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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魁 ...

  •   “碧落阁?”萧渡青皱眉,“二十年前江湖上最有名的暗杀组织?不过,碧落阁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之前的碧落阁的确已经消失了,因为它被朝廷收编了。”恪云说,“碧落阁主侦查和刺杀,是皇家最大的情报来源,耳目遍及天下,甚至周边四国也有所涉猎。”
      “那不是跟前朝的锦衣卫一样?”陈慷了解了,“前朝锦衣卫过于无孔不入,水至清则无鱼,导致朝局动荡,所以被取消了,皇上想必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把碧落阁放在明面上说吧。”
      恪云附和,“确实是这样,之所以没有改名也是因为如此,如果暗卫在任务中真的不慎走漏了风声,大可以直接推到江湖组织上去。”
      萧渡青问,“你之前说的‘救了一些人’,就是碧落阁的人吧?”
      “是,等级挺高的一位,然后我就被招安了。”恪云开了个玩笑,心里却默默无语,哪儿是等级挺高,他是救了阁主……“萧萧,我说这个是想问你,你以后有没有为碧落阁做事的打算?”
      萧渡青考虑了一会,“可以,仁孝帝是个明君,碧落阁效忠于正统皇室,自然是个好去处。”
      恪云刚张开嘴,一片桌椅翻倒之声从楼下隆隆传来,三人细细辩听了一会楼下的争吵声,陈慷扶额,“又是为了鹃娘吵起来的。”
      萧渡青茫然,恪云解释道,“杜鹃姑娘是百花坊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他又踩了一脚陈慷,“也是我们陈六郎的红颜知己。”
      “喔。”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伸手拿了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不对,”竖起耳朵听的陈慷突然面色一改,“好像出事了。”

      另一间雅间。
      秦姣一身藏青,绣上去的孔雀翎流光溢彩,衬的皮肤越发白皙。
      她从秦何流手里接过茶盏,撇了撇浮沫,“父皇叫你去阅卷,感觉如何?可有有用之人?”
      秦何流与传闻中一样,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还不错,比上次科举多了不少真才实学的人。”
      “多数还是陈慷之流的世家子弟,你我都门清,没什么可惊讶的,”秦何流说,“不过,倒是有一个叫萧序舟的很有意思,他是状元无疑了,虽然一介白身,倒是好学问,更在陈慷他们之上。”
      又是她?
      秦姣没打算告诉秦何流自己已经发现萧渡青是女儿身的消息,她倒是想看看这人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做到什么地位,不过,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帮一些小忙的,就当是武隆坊一事的回报好了。
      想到这里,她四平八稳,岿然不动,继续问道,“怎么,父皇可是又起了爱才之心?”
      秦何流默认。
      朝中的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了,右相陈本昂一脉向来忠于皇室,而另一脉左相王不渠可不见得。世家大族,积累丰厚,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仁孝帝秦弘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家境清白、才高八斗的朝廷新贵,便于掌握,由他们来做撕开世家的一把尖刀。萧序舟正好完全符合这些要求。
      身家清白?可不见得。
      “萧序舟的背景核查过了吗?”
      秦何流摇头,“暂无。我回去之后就着人去查。”
      “这样啊,”秦姣不动声色的微笑,“那交给我来吧。”
      秦何流看了她一眼,“不是最烦多管闲事?”
      剔透的红玉银狐圈在她腕子上,被肌肤贴的温润微热。“前线吃紧,你顾好后方,”秦姣随便寻了个理由,“这点事就交给我来吧。”
      秦何流没多想,不再说这个话题,算同意了。

      “杜鹃被送到李府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秦姣问。
      “安排好了。羊已经太肥了,那便宰掉给将士们吃酒吧。”
      秦姣皱眉,难得有一些气闷,“哥,除了用鹃娘,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别过脸,“我们分明答应过她,等朝局安稳下来就让她去个偏远的村庄好好生活的。”
      杜鹃身上有一半大理的血统,边疆多战事,她父母双亡后流离失所,又因为美貌过人被人贩子从南边拐进燕京的。杜鹃性子刚烈,誓死不从,也不知说运气是好还是坏,她在路上要抹脖子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太子秦何川班师回朝的先锋军,被搭救下来后发了誓要跟随秦何川做事。如果秦何川不答应她,她就一头撞死在太子的马车前。
      这些年,她就在百花坊做个清倌,凭着顶尖的容貌和一颗七巧玲珑心,在达官贵人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她长袖善舞,做着秦楼楚馆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牵制并收集着各方情报。
      贩卖人口在大燕本就犯法,搭救杜鹃只是顺手,她不是从小养到大的死士,没有道理平白耽误了一个女子如花似玉的一生。太子三兄妹不是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早就培养好了接替杜鹃的人手,只待时机到了就送她离开,如她所愿去一个民风淳朴的村落过了余生。
      只是现在……秦姣心头有些堵。
      她从来不认为女子和离再嫁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只是李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单又不是良人。杜鹃纵使颇有心计,家宅之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两败俱伤不是没有可能。
      秦何流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法子,李家虽然只是一介皇商,可是在这世道行走便离不开银子,他们跟诸多世家大族都有联系,快刀斩乱麻只会引起动荡,只能慢慢从内部瓦解。
      “李单贪婪好色,垂涎杜鹃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娇娇,不要太难过,杜鹃也是愿意的,她听闻李单不知道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早就怒火中烧了,我们也会安排人与她接应的,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
      秦姣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门外的嘈杂之声已经响起。杜鹃作为百花坊的花魁,如果轻易让李单带走,未免太难服众。他们安排的人与李单起了争执,就是为了激怒李单一掷千金,强硬的“带走”杜鹃。
      秦姣侧耳听着,却突然想起来了萧渡青一本正经的脸,心头莫名想到,萧序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萧渡青和恪云跟着陈慷出了房门,楼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萧渡青往混乱的重心瞥去,眼神登时一凛,怎么又是李单?真是阴魂不散!
      眼下,李单跟另外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已经快打起来了,杜鹃一脸屈辱的垂手站在一旁,百花坊的主事桦菱娘子也是眉头大皱。
      李单一边动手一边大声嚷骂,让桦菱娘子和杜鹃不要不识好歹,他李家家财万贯,若是杜鹃近日不从,他改日就叫官府拆了这百花坊。
      桦菱娘子和杜鹃心中冷笑,暗道李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嚣张,连拆了百花坊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难怪几位殿下要出手铲除了。可面上还是装的天衣无缝,一个强撑笑颜,拧紧手帕,一个羞愤悲伤,楚楚可怜,看的周遭的人怜惜之心大动。
      “逼良为娼,真是该死。”萧渡青眯起眼睛,手已经搭在腰间的龙骨鞭柄上,修长的腿微微曲起,一副要发难的模样。在她眼里,清倌不过只是一个谋生计的职业,跟路边卖烧饼的没什么两样,李单这样恶毒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子,实在可恨。
      恪云按住了她的手,“萧萧,不要冲动。”

      鹰眼闪到秦姣身旁,对着她耳语一句,“主子,萧序舟也在外面。”
      从武隆坊一面之后,秦姣便让鹰眼时刻关注着萧渡青的动向。她闻言怔了一下,吩咐鹰眼把门半开。
      她坐的位置正好在萧渡青的对面,清楚的看到萧渡青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果然,她与她是一样的。
      可是不行。
      她摘下镯子,按了三下狐狸眼,一把四角回旋镖就出现在手中。秦姣掂了掂回旋镖,轻巧的冲着萧渡青飞了过去,又在吸引到她视线却不至于让她感到被威胁的地方转了回来。
      萧渡青的目光顺着过去,看到了端坐着的秦姣,对视的时候,两人心中俱是一震。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她们几乎是瞬间就看透了彼此的内核。她们看到彼此眼中的野心、赤诚、温良、正直,还有勃勃的生气。
      两人有些恍惚的想,一眼万年,是不是就这样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秦姣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情绪,只是目含为难和悲悯的冲萧渡青摇了摇头。
      萧渡青的嘴无声闭合,你的人?
      秦姣突然觉得有点无力,她只能轻轻点头。
      萧渡青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她看懂了秦姣的无可奈何,也大概对秦姣的安排有了猜测。她的手从鞭柄上撤了下去,背在身后,只是对李单的恶感更深几分。
      秦姣也同样看懂了萧渡青的理解,心下多了一份轻松。
      她又看了一眼萧渡青,略有不舍的让鹰眼关上了门。

      萧渡青拽住了要冲上去的陈慷,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陈慷,别去。”
      陈慷猛地回头,“渡青,你——”
      “别人安排好的,我们出手,反倒坏事。”
      陈慷一向信服她,虽仍然不解愤怒,却站在了原地。他聪明绝顶,消解了冲动的情绪后几番思考,立马察觉出不对来。
      李家再有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人,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排末尾,开在燕京的秦楼楚馆无一不是有大背景,而桦菱娘子的反抗却不如预想中那般激烈。思及种种,陈慷长出了一口气,退到二人身边。
      他也难得有了几分冷冽,“怕是上头哪位看不下去,要拿李家充国库了。”
      “害了那么多良家女子,罪有应得。”萧渡青虽然心知肚明是秦姣的安排,却也不愿再看下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又瞟见李单手上在武隆坊上买的那枚精钢戒指。
      好,既然是他自己用,那就省事许多了。
      她示意陈慷看李单手上,陈慷定睛一看,嘟囔道,“这玩意儿怎么在这里?”他一下就明白了萧渡青的意思,冲着她耳语,“找个小东西,看见没,那个凹槽,对着那儿打,他戴不过半个时辰,大拇指就保不住了。”
      萧渡青摸了桌上一根银签,掰了尖,径直打了过去。她身手过人,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针尖被准准的打进了李单的戒指里。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秦何流感觉秦姣从刚才开了个门之后就不太对劲。
      他顺着秦姣的目光看过去,陈家公子陈慷,揽耘圣手恪云,中间那个是谁?
      关了门后,他用眼神示意秦姣,奈何秦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带理他的。
      无奈,他敲敲桌子,声音温柔,“娇娇,中间那人是谁?”
      秦姣被惊醒,不耐烦的说,“大老爷们话真多。”
      一身白衣、被称为活神仙的秦何流一噎,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又变小时候那个跋扈样子……
      妹妹早慧,本来是该被捧在手心上恩宠的小公主,却因为身为皇家人的责任不得不早早肩负重担,越发的情绪内敛,成熟的不行。今天却十成十的反常,搞的秦何流更好奇了,“他到底是谁?”
      “战友。”她扔下两个字就要拎着裙子回马车。秦姣烦了,什么劳什子哥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她。
      “战友,什么战友?”秦何流百思不得其解,娇娇也没上过战场啊,哪儿来的战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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