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细无声》阿闻文

5、第 5 章

　　叶思齐傍晚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下午五点多，她陪程然下三楼，便驱车到学校。
　　因为许老师家吃得晚，她就直接去饭堂吃教师餐。好在雨已经停了，省去许多麻烦。
　　回到教学楼已是六点半，叶思齐走到教室外，立在后门看学生。
　　班里还算乖，大部分都坐在位置上，虽然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传来，伴着零食的浓香直冲叶思齐的五官。后排吃着面的学生见她来了，匆匆扒拉几口，丢到垃圾桶，跑回了座位。
　　楼层还是像开了锅一样嘈杂，楼下更甚。时不时有隔壁班的学生拎着外卖溜过，经过叶思齐，把袋子藏在身后叫老师好，她也一一点头致意。
　　“赶紧把吃的解决好，待会要听听力了。”叶思齐行至前门，出声提醒。
　　教室一片沉寂。
　　不知是谁，忍不住喝奶茶，传来吸溜一声，所有人的皮都立刻绷紧起来。
　　叶思齐想笑，但是努力憋住，赶紧离开教室，打算去办公室找杨老师一起去操场。
　　冬夜天空昏沉，路灯早就开了，照得足球场亮堂堂。足球场和田径场里全是老师，有打球的，有散步的，有带孩子的。
　　反正，老师们几乎每晚都成群结队地来这里活动。
　　杨老师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出楼的时候一直在回复消息，眉头紧皱。
　　两人一起绕着场子逛了几圈，来到旁边的台阶坐下休息。
　　“齐齐啊，你相过亲吗？”
　　叶思齐正盯着隔壁数学组的老师们打排球，被杨老师这么一问，赶紧回神。
　　“怎么，你被你妈催着相亲啦？”叶思齐觉得她这问题好笑。
　　杨老师一说起来就来气，撅着嘴吐槽：“对啊！她下午让我去和一个男的吃饭，说是同乡的，要我认识认识。这不就是相亲吗？哎，你说她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安排相亲？”
　　叶思齐拢住外套，好像想起什么，便低头抿嘴，屈起食指碰碰鼻尖，小声回答她：“其实相亲也没什么呀，合适了就先做朋友，不合适就直说好了。”
　　“嗯？”杨老师本来还想再掰扯掰扯，现在一脸狐疑地把叶思齐掰过来和她面对面：“你相过亲啊？”
　　叶思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话，微微点头。
　　“不是吧！”
　　杨老师受到了冲击，捂住胸口要倒地。
　　“是真的呀，”叶思齐无意识地把手缩进外套袖子里，耸起肩膀，一顿一顿地说，“我和我男朋友，就是，大概是以相亲的形式，认识的。”
　　她朝杨老师眨了眨眼，看着对面大吃一惊的表情，又弯唇笑笑。
　　叶思齐和程然，就是家长介绍才认识的。
　　她一点没想过自己会认识程然，会和这个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
　　一切只因为她妈妈和许老师在同一个太极小队。
　　想到自己第一次和程然见面的情景，叶思齐现在都直呼神奇。
　　下课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学生们从教学楼里蜂拥而出，一半往商店狂奔，一半向操场走来。
　　“去跟人家吃个饭呗，没准会喜欢。”叶思齐起身拍拍屁股，伸手把杨老师拉起来。
　　杨老师叹气：“那我再想想吧。”
　　“你今晚讲试卷吗？”她又问。
　　叶思齐回答：“讲，走吧。”说完和杨老师逆着人流，走向暗处的校道，上了高三楼。

　　“这次月考，我们班的英语排在年级第五，”叶思齐双手撑在讲台，眼神扫过教室，声音却没有压迫，“比第四名差两分。”
　　“那第四名是几班啊？”
　　底下有声音。
　　叶思齐抬手指前门的方向，“隔壁。”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
　　“下次继续加油哈，一模争取把平均分提到125。”
　　“好嘞！”
　　叶思齐发笑，不禁逗他们：“我们组长可说了啊，班里有人听力没过25分，是不是考试没睡醒啊。以后让我看到听力训练发呆的，来我办公室把当天的听力材料读十遍。”
　　倒也不是为了罚而罚，就是想杀鸡儆猴，顺便强迫他们开口读书。
　　不出所料，学生一阵哀嚎，还有人说这次的广播不好，有杂音。
　　“那怎么还有人拿满分呐？”叶思齐回他，慢条斯理地抖开卷子，让坐在讲台前的女生帮忙扫描，“你们以为我没听听力啊，别找借口了哈。”
　　三班的基础不差，很多题目一点就通，叶思齐快速把前面的内容过完，剩下七选五和语法，留到下节课。
　　晚上第二节，讲完作文，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叶思齐巡了一圈，回到讲台，等学生们上来问问题。
　　不知怎么，今晚的问题格外多，叶思齐一直讲到下课还没讲完，讲台被里里外外围成圈。要是平时还好，今天家里有人候着，叶思齐快下课了就有点坐立不安。
　　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躁动，耐着性子解答完所有题目，踩着第三节课上课的点出了教室门。
　　市中心的公路上有汽车疾驰，小街道也依旧热闹。寒风萧瑟，街边的夜宵摊往外冒热气，熨帖着晚班人们的心。
　　叶思齐回到家，指针指向数字十。屋里的暖气将她包裹，连被低温紧缩毛孔都慢慢舒展开来。
　　程然走过来，接过她的包，握住她的一只手，稳着她脱鞋。
　　她穿了双马丁靴，实在是难脱。
　　“饿了没？”他问，“我给你泡了碗麦片。”
　　叶思齐应了一声，寻声看向厨房。餐桌上赫然摆放有一个碗和一袋水果麦片。那水果麦片的包装袋上还印着程然的照片。
　　程然也看见了。他跑过去把麦片夹好塞回冰箱，开微波炉重新温麦片。
　　“你这麦片挺好吃的。”叶思齐用勺子搅碗里的麦片，吃了一口，评价道。
　　程然在她身边坐下，听她的夸奖，倒害羞地挠头。
　　吃完夜宵，叶思齐亲亲程然的脸颊，向他道谢。随后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扎起头发去洗澡。
　　见叶思齐离开，程然起身收拾碗筷，隐约理解了她为什么喜欢做好夜宵等他归来。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好似那黑夜里的一颗星，微小却有力量，让远方的游子盼望归期。
　　程然净手后，关了外面的灯，汲着拖鞋回卧室，挨在床头。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滴进他的心里，他不由得偏头看向那扇磨砂门。
　　里头顶灯的光打向四面八方，也将叶思齐的影子打在门上，隐约勾勒出她的曲线。
　　她很瘦，双乳微隆，让程然想起经过南方时遇见的小山。她仰起脖子摩擦的样子像极了环山公园里的黑天鹅。
　　不小心靠在墙壁上，她快速弹开，拍了拍后背驱冷，随后单手撑住洗漱台，屈起一条腿，用另一只手抹沐浴露。可能是不舒服，她又把腿放下，弯腰，手按在小腿上快速打泡。
　　约是过了十分钟，水渐停。
　　叶思齐擦干身子，开始穿衣服。
　　程然下床去衣柜翻找衣物，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找不到，心烦意乱，便大力关上柜门，推开卫生间的门。
　　“哎？”
　　叶思齐正在镜子前扣内衣带，门被打开，她被迫后退，手上动作也顿住。
　　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内衣内裤，叶思齐赶紧扣好带子，拿架子上的睡衣遮住裸露的身体。
　　程然定定地望着眼前人，喉咙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