度~
不出意外应该统一周末更。
还请各位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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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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