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恨》旧时书

3、第三章（修）

　　在春园的第三天，我收到了顾老头儿的信。是佟修送来的。

　　信上顾老头儿只说让我一定要治好哲王的病。我心中有些奇怪，他这次怎么不催我回去了……

　　我心中窃喜。不催最好，省的耽误我赚银子。

　　“笃笃笃……” 一阵缓慢的敲门声。

　　“谁呀？” 我没去开门，而是在桌子上不紧不慢的折信。

　　“顾大夫，哲王殿下请您去远茗厅。”

　　我在屋里应声，“好，马上就去。”

　　我有些纳闷，哲王请我到正厅做什么，瞧病吗？什么病会在正厅上瞧。

　　放好信后我推门出去，看见一个丫头等在门口。
　　“顾大夫，我叫夏儿。是来请您去正厅的”

　　“那我们走吧。”

　　那丫头点点头，就带着我去远茗厅。

　　走到亭子里时，就听到远茗厅那边穿来笑语。

　　我往前赶了两步，追上她问：“府里今天是来了客人吗？”

　　她笑道：“是啊，怀王殿下来了，还是专程来看大夫您的。”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怀王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来看我。

　　“那你知道…… 怀王殿下为什么会来看我吗？”

　　她摇了摇头，“这夏儿就不清楚了……”

　　见这样的回答，我也默了声。反正到了远茗厅总会知道的。

　　我们下了亭子，进了远茗厅。

　　我抬眼想看看怀王，却对上哲王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随即避开又看向怀王。

　　“五弟，这位就是顾老的徒弟。”

　　我也将目光移向怀王，一双专供皇室的玄色织水锦长靴，一身织金的灰锦墨色袍，腰间是一块圆状白玉，上面细琢一个善字，周边布满精雕的花纹……

　　看到这儿，我不禁赞叹他这身华贵的装扮。不过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呢，他可是怀王燕善，陛下的嫡子，母亲可是那图族被受宠爱的公主。

　　“这位就是吗？我……”

　　怀王一时激动，留了半句话在那儿，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五弟你有话慢慢说。你看，都吓到人家顾大夫了……”

　　哲王眼角带笑嬉弄他，他脸上顿时升起一阵红晕，略显生硬的跟我道着不是。

　　“行了行了，方才还在这儿谈笑风生呢，如今可见着正主，连一句整话都说不清楚。皇兄来帮你说明白……”

　　我悄悄看向怀王，这一番话听下来，他的脸似乎更红了。

　　“是谢将军，他腿伤有八年之久了…… 看过许多大夫却不见好。如今这两年，都拖累到身体了……”

　　听哲王说完，我长舒一口气。治病而已，不是什么难做的事。

　　“那顾大夫能否给谢将军医治医治？本殿下定有重谢！” 怀王殷切的问我。

　　重谢等于诊金，他穿的这么好，这银子想必也不会比哲王的少吧。我爽快地答应他。

　　“殿下怎么了，头又痛了吗？” 随着佟修这句冾到好处的问候，我和怀王一齐看向哲王，只见他面露痛苦，紧锁眉头。

　　“三哥你怎么了？” 怀王一脸担忧的凑上去。

　　但我知道，他是装的。因为这几天喝的药里一直都有镇痛的疗效。就算再发作起来，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

　　他的眼神瞟向我，似乎很期待我的反应。

　　我差点被他这个举动惹得当堂大笑，幸亏忍住了。

　　“怀王殿下，您也看到了。哲王殿下这病情也是…… ” 我故作无奈的语气。

　　怀王看了看正在扶额忍痛的哲王，“那你先给我三哥治吧。等他好了，再给谢将军治。”

　　话说到此处，厅上便没我什么事了。夏儿就领我回了春园。

　　用过晚饭后，我便到药房给哲王配明天的药。回去路过长亭时，我竟然听见了几声蝉鸣。

　　“这时候怎么还有蝉？” 我嘴上随意的嘟囔了一句。

　　“那是寒蝉……”

　　我忽的一惊，猛然回过头。看见哲王在我身后拐角处的小亭子里坐着。

　　“您什么时候来的…… 吓我一跳。” 我定了定神，缓缓走过去。

　　“本殿下早就在这儿了，看着你从这亭上经过两回，也没看见本殿下……”

　　我僵硬得朝他笑了笑，“民女有眼无珠不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只见哲王又皱起眉头。我心想，这回不会完了吧……

　　白天我那般见钱眼开的模样，恐怕哲王已经看出来了。

　　“如今就你我二人在这儿，你做样给谁看？本殿下才不信你。”

　　正想着该如何答他的话，一阵浅浅的酒气漫过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桌上酒杯。

　　“这下好了，前三天的药都白吃了……”

　　哲王一愣，随即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就三天而已，重新吃不就好了。”

　　重新吃…… 他说的好生轻巧。

　　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是不是想着赶快把本殿下治好，然后去怀王那儿赚你的诊金？

　　我的心思一下被哲王点破，顿时就没了脾气。可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一脸疑惑的看向他。

　　“佟修之前就去过南竹山，顾老告诉他你是个财迷……”

　　眼看老底被人扒出来，我也不能任人拿捏啊。

　　我便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凭我的本事赚钱，又没抢你们的……”

　　这时哲王又倒上一杯酒，仰首喝尽。

　　接着他眼神锐利的看着我，沉声说：“顾大夫是不是忘了，是本殿下先请你来的…… 若不是本殿下随机应变装头疼，恐怕顾大夫不分先来后到，就跟怀王走了吧。”

　　我愣了几秒，心想确实是这个理。赶忙跟他表歉。

　　“坐吧。” 他微微垂眼，语气沉郁。

　　“还要多谢顾大夫，没在厅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戳破本殿下。”

　　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道几声不敢。

　　我在哲王对面坐下，又见他要倒酒，赶紧抢过他的酒壶。

　　哲王一愣，随即抬眸看我，满眼笑意的问：“你要给本殿下倒酒吗？”

　　不知怎的，对上哲王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时，我竟有些恍惚。

　　我无措地撤开眼神，将注意力放在酒壶上。

　　“您都喝了一壶了…… 不能再喝了。”

　　哲王似乎瞧出我的不对，满是戏谑的问：“那本殿下要是非喝不可呢？”

　　“不行…… ” 我死死把住酒壶，他总不会从我怀里抢吧。

　　哲王歪头看着我问：“你护这么紧，不会怕本殿下跟你抢吧？”

　　见他这样问，我才把酒壶重新放回桌子上。小声嘟囔道：“我才不喝酒呢……”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抬头看向怀王，许是饮酒的关系，他的脸颊已微微发红。瞧着比往日温和了许多。

　　他笑着跟我说：“那你的人生就少了一件乐事。”

　　见他这样说，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顾老头儿喝的酩酊大醉的样子。这乐事不要也罢！

　　他又倒起酒来喝，我暗暗叹气。

　　“那你今晚就好好的喝吧…… 病好以前就不许喝了。”
　　哲王点头应我，手里依然不停的倒着酒。
　　“你知道本殿下费了多大的劲才将你请过来吗？顾老年事已高又厌恶权贵，怎么说都不肯松口，最后本殿下拜托了延北王才……”
　　我一听他提及延北王，顿时就来了兴趣。
　　“延北王怎么了？”
　　只见哲王的肩膀摇摇晃晃，“延北王跟顾老是忘年交……你不知道吗？”
　　忘年交，跟顾老头儿？这些我不知道啊……
　　只听咚的一声，哲王俯在桌子上。醉的睡着了。
　　“不能睡啊，还没说明白呢。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