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细无声》阿闻文

21、第 21 章

　　夜里八点多，两人忙活着把琐碎的东西收拾了一遍，绑好垃圾袋丢到门边。刚回到沙发上休息，方助又打了个电话过来问程然今晚回不回酒店，说明天要拍戏了。
　　程然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看看怀里的叶思齐，询问她明天想不想去片场瞧瞧。
　　叶思齐有些愣怔，似乎不大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是有心理负担吗？”
　　叶思齐动了动脑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枕着程然：“也不是吧，就是没去过，怕自己会懵。而且剧组里人这么多……”
　　方助在电话那头颇为无语，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电话挂了，等他俩商量好再说。但是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自己掌握主动权。
　　“咳咳，那个，叶老师，你要是想去看看就去呗。片场里的人确实挺多，不过大家都挺忙，没空注意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况且之前已经和公司报备过，发生什么都会有预案，不用担心啊。”
　　一阵沉默。
　　方助有点忐忑，毕竟自己和老板娘不是很熟，没完全摸清她的性子。程然也有点紧张，主要是他有点想带叶思齐走进他的工作，了解他的日常，又怕要求太多，会让她不适。
　　而叶思齐呢，还是担心老生常谈的问题。她自己没有什么明星自觉，想的都是怎样避免程然的不必要麻烦，但是他们又老是说没事，跟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一定的偏差。
　　“啊，好吧。那我去看看。”叶思齐不禁劝，犹豫片刻就答应了，也觉得再拒绝显得矫情。
　　程然很高兴，对着电话说：“表现不错，加工资。明天我开车到酒店接你再一起过去。”说完按断通话。
　　方助原本还想狗腿地谢谢老板，这下也免了。
　　离休息时间还有空余，程然搬出另一箱光碟，提议看电影，让叶思齐挑一挑。
　　她本来已经拿出了《再见》的碟，被程然看见，抢了过去，连连拒绝。
　　“那你想看什么喽？”叶思齐双手抱在胸前笑他。
　　程然实在不想当着女朋友的面被“凌迟”，撇嘴收起那张，几个手指拨动摆放整齐的碟片，转头望向窗外飞扬的雪花，抽出一张白色封面的递给叶思齐。
　　《情书》。
　　“看过吗？”程然问。
　　叶思齐翻看这张碟，摇摇头。
　　“那就看这个吧。”

　　程然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看的这部电影。
　　因为没有谈过恋爱，《再见》的导演让他和谈雅婷看了很多爱情题材的电影来找感觉，其中就包括这一部。
　　程然这个人，虽说是男生，但是会带着一些温柔又感性。男性特质和女性特质的杂糅让他经常被细小事物触动，比如那些暗藏的不可说的感情。当他完成那一堆看片任务时，他会思考很多，思考他以后会拥有什么样的感情，思考他是否会像这些虚拟人物的其中一个。
　　后来他尽力去贴合每一个，却还是无法找到当初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就抛掉种种问题，刻意屏蔽感情，不再去想飘在空中的事。等他好像已经找到答案的时候，时间就这么过去，就来到现在，来到当下。
　　程然收起思绪，瞥一眼在沙发上喝水的叶思齐，打开了这张蓝光碟。然后全程平静地看完了《情书》，除了小部分片段让他陷入沉思外，其他时间，他都在观察叶思齐。
　　叶思齐一开始也是很平静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懒懒散散地抱着大枕头挨在程然胸膛，不多久还打了个哈欠。
　　当她看清另一位女主角的脸时，眼睛微微睁大，脊背挺直，转头望程然，有了一丝好奇和询问的意味。程然回了她一个眼神，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而她的脸上带起怀疑的表情，眉头一拧。
　　“她们居然长得一样。”
　　“继续看就知道了。”
　　后来的剧情似乎有点狗血，女主角的初恋男友和另一位女主角同名，而且两位女主角长得很像。
　　叶思齐评论道：“替身梗吗？”
　　再后来，叶思齐慢慢接受了这个奇特的设定，又靠向程然，恢复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接下来是一些美好的青春回忆，叶思齐整个人看得通体舒畅。倒是在女主角的现男友带她去初恋男友的坠山点时，她流泪了。
　　其实叶思齐并不觉得有多好哭，但是女主角哭得实在是太惨烈，又哭又喊的，搞得她一共情，眼泪便喷涌而出。
　　程然适时地把茶几上的抽纸递到她面前，叶思齐吸着鼻子道了声谢。
　　伴着乐声，字幕滚动，电影结束。
　　“我不是故意要哭的，”叶思齐解释：“博子哭得太惨了。”
　　“理解。”
　　叶思齐的共情能力很强，程然想。
　　替她拭去还未来得及擦掉的眼珠，程然起身给她那凉透的水杯接了些热水。
　　叶思齐的脑海里还回放着藤井树生病时的那场暴雪，很应景，现在想想，真像今天清晨的那一场。大雪纷飞，确是出行的一大阻碍。
　　好似蒙太奇，她又忆起两位藤井树的初中光阴，突然问道：“你中学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程然没料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不知道那是随意问问还是有意试探，只好沉吟：“有。也不算喜欢吧，就是有一点好感而已。很久以前的事了。”
　　叶思齐见他神情严肃，觉得好笑：“正常啦，我以前也有。不过很快就幻灭了。”
　　程然似笑非笑，屈起食指碰了碰她的额头。
　　“你不会吃醋了吧？”
　　“没有，”程然赶紧否认：“倒是很羡慕那些参与你中学时光的人。”
　　叶思齐唇角微扬：“你今天很会说话哦。”
　　“对着你才会说，”程然看了看手机，见时候不早了，揉了揉叶思齐的头发，催促她去洗漱：“快十一点了，去刷牙洗澡吧。明天要早点过去接方助。”说完拉着叶思齐去厕所，给她找洗漱用品。
　　临洗澡，叶思齐发现没有换洗的内衣物，颇为无奈。她唤来程然，告诉他这个尴尬的事实，程然扶额，只觉自己粗心大意，赶忙搜了搜外卖，又怕时间太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下楼帮她去便利店采购。
　　走之前，程然丢给她一件黑衬衫，让她洗完将就着穿一下。随后往后抓了抓头发，套上帽子和口罩，小步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行至收银台的货架，他瞥到一排排计生用品，大脑里的小人打几秒的架，还是拿了一盒放到台面。
　　用不用什么倒不是主要的，以防万一而已。
　　他这样想。
　　便利店的收银小妹正在专心扫描一次性内裤的条形码，见一只漂亮的大手放了一盒计生用品在她面前，便下意识地抬头看站在收银台外等候的男人。
　　她从他进来开始就在瞄他，觉得他很有气场，来时带着风，全副武装，好像什么明星。等他走近，她看到他那双眼和那颗眼尾痣，似乎觉得他很眼熟。再到方才，他把东西递到台面，她往上一瞧，是程然。
　　是程然！
　　程然买了这些。
　　这样的认知让她手里的动作微滞，但稍后立刻加快速度，替他装袋打包好，压着异样的声音跟他说：“欢迎下次光临。”
　　程然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好似在打量那个收银员，思索一瞬，转身。
　　“请问你是程然吗？”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发问。
　　程然还未将身体完全转向门口，听到她的话，不可察觉地叹气。
　　还是助理在身边方便些。
　　“我是。”
　　半晌，收银小妹看向门外，好像在确认外面有没有人，收回视线问：“你是有女朋友了吗？”怕他多想，她又补充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挺喜欢你的剧的。”
　　“是未婚妻，”程然看她，顿了顿：“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先不要声张这件事，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公开。”
　　收银小妹猛点头。
　　她刚刚确实想等程然走了以后迅速掏出手机发微博嚎叫，向世界宣告她碰到程然买东西的事情，但既然本人都这么开口了，她也不会一意孤行。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她拇指捏住食指，放在嘴巴前一拉。
　　“谢谢。”程然沉声。
　　收银小妹缩了缩肩膀，单手握拳作加油状，对他说：“祝你幸福。”
　　程然颔首，抬脚朝门口走去。
　　便利店的自动门重新打开，门前的冷光洒在他的后背，随着他的离开慢慢褪去。
　　收银小妹转头看程然的背影，不禁在想，程然的未婚妻长什么样，性格如何，芳龄多少，在哪高就……当然，这些问题她都无解，不过她挺期待公开那天，因为她要在那天炫耀她碰到过程然！

　　程然在回去的路上还是颇感意外。
　　他没料到那位收银员这么好说话，愿意帮他保守秘密。毕竟他对其他艺人谈恋爱被偶遇的事也有所耳闻，预想着倘若他再年轻一点，再红一点，今夜或许就不会那么太平。
　　尽管公司已经做了准备。
　　但他也做好了那女孩不守信的打算，他敢作敢当。
　　看完电影那会，他还发消息问方助，今天出行有没有被人拍到或者跟踪。方助得到的信息显示他们暂时“安全”。
　　可能要好好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冰冻之余，为他们挡去潜在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