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细无声》阿闻文

12、第 12 章

　　十二月很快过去，除去程然那芝麻粒一样的小事，再无涌动。要说最近哪件事比较重要，那应该是万众瞩目的跨年演唱会吧。
　　每每这个时候，各台总会卯足劲邀请各种头部艺人和人气明星，试图在百花齐放中斩获收视最佳。
　　程然自然不会把自己当成能够与当红明星一较高下的人，老实说，他只想寻一方平台，和粉丝做一次交流。
　　仅此而已。
　　这次的菠萝台跨年，他拿到了两首歌的时间。一首唱自己的原创，一首和老朋友谈雅婷合唱。
　　其实和谈雅婷已经很久不见，一起唱《再见》的主题曲，也算是菠萝台炒的一波热度吧。

　　12月的最后一天是周五，经过学校讨论，高三学生下午可以回家，等到周日照常返校。
　　听到这个通知，班里的孩子们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立刻从暮霭沉沉中脱离出来，满是雀跃。
　　叶思齐见他们眼睛放光，赶紧补充：“回家注意安全啊，留校的同学上来找我签字。”
　　回头看墙上的钟表，不放心，又提醒他们：“还有一节自习呢，别那么激动。”
　　“知道啦知道啦！”有人应道，翻书声哗啦啦地响。
　　签好几份留校条，她就走了。
　　今晚，韩成鑫要请办公室的老师们吃饭，她要回去收拾一下自己。
　　叶思齐接到邀请的时候，以为是单人赴宴，还想拒绝，毕竟她要蹲菠萝台的跨年演唱会。但他后来又说办公室一起，她就觉得韩成鑫真是个人精，还没正式入职，就会先收买办公室的胃。
　　颇有做领导的潜质啊，“未来可期”。
　　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打扮的。回到家，叶思齐换了身衣服，涂口红画眉毛，见时间还早，又拿卷发棒夹了八字刘海，想遮一下纱布。
　　站在门镜前，叶思齐绑好驼色呢子大衣的腰带，穿上黑色靴子，拿下包包，随后踏出家门。
　　路上还接到杨老师的电话，她说地铁太挤了，想让叶思齐顺路接她。其实并不顺路，不过叶思齐还是应下，开到下一个路口打了方向盘。
　　“你在群里说一下，我们晚点到。”
　　因为接人多了点时间，叶思齐提醒杨老师跟他们打招呼。
　　“噢噢，好。”
　　要说寒冬里最适合聚餐的，当属火锅。众人围坐一堂，热热闹闹，距离自然也会拉近。
　　在停车场停好车，叶思齐和杨老师快步走进商场，意外地和韩成鑫碰面。
　　“哎？韩老师？”杨老师眼尖，率先发现了他。
　　韩成鑫从电梯口那边走过来，笑着来到叶思齐身边：“还以为你们迷路了，正想去找你们。”
　　“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叶思齐开口。
　　“这不是没有叶老师的电话吗？”
　　叶思齐把手插进兜里，低下头，没说话。
　　一同走到电梯口，杨老师拉着叶思齐随人流挤进电梯，问韩成鑫几楼。
　　“七楼。”回答完，韩成鑫顺手按下楼层按钮。
　　大家冬天都穿得很厚，狭小的空间里早就肩并肩。再有人不断地出去，接踵摩肩，你进我退，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叶思齐轻易就被挤到了电梯里面。
　　叮。
　　电梯门打开，杨老师一个箭步挤了出去，随后是韩成鑫。
　　叶思齐手里紧握包带，艰难地往外挪动，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好意思，终于在电梯门要关上又打开后逃离。
　　杨老师赶紧上前拉她：“你终于出来啦！”
　　“不好意思。”她对韩成鑫说。
　　韩成鑫抿嘴，转身带路：“走吧。”
　　穿过大厅的重重人海，三人来到包厢前，韩成鑫推门而入。
　　“点好了吗各位？”他绕着桌子走了半圈，最后把焦点推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上：“我把两位美女带回来了。”
　　“让大家久等了。”
　　“哎呀，杨老师叶老师。别客气，来来来，坐。”年级长看她们来了，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抬起手招呼她们坐下。
　　韩成鑫替她们拉开座位，在叶思齐身边坐下，提醒她们想吃什么就扫码点单，然后走到门边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叶思齐点点头，对着面前开始翻滚的红油，微微皱眉。
　　她不太喜欢吃火锅，很怕火锅店那股难以消散的气味，偶尔有聚会才去吃，而且必点鸳鸯锅。
　　也不太能吃辣，最多能接受冬阴功汤底，像现在这样的重油重辣，她万万不敢尝试。
　　再加上额头那点伤，实属为难。
　　韩成鑫这时走回来看她。
　　“吃不了辣吗？”
　　叶思齐抬眼，不好意思地耸起肩，指指额头上的纱布：“不太能吃。”
　　正好，服务员开始上菜。
　　“各位老师们，你们谁爱吃辣。”韩成鑫朝对面问。
　　对面有几个人举手，他便顺势把辣锅转了过去，留下了菌菇汤底在自己面前。
　　“谢谢。”
　　韩成鑫轻笑，说自己没考虑周到，起身下了一盘肥牛。
　　叶思齐坐着刷点菜页面，感觉大家好像都把菜点了一遍，就不再多添。
　　“你去调酱吗？”
　　叶思齐问杨老师。得到回应后，两人一起去外面调料区拿东西。
　　回到包厢，就听到数学组长和年级长的浑厚大笑，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韩啊，谬赞了谬赞了。”
　　走近了，韩成鑫朝他俩举起酒杯，饮下一杯酒。
　　以前听同班的男生们说隔壁理科班都是酒鬼，她们还不相信，只觉得文科男太弱。
　　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韩成鑫确实很能喝，而且能在饭桌上左右逢源，也是他的本事。
　　叶思齐胃口不太好，耳边不清静，心里念着家里的甜食，吃得也不多。本来打算边吃夜宵边看电视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百无聊赖，想起程然今天中午发给她的消息，说他已到录制现场，要开始准备。
　　叶思齐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她浏览过菠萝台的节目单，程然的节目似乎在前面，现在估计已经唱完了。
　　就是不知道他吃饭没。
　　包厢内，韩成鑫偶尔会提到她，让她不得不分心听大家的谈话内容，被迫挂着淡淡的微笑，和身边的人忆往昔，好不容易才捱到散场。
　　叶思齐和几位开车来的老师一起去停车场，韩成鑫也跟上来。
　　他站在出口，向每一辆车挥手点头，叮嘱老师们注意安全，路上小心。等到叶思齐驶出，他先是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也嘱咐她路上小心，让她回家后给他报平安。
　　叶思齐看后视镜里渐渐变小的人，按按眉心，觉得很为难。
　　从前韩成鑫玩游戏跟她告白，班里隐约会有一些传闻。现在他似乎对自己格外关照，不知道是看在校友的面子上还是在别的。
　　但愿是她想多了。
　　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叶思齐打开车载音乐，调到菠萝台的广播。
　　意外得知程然的节目被推后。
　　广播里的女声在车里环绕，说着：“接下来即将上台的有……程然，谈雅婷……不要走开，马上回来。”
　　叶思齐心中一喜，看到绿灯亮起，赶紧一脚油门冲了出去。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能不能在他上台之前赶回家，反正开快点就对了。
　　回到地库拉上手刹，叶思齐拿出手机看消息，许老师让她下楼拿点吃的。
　　十几分钟前发的了。
　　叶思齐赶紧回拨电话，告知许老师她刚刚在开车，现在上去拿。
　　推开车门，冷气袭来，深呼吸一口，还被刺激到打喷嚏。她收紧大衣，快步行至电梯口。
　　电梯上升，许老师家的门半掩。
　　叶思齐敲敲门，叫了一声许老师，便推门而入。
　　许老师正在餐厅那收拾东西，见叶思齐来了，手上动作快了些。把食盒封好，端过来递给她。
　　“晚上出去聚餐啊？”
　　叶思齐伸手接过：“是啊，新来的同事请客。”
　　“呦，那你们老李也一起去了吧？”
　　“嗯，年级长喝得挺欢。”
　　许老师一笑：“老李这人挺爱喝酒。”又转话题，“呐，晚上等然崽无聊，我和老程就包了点饺子吃。已经热过了，你拿回去当夜宵。”
　　“谢谢许老师。”叶思齐颠了颠，是热的，还有点分量。
　　想到程然父母守着电视机，叶思齐问：“程然出来了吗？”
　　“还没呢，等好久了。”许老师嘟哝：“广告一个劲地说要到他了。”
　　“噢噢，那我先上去了，我还以为赶不上他的节目。”叶思齐一听还能赶上趟，赶紧和许老师说再见，猛按电梯。
　　进了家门，把鞋子脱了，随意一踢，踩着拖鞋去开电视。一手抱着食盒，一手拿遥控器调台。
　　又是广告。
　　叶思齐松了口气，把食盒放好在茶几上，懒洋洋地开空调，脱外套。瞄一眼倒计时，她又走进卧室找衣服，准备看完程然的节目就去洗澡。
　　巧的是，叶思齐刚坐下打开食盒，电视里就传来主持人的播报。
　　“接下来掌声有请程然为我们带来——《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