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物细无声》阿闻文

10、第 10 章

　　北京那场雪融化之时，新戏《暗影》正式开拍。因为程然要赶主题曲，第一天的戏份就没了他。
　　录好歌，程然把交接工作给四维乐队，剩下的时间就全心全意地去拍戏。
　　他这反派角色大大颠覆平日的形象，就连造型也与往常大有不同。拍定妆照那天，程然要换两个造型，一正一邪，真真切切地契合了片名——暗影。
　　照片早早释出，引起粉丝一片哗然，就连收到图片推送的叶思齐也差点不相信这是程然。
　　她截图发消息问：这是你？
　　过了许久，程然回她：妆效而已。
　　不过叶思齐才不信，她更愿意相信是程然本人有本事把角色演活。
　　同组其他定妆照一样保持了超高水准。高清拍摄下的一身身警服彰显飒爽气派，隐入黑暗的半脸，眼神中带着坚定。
　　有大咖和新秀轮番上阵，《暗影》还未拍几天，网络上的期待声一波接着一波。直至官博放出宫静娴的压轴照片，本剧的热度已经超越彭导的想象。
　　彭导在片场看公司发来的数据报告，喜笑颜开，等休息的时候和一众演员分享这个好消息。
　　拍摄办公室戏份和程然没太大关系，待在北京的这段时间，他跟随教练做了很多训练。
　　“老板，有两个台邀请你参加跨年演唱会。”
　　程然刚下课，方助就把收到的消息递给他看。
　　思索过后，程然启唇：“菠萝台吧。”
　　本来嘛，另一个台和程然的关系比较密切，但是他今年承了菠萝台的情，故选择这个台。
　　在北京拍了没多久，云南的场地布置完毕，剧组立刻转场中国南方开始对抗的戏份。
　　这时，好戏才刚刚开始。

　　清晨，日光透进幽深的丛林。一双双靴子缓缓踏上枯木枝叶，发出细微的脚步声，可林鸟还是被惊起。山风如白鹤掠过水面，带着微凉拂上皮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此刻，宫静娴和她带领的小分队正握枪走进深林，探寻毒枭的踪迹。
　　耳朵一动，身后响起快步跑动的声音。
　　众人条件反射般举枪回身，架起动作，可一切如初，连风的踪影都难以捕捉。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子弹不知从何处飞出，顷刻击毙了一名战士。
　　宫静娴眼神骤变，大吼一声，所有人立刻变换队形，咔嚓上膛，肌肉紧绷。
　　场外，彭导一声令下，三辆改装过的吉普车以轰鸣之势闯进拍摄镜头，训练有素地围着小分队快速转圈。
　　“切俯视。”
　　从上往下看，吉普车像旋转陀螺，将演员团团围住，从车里射出的子弹混合着马达的嘈杂发出一声声巨响。
　　砰砰砰。
　　一辆车的司机被射中，倒在方向盘上，旁边的枪手没了掩护，也被补了一枪。
　　困笼豁开大口，宫静娴瞄准机会，一个翻身逃出高转速的吉普困局。
　　随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名小将，新秀男演员邓桐。
　　“卡。”彭导盯着监视器，朝对讲机通知。
　　坐在旁边的程然下意识地咬住屈起的食指，彭导喊停才松开拳头，站起来松脖子拉筋。
　　教练过来给他按摩，嘱咐他注意事项，彭导从宫静娴那边回来，用卷起来的文件敲敲他胸膛，提醒他做不了的记得喊替身。
　　程然颔首，但他并不打算用替身。
　　待宫静娴和邓桐补充体力完毕，程然就位，再次开拍。
　　簌簌簌簌簌。
　　快跑带起疾风，打在杂草上，再次惊动树林里的动物。宫静娴和邓桐见时机不对，使出吃奶的劲想要跑回大本营。
　　不料吉普车上也跳出两个人，跟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一周了。
　　整整七天。
　　如果不是因为线人消息中断导致程然决策失误，补给站断然不会被警方这么快地追捕。
　　就在昨天，位于云南深村的补给站被完全摧毁，死伤惨重。程然和手下们不得不亲自出马，扫除障碍。
　　仇人在眼前，哪有不动手的道理。程然只扫一眼，就认出了赫赫有名的白警官，当下便决定跳车追人。
　　看着前后距离拉近，程然放枪，手下掏出一把匕首扔向邓桐的小腿，还在奔跑的他立刻跪倒在地。
　　“卡。”
　　场外的助理们蜂拥而上，给演员扇风喝水。长距离奔跑消耗了他们大量体力，彭导开车过来看了看情况，给他们加油。
　　“娴姐，能坚持吗？”彭导问。
　　宫静娴坐在地上调整呼吸，摆摆手说没事。
　　“好。”
　　演员就位。
　　见情况不妙，宫静娴扣动扳机朝两人猛地射击，都被躲过。
　　“你去对付那个男的。”程然用方言命令身旁的人。
　　混战再次拉开。
　　邓桐被程然的手下钳制，无法分身，宫静娴方才已经给了几枪吉普车，弹药不足，索性收枪，想跟程然谈判。
　　程然哪肯给她这个机会，抬起枪就要射击，谁知放了空枪。
　　宫静娴见状，一个踢腿打飞程然手里的枪，开始近身搏斗。
　　当然，程然也不是吃素的，被宫静娴踢疼了，火气暴涨，眼神凶狠，抬手就是勾拳，一下把她打得连连后退。
　　顺势将她扑倒在地后，两人撕扯不断，程然想当场解决，却突然被她用不知道哪来的刀片划过脸颊。
　　“卡。”
　　化妆师连忙跑上去给程然化妆，随后快速退下。
　　疼痛袭来，程然顿生大意，宫静娴趁机用力踹他胸口，爬起来逃跑。
　　女人的力量不敌男人，程然反应很快，两三下就抓住宫娴，朝她的太阳穴就是一拳，趁她不清醒时扣住她的脖子。
　　“白警官啊，白警官。”
　　程然喘着粗气，身体和头脑都被怒火燃烧，表情狰狞，青筋暴起，眼睛布满血丝，全是愤怒与仇恨。
　　身下人的脖子已经被他捏得开始涨红。
　　砰。
　　一声枪响，响彻天际。
　　就在程然要用最后一寸力气结束宫静娴的性命时，邓桐赶来开了一枪。
　　程然的手忽然泄了力气，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卡。”
　　帐篷那边掌声雷动。
　　彭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程然躺在草丛里累得动弹不得，方助过去给他披上衣服，扶他起来，还要等他休息很久，喘匀了气才行。
　　旁边的宫静娴就更不用说了，直接由保镖背回保姆车，前面的戏份快补拍完才慢慢走出来。
　　这是全剧的高潮，也是全剧的结束。
　　金爷的死亡是所有警官的愿望，也是民心之所向。
　　这是全剧最难拍的一部分，也是全剧投资最多的部分。
　　所有的器材和演员消耗都巨大无比。
　　为了这场戏，程然一直在增肌，上周还在北京突击训练了很多格斗招式。和宫静娴搏斗的过程中没有上替身，全是自己见招拆招，让彭导大吃一惊。
　　多亏所有人都用心准备，这场戏才能顺利拍完。
　　程然和邓桐坐在一起，医护人员过来他们上药。毕竟真枪实干，难免有受伤。
　　邓桐喝着可乐说：“程然哥，你刚刚那个打戏太帅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程然挑眉，不想扫兴，回：“你后来的搏斗也演出来了。”
　　程然虽然一开始对邓桐没什么感觉，听说他还是带资进组，但看到他演戏的模样，该夸的还是要夸一下。
　　被表扬了，邓桐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
　　“邓桐，下一场。”
　　场务过来叫他，邓桐把可乐递给助理，站起来拍拍屁股，和程然说拜拜，便走了。
　　程然拿着手里的咖啡，点头致意。
　　“我去！”
　　当天下午，杨老师打开微博，看到#宫娴程然对手戏#的话题，一点进去，官博半小时前发出的视频赫然在目。
　　叶思齐早就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异常淡定地改小测试卷。
　　杨老师伸手推推她的肩膀，小声唤她：“思齐，宫静娴和程然的打戏好帅啊！”
　　叶思齐一听到程然的名字，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红笔，大概是怕自己听错了，再三向杨老师确认。
　　“宫静娴啊，宫静娴你总认识吧？”杨老师拉开椅子走过来，把手机放到她面前，“还有程然，他是本市人啊，你不知道他吗？”
　　“知道知道。”叶思齐连忙应着。
　　不仅知道，还熟得很……
　　叶思齐理了理头发，想要遮挡自己的表情，怕涨红的脸被发现。
　　“喏，你看。这是他们的新戏《暗影》，宫静娴演公安厅的大佬，程然演反派毒贩。”以为叶思齐不了解，杨老师向她解释道。
　　叶思齐打开水杯盖喝了一大口水：“我看过他们的定妆照。”
　　“哎呀，早说嘛，到时候一起追啊。”
　　“好。”
　　杨老师回到位置后，叶思齐重新看了一遍官博的视频。
　　短短十秒。
　　视频不是正片，而是随手拍的片场片段，里面还有机器设备和工作人员出镜。
　　不过就算不是正式拍摄，宫静娴和程然打斗的画面还是让叶思齐大吃一惊。
　　拳头挥出时甚至可以想象出带起的风声。
　　下功夫了。
　　她想。
　　这个小视频如平地一声雷，把各路粉丝炸起。生粉也好，花粉也好，剧粉也罢，大概全是杨老师那样的反应吧。
　　晚上下了戏，方助把盒饭端过去给程然，在他耳边低语。
　　“那个，她好像看了你们今天的对手戏，让我好好照顾你。”
　　程然边拆包装边低笑。
　　方助一看，乐了，碰碰他肩膀：“老板老板，您收敛一下。”
　　程然斜睨他，拍开搭在肩膀上的手，傲娇地说：“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
　　“德行。”
　　九点多，程然回到酒店洗完澡，正要给叶思齐打电话。
　　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