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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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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我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哲王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辈,怎么这回如此糊涂?
“姐姐,那这该怎么办?”
湄儿也听到了那番话,不说去看花灯了。我心中在意着哲王的伤势,怕他再因此丧了命……
不管了!
只要我尚且活着,仇总会得报的。管他此番是死也好,是活也罢。就当去见他最后一面。至于往日情意,悉数作罢!
我毅然起身,决心去哲王府上。
“姐姐要走?”
湄儿拉住我的手,秀气的眉毛拧做一团。
我有些不明白这小姑娘对我的依恋。她是郡主,而我不过就是平凡之人。但从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对我那般亲近。
我轻轻抱住她,安慰道:“我会回来的,一定。”
片刻后我便坐上马车,离开了延云王府。
街市上的人很多,很热闹。
一些闲言碎语好巧不巧的在我出门之际,入了我的耳中。
“真是良心让狗叼吃了,堂堂医者怎能这般趋炎附势!”
“听说顾老待她不薄,不应该啊。”
“这哪能说的准呢,她这一身的医术说不定就是骗来害人的……”
我不禁暗笑,如今我顾白芍也论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马车走的很急,驾马车的人时不时透了帘缝来瞧我的脸色。
我说这怎么消息传的这般快,没几天的时间就从洛陵传到延北了,只怕此时全天下都知我顾白芍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延北王这是把我的后路都堵死了。他想必早就料到我会离开延北,所以让整个延朝除了他这延北王府,再无我的立锥之地。
真是可恨!
——
哲王府远在柳州,路上不敢耽误。
待马车驶入柳州城内时,街道两侧均有宫人列首在旁。不仅如此,哲王府正门敞开,门外所停竟是天子六驾!
莫不是陛下来了?
正疑惑间,见一女子挎一篮子从侧门处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儿。
“夏儿。” 我扬声唤她。
她蓦地回头,一脸惊奇。“顾大夫这么快就到了吗?快些进去吧,皇后娘娘在等着您呢。”
我愣了愣,还想在问些关于哲王的事。她就已经快步走开了。
就这样,我满头雾水的进了哲王府。今日的哲王府与先前的不大一样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有着宫服的侍从。
远茗厅上,一位气度雍容的女人端坐其上,她那一身锦丝衣袍珠光闪烁。
“民女顾白芍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这声音柔和万分,并无高高在上之气。
“可是乘宫车来的?”
我还未答,就听见一道细长音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位顾姑娘并非乘宫车而来。想来是自做自张的……”
我不禁暗自皱眉,这般回话明显是暗挑事端的。还有……听声音这不就是怀王府上的安管家嘛。
“是这样吗?” 她语气中掺杂了些威慑之气。
“正是如此。” 我回道。
她顿了顿,肃声道:“你与逍儿的事,陛下与本后都已然清楚了。今日诏你就是来了断此事的。”
“逍儿贵为皇子,就连府中侍妾也需是位清白人的。顾姑娘如今风评不堪入耳,连陛下都已悉知……”
皇后故意留白,似是好心给我颜面。但此番话说下来又何尝不是打我巴掌。
“娘娘多虑了。民女自知是野蛮性子,不能登堂入室。此番前来是来给哲王殿下做最后交代的。”
顾老头儿养我多年,从未教得我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眼下情形特殊,只得忍下。
“想来你也是好人家未出阁的规矩女子,与那些秦楼楚馆的娼妓之流不同。本后所言,你明白就好。”
她的口气又似刚才般平易近人,只是皮囊之下谁又知道是什么样的。
“退下吧,本后累了。”
下了远茗厅,我不由得向怀安阁的方向望了望。心中一阵失落,这回怕是见不到了。此番进出哲王府,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而已。
门外已有送我回延北的马车了。
“顾大夫!”
我蓦然回首,见佟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怎么样?殿下身体还妥当吗?”
佟修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带了宫中御医,现今已无大碍。只是尚在昏睡,不能与您相见……”
听到此处,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殿下平安就好,那我便走了。”
“欸…… 顾大夫没有什么话让佟修带给殿下的吗?” 佟修叫住我。
我心中万分苦涩,皇室里的明争暗斗已然够他受的了,我不想让他来趟我这浑水。
我强扯出一抹笑,“是不是虞城那封信上我没与殿下说清楚?殿下追去延北,闹了番笑话不说…… 今日我又被诏来哲王府被皇后一阵讥讽。”
“殿下看看这番局面,还满意吗?”
佟修愣在原地,对我这一番话不知所措。
“顾大夫竟觉得我家殿下是上赶着的吗?真是……”
佟修气极了,“殿下往日再艰难都未曾去敲过延北王府的大门,先前为了您破例!如今看来真是糟蹋了……”
“顾大夫放心好了,殿下从此不会再叨扰半分。”
哲王从不与我说过这些,而今佟修替他讲出的那一刻,我才切身的体会到他的难。
只是,如今的我并没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也只是转身离去。
我们都各有牵绊,一缕一丝都是无法割舍的。
——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延北王府,等来年制蛊。我想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看着他被折磨致死最为解恨了。
正月间,庭园里的梅花开的正傲。
湄儿兴冲冲的折了几支插在了青瓶里,给这屋里添了些新意。
“姐姐,今日初五。集市已开,我们去逛逛吧。”
本想婉拒,湄儿就一番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我。也是为难这丫头了,整日陪我在这房间里待着。
出门之时,见黎管家正在门口牵停一辆马车。
“怀王殿下,您请……”
车内的人应声才出。不见主人相迎,脸色甚是难堪。
“这王爷是何等意思,本殿下拜帖几日前已经下了…… 你们延北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
黎管家见此默然垂首,竟也不作答。
只见我身旁的人大步走向前,款款作揖。这小姑娘是要做什么?
“小女见过怀王殿下,爹爹他病体未愈才未迎客,今日小女来迎…… 殿下莫要觉得逾矩了。”
紧接着,湄儿就引着怀王进了门。
我看着湄儿这套规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平日看她天真可爱,而今日所做却是这样周全。这样的转变在她身上却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黎管家抬首就看见了我,迎面走过来,随意寒暄了几句。似乎有意向我解释他刚才的‘不作为’ 。
“怀王殿下的拜帖王爷早就婉拒了,今日王爷本是不见客的。谁知他会突然到访……”
我莞尔一笑道:“黎管家您不是也瞧见了,郡主处理的妥妥当当。您还担心什么?”
黎管家应声说是。
回到香沉园,心中莫名的不踏实起来。也找不到什么缘由,只好翻看起秘法来。
“姐姐在看什么呢?” 她凑到我跟前,也瞧见了那本秘法。我正看的专注,被她吓了一跳。
我反应过来合上书,道:“没什么,繁琐枯燥的医书而已。”
她转身漫不经心的在茶桌上摊开她新写的话本儿。
“书上的字是姐姐写的吗?真是好看呢。我的…… 实在是毫无美感。”
我拉开木屉,将秘法放了进去。走到她身旁道:“是吗?让我看看。”
“其实笔锋只要再顺展一些,就会好看许多了。”
“好。” 她笑着点了点头。
一篇故事读完,闲谈间我随意问起延北王的病况。
她皱眉道:“听黎管家说,爹爹近日夜里总是惊醒,人也不大有精神了。”
“请大夫了吗?”
“请了,开了些安眠的药。”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道:“听黎管家说,姐姐的医术比外面的大夫都厉害,不如开些药来给爹爹治病?”
“小湄儿啊,你这么聪明。不会是没看出王爷并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吧。”
我找了个现成的由头,毕竟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圈套。
见我这样说,她似乎有些失落。“好吧,那就算了。”
第二日,她来香沉园时,没有拿她新写的话本儿,而是带了部《华南经》来练字。顺带给延北王祈福。
她抄的很是认真。我也回到书案前,看起了那本秘法。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窗外传来微微鸟语。她也听见了,起身推开了窗子。一只小麻雀飞了进来,在屋里扑棱着翅膀乱飞。
只见它在屋里飞了一圈后,竟落在了茶桌上。旁边是湄儿抄的《南华经》。
“千万不要踩,上面的墨迹还没干呢。”
她话音刚落,小麻雀就愣愣的跳在上面。留下了它的斑斑爪迹。
“真讨厌,快走快走……” 她眉间带些嗔怒,双臂挥舞着赶走这个毁她《南华经》的小东西。
那麻雀见要驱赶它,一扑棱翅膀又飞到了高处。湄儿气急败坏的盯着它。
一人一鸟僵持不下,着实好笑。
“兴许它是饿了呢,喂它吃饱兴许就自己飞走了。” 我在一旁劝道。
湄儿无奈,只好坐下来将桌上糕点捻碎等它飞下来吃。
“我们到外面去,它一会儿就下来吃了。”
我拉着湄儿出去,守在窗外悄悄的看着它。
我们一出去,它果然飞下来,落在桌上啄食着那些糕粉。
一番饱后,它就顺着开着的窗飞走了。
湄儿看着飞远的麻雀,言笑兮兮的看着我说:“爹爹说,姐姐的医术除了远在南竹山的顾老就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了。所以呢,还要劳烦姐姐开些安神的药给爹爹。”
她的这番话在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延北王会主动要求。看来这些日子的病况是严重了许多了。
我点头应下。既然是他主动要求,我哪里有不添把火的道理。
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啊,我要慢慢让他生不能,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