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细无声》阿闻文

6、第 6 章

　　卫生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耳边只有嘀嗒的水声和对方浅浅的呼吸。
　　面庞被雾气笼罩，程然看不真切，但他相信此刻的叶思齐，眼睛是水汪汪的。
　　“程然？”叶思齐还是先开口，试探地喊了他。
　　程然垂在两侧的手指试图屈起来又放下，再伸过来，把叶思齐手里的睡衣扯走。
　　她呼吸一滞。
　　下一秒被程然扛起来抱到床上，整张脸埋在他后背，视线被短暂遮挡。
　　程然拿过遥控器调高室温，然后倾身爬向叶思齐，分跪在她身侧，一高一低，面对面。
　　叶思齐躺倒，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睁大双眼，想要望进他的双眸，探寻他的想法。
　　他的碎发垂下来，在眉眼洒下一片阴影，锋利的眉毛和微微下垂的眼角被光影柔和。
　　就连那一颗眼边痣也看不真切。
　　叶思齐记得她第一次和程然见面，就被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吸引，忘不掉的还有眼角处的一颗不大不小的痣。
　　都说这是美人的标志，如果长得好，好像的确如此。
　　叶思齐用心描绘程然的脸，看到他眸里的深情，目光被炙热的眼神锁住，肌肤也被腾起的火焰一寸一寸地燃烧。
　　房间里的温度不低，她紧张得沁出了汗。
　　程然低下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相碰，多了一丝依恋。
　　他的嘴唇不薄不厚，柔软的触感传来，嘴里呼出的热气燎过肌肤，又有微卷的头发摩擦。
　　细带到半圆花边，没有一处不被拂过。
　　叶思齐的大脑有些混乱，被热浪包裹，仿佛置身于笼屉，难以呼吸。急急地向程然索求，在他亲吻嘴唇的那一刻得到救赎。
　　她便把双手搭到程然后脖，用行动迎接他的光临。
　　程然开始吻得又狠又急，没有给她丝毫喘息，撬开嘴唇，直捣口腔，你追我赶，好像要把叶思齐生吞。
　　原本搭在叶思齐两侧的手，现在一只托住脸，一只扣着月要，用力把她往自己按，甚至掐得她疼出呜咽。
　　叶思齐想要闪躲，偏偏被他握住大月退，无法动弹。
　　欺负她的念头愈发强烈，程然摸到她后背。
　　无声似有声，叶思齐好像听到咔嗒一声，弦断了。
　　叶思齐侧着脑袋看他，出神地扫过他精瘦的胸膛和臂膀，乖乖抬手让他除去碍事之物。
　　程然微顿，眩晕感忽然袭来。
　　他们没有相处很久，程然住到叶思齐家里是半年前的事情。第一次住过来也是像这次一样呆了两三天，第一天和衣而睡，第二天坦诚相见，第三天挥手作别。
　　此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亲/./密接触。
　　叶思齐问他，这样会让他难受吗？
　　程然笑着摇头。
　　相处少的日子里，只需要伴着温情，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后来程然过来总是匆匆落脚一天，如候鸟归南，寻一方温巢栖息。软玉在怀，别无所求。
　　他采撷蚌珠，开蚌时，圆珠泛起晶莹的光。
　　叶思齐觉得自己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水，无人驻足。岛上的休眠火山被偶然唤醒，震荡内核，掀起波涛。
　　平静的海面有阵阵大浪，拍打礁石，也把她晃得昏晕。
　　差点受不了这样的猛烈，但又无法摆脱，最终还是屈服于本能。
　　楼道里又传来孩童尖叫，好似幼鸟饥饿后发出的叽喳，唤醒程然混沌的大脑。
　　他转头看床头柜上的小钟，抵在她肩头，又给她盖上被子，翻身下床。
　　叶思齐累了，调好闹钟，闭上眼等他。
　　收拾东西是没力气了，明天早上再早点起床吧。她想。
　　感受到身边陷下，叶思齐睁眼，滚进程然怀里，鼻间是沐浴露的清爽，混杂着男人的味道。
　　“早上有课吗？”程然清清嗓子，抱紧了叶思齐。
　　“有的。”
　　“东西收拾好了吗？”
　　“没有。好累，不想动。”
　　程然扶着额头笑，颇感无奈。
　　“我来吧。”程然去拿她的包，问她要塞什么东西。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叶思齐让程然放了点小物件，便招呼他上来休息。
　　一夜好眠。

　　叶思齐上完最后一节课赶回家和程然吃中饭。
　　早上起床时，程然说他下午要飞北京，她得陪他吃今年的最后一顿饭。
　　午饭还是在三楼吃，许老师又煮了一大桌子菜，程然想不吃都难。
　　回到家，叶思齐打算帮程然收拾行李，不料他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跟她讲点事情。
　　叶思齐发懵，被他带到客厅，和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程然正思索着如何开这个口，眉头皱成一团，叶思齐伸手去抚平：“别皱眉啦，想说什么就说。”
　　他抬眼看她：“思齐，你知道我要回北京拍戏，一进组就是三四个月吧。”
　　对面的人点头。
　　“我可能没有时间回来过年了。”
　　“我知道啊，你忙你的就行。”
　　“可是我想见你。”程然说。
　　叶思齐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程然是想让她到北京去吧。
　　可她从未只身一人去过北方，也从未和程然在本市以外的地方见面，就连这个小区都极少出去。
　　他不怕被拍吗？
　　叶思齐犯难。
　　“没关系。如果你觉得有困难，以后再见面。”见她久久不开口，程然替她解围。
　　“你不怕被媒体拍到吗？”叶思齐问道。
　　程然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摇了摇头：“拍到就拍到了，我之前是怕对你有什么影响而已。”
　　“我一个小小的老师能有什么影响，我说过不在意这些。”
　　程然揉了揉她的头。
　　叶思齐挨到沙发椅上，飞速算着时间，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空过去。
　　“到时候看学校怎么安排补课吧，我会抽空去看你的，好吗？”叶思齐给了他一个承诺，却没定下日子，她怕计划有变，会让程然失望。
　　但这对程然来说已经很好了，就算叶思齐在年前过来陪他一两天，他也心满意足。
　　“好。”程然高兴地把她抱住，了了一桩心事。
　　现在轮到叶思齐心里打鼓。她想给程然一个惊喜，盘算着春节陪他一起过，就是不知道家里那边会不会反对。
　　毕竟当初许老师隐去了程然身处娱乐圈的事实，只说他经常在外面飞，这一点就让她爸爸颇有微词。
　　现在婚还没结，春节都不在家里过，估计心里更埋怨程然。
　　再说吧，叶思齐揉着太阳穴，和程然回卧室午睡。他下午五点多的飞机，最迟三点就要出门。

　　两点半左右，方助和陈哥抵达小区，叶思齐赶紧叫醒程然，跑出去给他们开门。
　　程然习惯戴帽子走机场，不需要做发型，只要换好送来的衣物，就可以出发。
　　他喜黑，今天还是戴了黑色渔夫帽，浓密的头发中透出一抹银色，是一个圆形小耳环。上身套了件白色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银链，下面是笔直宽大的深蓝牛仔裤，脚踩鞋头擦色的马丁靴。
　　帽子盖住程然的大半张脸，再戴上口罩，脸就全被遮住了。叶思齐站在他面前，堪堪捕捉到他的眼睛和小痣。
　　程然低头再抬头，顿时散发出一股冷意，好像和三天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们走啦。”方助接过行李箱，推开门，寒气闯入房门。
　　“我等你。”程然又抱了她一次，吻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
　　陈哥向她点头，提起包，也跟了出去。
　　房子里又只剩下叶思齐一个人，空荡荡的。好在她从不觉得孤单，人一忙起来，就没空想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