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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靳王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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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窟山上。
司马玥带上祭品,在老王爷坟前祭奠。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际却倏然凛冽,下起了惊雷暴雨,靳王和随行均被困于山间。
司马玥抬头,看着天际被雷电划出无数道裂痕。暗沉的天,凛冽的雨,把气氛渲染得格外凄凉。雷鸣电闪震耳轰鸣,暴雨不寻常的肆虐,像昭示着噩耗将至。
司马玥莫名有些许忐忑,世人常说,相爱之人心有感知,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当初与蜜儿坠崖时的片段,雷鸣电闪中,娇软少女惊悸地伏在他的怀内,让人疼惜,入骨的相思令人猝不及防。
暴雨过后,山间飘来一阵清中带涩的泥泞气息。
一行人准备原地扎营,留守数日,但司马玥却突然不想多作逗留。
“不必扎营了”司马玥负手而立,吩咐道:”传令下去,准备启程吧!”
邢风愕然。
往年,祭奠老王爷是大事,马虎不得,每年靳王都会在坟前待上数日,以寄忧思,可如今,却要早早离去?
邢风有疑,再次确认道:“王爷的意思是...回府?”
司马玥蹙着眉若有所思,于片刻思量后颔首示意。
祭奠的队伍于一日之内返程。靳王回到了王府,比料想中提早了许多,他前前后后离开了不过三天。
而今日的靳王府,似乎有点不寻常!
上至管事,下至婢奴,神情都带着颤栗,司马玥立马就发现了端倪,沉声询问王府的老管事:“府中一切如常吗?”
向来遇事沉稳不燥的老管事目光似有游离,静默半晌才垂脸蹦出一句:“也不是多大的事...”
司马玥目光扫视而过,顿了一下,问道:“何事?”
“只不过是乌孙小姐她......”
听到她的名字,司马玥眉心一紧,还没等老管事把话说完,便疾步去往久弦殿。
靳王在殿中巡视了一圈,均不见蜜儿身影,他焦灼不安,一脸肃然地质问侍女妙妙:“蜜儿人呢?!”
“小姐不见了。”妙妙即刻跪下,伏地叩首,声线颤得几乎听不清话语内容。
司马玥心脏如被攥紧,目光逐渐削薄,语气懆急难掩心悸:“什么叫不见了?!”
侍女妙妙前额紧贴着地面不敢妄动,哑口无言,浑身颤抖。
司马玥不耐地大喝一声:“说啊!”
“小姐被裴将军带走,说...去找殿下,然后便再没有回来过了。”
“裴征?!”
司马玥骤然析出一身寒芒,雷霆万钧地往裴府疾奔。
裴征追随老王爷多年,是老王爷的旧部,更是其心腹。他是看着司马玥长大的,平日里他总爱端起大元老的架子,质疑司马玥的每一个抉择。
在裴征眼中,这位小王爷还是儿时般稚嫩,涉世未深难挑大旗。而他的责任,就是帮小王爷清除障碍,他没有错!只要此女子除去,即便司马玥要他伏军法,他都甘愿!
过去,司马玥念他有功,碍于老王爷的面子,都给他几分薄面,殊不知自己的一念之仁却壮了他的胆子。
靳王带着邢风直闯裴府,他凶煞的眼神让府中众人退避三舍。而裴征,也没有料到靳王这么快回到靳陵。
“主帅!”
裴征拱手称礼,现身恭迎。
“主帅?哼,本王以为,如今裴营将才是靳翼军主帅!”司马玥气场冷炽,沉郁的语气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好惹。
裴征稍稍有点露怯,即便与靳王相隔数丈,依旧被其气场所震慑,他头垂得极低,不敢触上司马玥的目光。
司马玥无暇与他周旋,开门见山地质问:“蜜儿可在府上?”
此时,裴征的夫人恭敬地端来茶水,双手捧盏递向司马玥:“靳王殿下请用茶!”
司马玥目不斜视,直勾勾盯着裴征,他并没有接过茶盏,气氛一度冷凝。裴征依旧低头不语,似乎并没有打算和盘托出。
司马玥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骤然从腰间拔出佩剑,阳光洒在剑锋之上,灼眼的锋芒折射到裴征的脸,让其不禁抬头。
司马玥的剑架在正捧着茶水的夫人肩上。夫人一阵激灵,吓得抖出茶水,茶盏与捧碟在抖动的手中碰撞出哐当声响。
“不说?”
司马玥眸色又冷了几分,锋利剑刃已触至夫人的颈脖,划出一道殷红的口子。司马玥不是在开玩笑!若裴征的回答再晚一分,恐怕他手中的剑便拖下去了!
“她在魁林!”
这一句,裴征几乎是喊出来的!裴征知道,靳王不会善罢甘休,他掌心朝外举至胸前,犹如投降一般的动作,妄图遏止司马玥的杀意。
司马玥眸中蕴上一层雾霾。
魁林?不正是靳陵郊外,那恶贯满盈的魁火寨的活跃之地么!一个弱质纤纤的娇媚少女,被遗落至如斯狼虎之地,处境可想而知,他愤恨,慌乱,疼惜...百感交集。
“小王爷息怒,先放了末将的夫人,末将带您前去。”
司马玥剑锋入鞘,迫不及待地动身,裴征也不敢怠慢,两步并成一步,疾走于靳王身前。此时他才幡然醒悟,倘若乌孙蜜儿真的没了,裴府上下都赔不起!
裴征把司马玥带到当初遗下蜜儿的地方,藤蔓上显眼的柔纱映入眼帘,司马玥认得,这是蜜儿衣裙的布料!
司马玥疾步在附近周旋,想找到更多蛛丝马迹,终于在不远处,见到一摊干涸掉的血泊,血泊旁,是蜜儿一直戴着的银铃腕饰,几乎可以断定,血是蜜儿的!
司马玥像失去魂魄一般,悔恨地单膝跪在血迹当前,他沮丧地垂着脸,颤颤巍巍地把手覆在血泊之上。
他把银铃拾起,攥在手心,眼睛已熏得通红,此刻的锥心之痛,似乎比失去双亲时更甚!炙热的泪滑出了眼角,沿着下颚滴落在血泊中,伴随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喃喃低语:“蜜儿!本王不该......”
邢风想开口安慰,可是,以地上绽开的血迹来看,明显已经威胁生命。
“那边什么人!”
不远处,三名彪悍的山匪缓步而至,粗声威胁:“胆敢擅闯魁火寨领地?!识相的,便交出过路钱!”
司马玥单膝着地,尽管背对着他们,也能听出,来人正是魁火寨的山匪。痛心之色在脸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煞气。
出门便碰上靳王满怒之时,邢风内心慨叹他们的不幸:时也,命也!
司马玥缓缓而立,他高挑健硕的身影在几个莽夫中亦并不处于下风。他闻声回首,眼眸中是被泪腺熏过的猩红,满身戾气,像极了地狱深处的邪灵。
几个山匪愣怔了一下,被司马玥阴郁的气场所震慑。
在此一瞬,司马玥迅捷跃起,挥动手中利剑,见血封喉,邢风以为,他们会尽数被歼灭,但靳王却留下了一人活口。
“带路!”
山匪劫后余生,本就绞尽脑汁想回去搬救兵,谁知这不知死活的三人还敢跟他回寨?
山匪依旧一副手下败将的维诺模样,把他们三人带到了魁火寨的老巢,一迈进去,成群的山野莽夫便上前,用矛尖把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邢风与裴征背对靳王而立,促就成一个防守的阵势。此时,魁火寨的寨主于深处沉沉而出。
寨主身型浑厚,皮肤黝黑,微卷的褐色头发随意地披落在肩,一身兽皮带出横蛮之气,他面目不善,声如洪钟地吆喝道:
“近日屠我弟兄的,就是你们几个?”
“那女孩在哪?”
司马玥以反问来无视他的提问,目光凌厉,气场刚烈,即便敌众我寡,亦全然不似处于下风的模样。
寨主好似听到什么极愚蠢的笑话,仰天大笑道:“女孩?哈哈哈,你问的是哪一个?”
魁火寨平日作恶多端,但凡误入魁林的女孩,基本都被捉了去,献给寨主成为他的压寨夫人,他玩弄过的女子无数,寨主确实不知司马玥问的是哪一个。
听着寨主混沌的笑声,司马玥的怒意骤然飙升。他是在疆场上厮杀成长的苍狼,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又岂会受那群愚勇莽夫所牵制。
他一挥手中利剑,放倒几个在他身前的喽啰,轻而易举地跃出禁锢,如脱了枷锁的猛兽跃至寨主跟前。
晃眼间,剑锋已触到了寨主的动脉之处。
形势两极反转,寨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瞳仁扩得极大,掩不住内心惊悸,口中念念有词:“弟兄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你刚刚说什么女子来着?”
司马玥依旧凛冽,并没有回答他这个拖延时间的提问。
寨主浑厚的脊背渗出冷汗,立马又补上一句:“大侠!大将军!我们近日也死了弟兄,哪有什么女子呀,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马玥不为所动,稍稍偏头,阴郁地厉着寨主,手中剑刃轻轻拖动,一道殷红随着黝黑的颈脖蜿蜒而下。
“大将军饶命啊!有女子有女子!!她在帐后,我...我领你去。”
寨主声嘶力竭地求饶道。
司马玥眸光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他重重推了一下寨主的肩,示意他带路。而邢风与裴征亦挥剑斩落围在身侧的尖矛,紧随靳王入了寨主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