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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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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出来,方助去街边的星巴克给程然买了杯拿铁。往机场的路上,程然接到彭导电话,大抵是沟通主题曲的事情。
程然这次拿的角色是一个反派,不是主角,却也是个关键角色,串联着整个故事情节。
彭导和程然是旧识,给他这个角色,还顺便劫了一首歌。就因为这首歌,程然老是要挟他,尽管只是口头说说。
他本打算在家里多待几天,但歌的进度有点慢,怕赶不上趟,就不得不压缩时间往北京赶。
回北京要先回工作室把demo录好,转到拍摄地参加开机仪式,再回来把整歌录完,才开始拍摄他的戏份。
前期需要跨两三个地方切景,最后回到北京收尾,又忙又累。这些,程然没告诉家里。
车里,程然手捧平板,划拉检索信息,时不时喝几口咖啡解渴,头脑中塑造着那个全新挑战。
他思考时很容易皱起眉头,有人说程然看起来思虑过重,也不无道理。不过认识他的人都清楚,他这个人很多面,给谁看哪一面都是他自己权衡选择过的结果。
车辆平稳地驶过立交桥,来到机场。程然把东西都交给方助,在两人陪同下径直往里面走去。
程然流量不算小,一进去就有长枪短炮跟上来把他围住,咔嚓声在热闹的机场里此起彼伏,还有人大叫他的名字。方助和陈哥守在他身边,替他拦住了几个想拥上前的粉丝,顺手接过她们的信。
“哥哥,你好好拍戏啊!”
有粉丝说。
程然淡淡地瞥她一眼,点头。
“什么时候发歌啊。”
“年前吧。”
程然顿了一下,随后回答。
过了安检,跟来的粉丝锐减,剩下两三个站姐分散在各处,待程然踩着点登机才收拾手里的家伙。
飞机里,程然双手抱胸,挨着座椅想事情。
又是一次机场。
越来越麻木,倒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不必如此。
以前唱歌寂寂无名,偶尔在机场碰到一两个粉丝来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和她们随意聊两句。
几年前,《再见》这部电影大火,让22岁的他闯进影视圈,也让他成了许多人心中的初恋。
那时的机场总是很多人,程然看不到粉丝的尽头,也看不到他的方向。他可能很快乐,快乐在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可能不快乐,不快乐在他不确定这些人喜欢的是他还是那个角色。
公司开始安排他不断地演戏,希望守住他的戏缘,企图日进斗金。可是他始终想写歌发歌,甚至是开演唱会,便孤注一掷,依仗着那时的身价和公司谈判。
第一次的结果当然是以卵击石。
后来还是经纪人出面,协商了很久,公司才妥协:
拍完手上这部戏,给一年时间做歌。
程然同意了。
他想知道粉丝们到底喜欢他什么。
结果显而易见。
更多人爱他的容貌,爱他在镜头面前潇洒的样子,爱他不断跑宣传,抛头露面,出席一个又一个的节目。
经纪人跟他说:“程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巩固好这一批粉丝,就不用担心没人听歌。
一直到去年年初,仍然有人在机场簇拥着程然,而那些真正的听众依旧鲜少露面。
好在他也算是卯足劲,在年末发行了一张小专辑,收割了一批新的歌迷。
……
飞机起飞。
耳间噪音和不适让程然回神,他张了张嘴。
一离开家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到了北京,程然给父母和叶思齐报平安后就立刻转战工作。
这次的主题曲,程然没打算单干,而是约了自己的兄弟周年和他的四维乐队做编曲。四维乐队已经于昨天抵达北京,程然现在要去请他们吃饭,然后一起赶demo。
周年和程然是在比赛节目中认识的。当时程然和周年被分到一组进行创作,意外发现两人的理想相同,便迅速结为朋友。
比赛结束后,程然依旧单干,周年仍然回到乐队,和兄弟们一起写歌。早些时候,四维乐队宣布休息,其实已经和退圈差不多。这次能把他们再集合到一起,实属不易。
老实说,程然以前有点羡慕周年和他的四维乐队,羡慕他们自由,羡慕他们肆意,像雄鹰翱翔蓝天。不过他也明白他不是他们,而是一只笼中鸟。但与等死的家鸟不同,程然能被控制,也能蛰伏。
程然坐在车里,让方助打电话确认菜品,待一切准备就绪,抬手一挥,车子又继续启动。
夜里七八点,天已经全黑,路边的灯都亮起来。程然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来到餐厅的地下停车场,要下车才发现全身都不舒服。
从出家门到坐飞机,再从下飞机到餐厅,程然几乎全程都是坐着的。
腿和腰都难受。
匆匆上楼进包间,估摸着过了十分钟,周年他们到了。
“老周。”
程然本是站在窗边拉伸的,见他们,赶紧笑着迎上去,搂住周年的肩膀,和四维乐队的三位握手拥抱。
“小达!好久不见。”程然拍拍小达的肩膀,回到圆桌前给他斟了一杯酒。
“谢谢然哥!”小达笑嘻嘻地接过,一饮而尽。
“然,听说你是刚从你爸妈那边回来的啊?”
程然朝门那边示意可以上菜,拿过热水壶烫碗,手指轻轻摩挲碗边。看了一眼陆品年,低头开口:“是啊,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哎呦喂,辛苦了啊,”周年一听,赶紧起身帮忙摆弄碗筷:“您歇着吧啊。”
程然摆手,将筷子探进茶杯里搅,轻飘飘转移话题:“很久没来北京了吧,昨天有去哪玩吗?”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一道女声响起,上菜了。
程然没摘掉帽子,把面庞隐在宽大的帽檐下,安静地等待。
服务员手很快,眼睛也不敢乱瞟,速速上好菜便赶紧撤退。
见外人出去了,老郭挑几粒花生米嚼着,嘴上说:“昨天去后海转了转。”
“去看看人家年轻人。”小达接话。
“你自己不就是年轻人。”程然把盛好的热汤转到小达面前,觉得他的话好笑。
小达又道了声谢,喝着热汤直嘿嘿。
周年和陆品年对视后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
“然,曲子已经差不多了。待会你听听,合一下词,我们再改。”周年说。
“吃饭不谈这些。”
周年了然,朝程然比个OK,拿来酒杯和他碰了碰。
期间,五人聊了很多生活上的事。听说小达要和周年他妹妹周末结婚,程然揉着他的头恭喜他,小达脸上乐开了花。
包间里的氛围很轻松。程然虽然和陆品年他们不是直接认识的,但因为周年的关系,私下聚过几次,倒也成了朋友。上次周年结婚,他们几个被分到一桌,聊的东西相似,就更熟了。
酒饱饭足,程然去洗手间洗手,回来时,电话响了。
“老板,阿姨的电话。”方助把手机递过去,提醒程然。
程然跟他们说抱歉,走到窗边接听。
“喂?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然崽啊,思齐出事啦!”许老师的大嗓门冲击着程然的耳朵,她嘴里的消息也让程然皱起眉头。
“思齐她怎么了?”程然问,声音里已然带着紧张。
“哎呀,被撞了,流好多血!”许老师有些语无伦次,好像还有点手足无措,想到程然看不到,又收起挥动的手。
程然急了,语速快了许多:“妈,您说清楚啊。”
他脑子里一下浮现出各种车祸的惨状。初中那会儿还曾经目睹过一场车祸,就在他放学回家的路口,给他带来不小的阴影。
那边传来程爸爸的声音,正数落许老师,似乎是抢过电话,咳嗽两声。
“程然啊,是爸。”
“爸,怎么回事啊?”程然在窗边来回踱步。
饭桌那边,周年他们没见过程然这副模样,看他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原来还在交谈,现在也噤了声。
“程然啊,是这样。思齐晚上出门被一个小孩骑自行车撞到了,额头好像是被擦到了什么铁丝网之类的,流了挺多血。刚刚被她爸妈送去医院了。”
程然松了口气,忽然发现自己正在出冷汗,手里汗津津的。
“没啥大事,思齐本来还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妈妈就是一惊一乍的,别担心。”程爸爸在安慰他。
“行,我等会打电话给她。”
“哎好,你是不是在忙啊?忙就挂了。”
程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刚吃完饭。不过我待会有点事,要先挂了。您和许老师早点休息。”
“然崽啊,别担心啊,妈妈刚才着急了,”许老师又抢过电话:“你抽个空安抚一下思齐,流那么多血怪害怕的。”
“嗯,好。我挂了,拜拜。”
程然挂断电话,回到座位,手里转着手机,眉头拢上一阵阴沉,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了。
察觉到周年探寻的目光,程然想起他们还未知道叶思齐的存在,垂眉思考片刻,缓缓说道:“女朋友受伤了,我妈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一声。”
嘶。
不知道是谁,倒吸一口气。
“然哥,谈恋爱了啊?”小达凑过来,递给他一杯酒:“家长都见啦?”
“怎么说话呢你,哪点像个要结婚的人?”周年伸手拍小达的脑袋,拉着椅子靠近些,关切地问:“女朋友没事吧?”
程然摇摇头,沉吟:“没什么大事,就是剐蹭。”
说是这么说,小小剐蹭,但心都要飞回去了。
周年靠在椅子上,让陆品年把他面前的果盘转过来,悠悠开口:“女孩子啊,不太受得了疼。听你那意思,是你家那边的人?异地恋可不好受啊,女孩受委屈了也没处说。”
程然抱胸静坐,整个人被忧虑笼罩。周瑞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要打个电话过去。
“抱歉,打个电话。”程然摸出手机,也不回避,走到原处等待叶思齐接听。
叶思齐的手机常年静音,能接听是幸运。这一次,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程然,他又不太敢打电话给她父母,就在机械女声提示无人接听时挂了机。
“没人听啊?”周年问。
程然点点头。
“手机还静音,这不就年轻人的风格吗?然哥,不会是个大学生吧?”
周年翻白眼:“就你话多?小达,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不是,是个老师,小几岁。”
“人民教师啊,真有你的,”陆品年有些吃惊:“居然有老师肯跟明星?”
不知是想起什么,程然低头弯唇。
考虑到工作的急迫,程然还是暂时放下担心,想赶紧工作。
“吃好了吗,可以准备转场了。”他走回去,双手搭在椅子上问。
四人纷纷表示了解,一番收拾过后就乘电梯离开。
程然和四维乐队不是同一辆车,他让另一辆车的司机跟在自己后面,一起到工作室去。
快要到工作室的路口转弯,程然接到叶思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