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程归》岁谢

19、第 19 章

　　方平离过婚，有一个女儿，离婚时法院将女儿判给了前妻。方平没有家庭束缚，本是乐得自在，但实在受不了家里老母亲的催促，说再找一个姑娘赶紧结婚生儿子。
　　方平遇到歌舞厅工作的林妍，温婉却自带一股子娇媚动人。
　　虽然不满她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儿子，但是也着实不想错过这么一个有气质又漂亮的女人。
　　两人确定关系后，谈论过搬家住到一起的事儿。
　　方平的房子是在二环东路的一个小区里，但林妍不愿意搬走，她知道自己亏欠沈恪，沈恪性格慢热，想着沈恪刚来不过两年，才熟悉接受了这个地方，有了苏程这样一个活泼的朋友，如果又离开的话，
　　对孩子不好，便没有同意搬家。
　　至于让方平住进来，方平是死活不愿意，那筒子楼里进进出出都是些腌臜穷人，他是正儿八经要娶林妍的，但每次他来的时候总有些八婆戳戳点点阴阳怪气搞得他是个□□的。
　　再说没有空调，夏天热死人，自己好歹都是一个公司小老板了，怎么可能住进这破楼里受这罪。
　　于是，方平提议，平时林妍他们住这里，周六周日的话，他们娘俩去自己那里住，也当提前熟悉熟悉那儿的环境。
　　更何况他娶个老婆，不是摆设让看的，自己也是个成年男人，也得有他们夫妻生活不是？
　　南巷里的人都知道沈恪有了一个继父，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天看到他开着辆小轿车来接林妍。
　　本来说好的沈恪也过去方平家里周末住几天，可是沈恪总是不想去。作为继父，方平也不好勉强什么，他也乐的清净，反正那孩子平时总是阴沉沉的，看的人不舒服，还不如看不到。
　　林妍知道沈恪心里别扭，不适应，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和程婉谈过，想着让沈恪周末在程婉家里吃饭，和苏程一起玩，两个人也好有个伴儿，程婉对于林妍自己的婚姻自然是不好说什么，但对于沈恪，她真是发自内心喜爱那孩子，便一口就答应下来。
　　可林妍总觉得麻烦人家，便塞了一点钱给程婉，程婉说什么都不会要的，让林妍把钱拿回去，要不然这事儿没得谈。
　　林妍自是念着苏家父母的好，每次走前总会给沈恪一点零花钱，
　　“妈妈知道你觉得委屈，为什么不愿意去方叔叔家里看看呢？他的屋子比这里的大，比这里的好很多。”
　　“唉，你不愿意就算了，周末的时候你去程老师家里待一会儿，妈妈跟程老师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和苏程作伴。但是在别人家里，还是要注意点，不要和苏程闹别扭，对他好一点，你的零花钱可以给苏程买玩具买零食。”
　　“听话好不好？”林妍正在给沈恪准备了衣服和洗漱用品，放在柜子里。
　　“好。”
　　沈恪知道自己只有更懂事才不会让妈妈生气和后悔带自己离开京城。
　　因为现在他也只有妈妈了。
　　从小没有和妈妈分开过，哪怕一天，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坚强，不应该缠着埋怨妈妈，她也只是想要有人可以照顾她，有一个家。
　　谁都没有错。
　　他还是不想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处，内心生出一种抵触。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有人对不起他，和任何人都没关系，每个人都没有错。
　　但他内心还是会忍不住地觉得这个男人抢走了他的妈妈，破坏了这种维持两年平静生活的平衡。
　　他也为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曾经对这个家的期待感到可笑。
　　——
　　大人们似乎总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没有看过儿童的世界。总是最平淡无奇的随口说说的几句话，伤孩子的心伤的最深。
　　傍晚回家的时候，院里有两个阿姨正在洗菜，其中一个正是侯丽，她自从后来知道林妍在歌舞厅工作，便一直看不起林妍。
　　觉得那林妍那么漂亮平时又穿的花里胡哨，还在那种不入流的地方工作，都是一个孩子妈了，简直是不知羞耻，更何况自家男人平时晚上就守着那个点，下去跟她打招呼，那眼珠子都快挂人家身上，她更是气的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看到沈恪回来了，便阴阳怪气地说道：“哎，这亲妈又跟后爸出去快活了，留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在家。真是可怜哪！”
　　“她这妈，儿子不带，留给人家老苏家带，可真是做的出来。”
　　“唉，沈恪，你咋不知道也跟着去呢？要是你妈真跟别人跑了，你不就没人要了？”
　　沈恪听到那些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早已麻木了。
　　他只是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听过很多比这更难听的话，比起那些话好像这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阿姨，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妈妈告诉我不可以乱嚼舌根，嘴巴会长疮的。”
　　沈恪能忍，可以无动于衷，苏程可受不了，沈恪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的人，别人说他骂他都不可以。
　　“哥哥，快走。”怼完侯丽，便气鼓鼓地推着沈恪上楼梯。
　　似是没想到平日里乖巧懂事的苏程怼人这么不留情面，自己还是个大人，被个小孩儿这么说，自然脸上没面儿，侯丽便开始气急败坏地冲两个人喊:
　　“苏程，你这小崽子可真是学坏了，怎么这么没礼貌。我非得给你妈说让你妈教训教训你。”
　　踩在楼梯上，苏程听到那话，毫不在意，“哼”了一声。
　　沈恪听到那人骂苏程，十分不悦，蹙眉冷着脸，浑身气压低沉沉的。
　　“哥，你可别信她的话，林阿姨永远是你的妈妈。我妈说过哪怕我长大了，不管多少岁，她都是我妈。所以你的妈妈也一样。”
　　苏程看到沈恪面色不虞，心想肯定是侯丽的话让沈恪心里难受，但林妍阿姨就是沈恪的妈妈，这不会变的啊。
　　“我知道”，沈恪淡淡答道，又觉得好像有点冷漠，便冲苏程笑道：“你陪我搭乐高吧。”
　　“好啊，我房间里还有之前的皮卡丘没有拼完，等我拿出来。”
　　“去吧。”沈恪把书包放在客厅，就去拿了两把椅子放在茶几旁边，苏程抱着一个盒子出来，倒出没拼完的小部件。
　　两个人合作一起拼，半个多小时还差一点点，恰好这个时候，程婉回来了，后面还有苏卫国，她还没换完鞋，就关心他两的作业情况。
　　“苏程，沈恪，你们两做完作业了吗？”
　　作为一位人民教师，这是程婉回家的每日一问，每日必问。
　　“妈，放心，作业我在学校就做完了，哥哥给我检查过了。”苏程手里正拿着零件再拼，闻言赶忙答道，像炫耀自己有多厉害似的。
　　三年级的苏程在沈恪良好熏陶下终于学会自主完成作业，不用像之前那样得时时督促着写作业。
　　“叔叔阿姨好。”沈恪一看到苏爸苏妈回来，便站起来打招呼。
　　“嗯好，你俩接着玩，我先去做饭。”
　　程婉把买来的菜放到厨房就开始做饭，苏卫国便去打下手，洗菜备菜。
　　一般来说，男人很少会和妻子一起下厨的，但苏卫国喜欢和程婉一起做饭，他两在一起十几年，如果两人都在家，基本上做饭都是两人一起做的，从来没觉得这是负担。
　　“对了，老公你先去给他两切点水果吃吧。”程婉正在热锅，看到客厅里拼乐高的两个孩子。“他们应该都饿了，但不要切太多，怕他们一会儿吃不下晚饭。”
　　“行。”苏卫国便去冰箱里找了两个苹果和香蕉，一会儿就切成正合适的小块儿，放到盘子里，拿了两个小叉子端着去客厅。
　　“苏程，沈恪，收拾一下，去洗一下手吧。你们先吃点水果，晚饭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好的爸爸。”
　　“谢谢叔叔。”
　　苏卫国把果盘放下，就又去厨房帮忙了。
　　洗完手回来，苏程坐到沙发上，用叉子扎了块儿果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沈恪只吃了一块，便不动手再去拿，苏程注意到，便用自己的叉子去扎了一块苹果，伸到沈恪嘴边。
　　“哥哥，你尝尝我这一块儿。是不是挺甜的。”
　　沈恪就着苏程的手，眼眸下敛，低头把苹果块儿咬了下来。
　　“嗯，甜。”
　　——
　　饭桌上，客厅电视上正播报着天气预报，程婉听到电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雷雨，还挺大的。
　　她担心沈恪一个小孩子在家里睡觉会害怕，又怕他晚上着凉，便问沈恪:“小恪，这两天天气不好，晚上估计下雨，你就在这里睡吧。”
　　“好啊好啊！哥哥你就留下吧。”
　　苏程也喜欢和沈恪一起，之前那两个月，妈妈让沈恪留下来，可沈恪总是以不方便打扰为由，总是要走。
　　一个人在家里，没有爸爸妈妈，晚上不害怕吗？
　　“阿姨，不用了……”沈恪又是下意识地想拒绝。
　　因为给他越多的温暖等到他又是一个人的时候会涌来加倍的孤独。
　　“别拒绝了，你想要是你晚上着凉了，生病了我还怎么和你妈交代不是？到时候不能去学校，苏程就得一个人去上课。你想想是不是？”
　　“是……可是……”沈恪犹豫不决。
　　“没有可是，你今儿就在这里睡吧。苏程的床够你两躺的，放心吧。”程婉强势地打断，觉得这孩子有时候性子太冷，与人太有距离感，想着多和苏程玩闹亲近也好。
　　“那就这样决定了，吃饭吧。”苏卫国知道程婉的考虑，“小恪，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沈恪无奈，只好应下。
　　待大家都吃完了，苏程还在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胡萝卜，戳来戳去，快把胡萝卜片戳成泥了，还迟迟不吃。
　　“哎呀，怎么还有胡萝卜，
　　最讨厌胡萝卜了。”苏程十分嫌弃胡萝卜，小声抱怨。
　　“嫌弃什么？你知道胡萝卜多少钱一斤的吗？你知道胡萝卜里面有多少丰富的营养吗？小时候也没见你不吃，现在闹什么？吃完，不许剩饭。”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喜欢吃了，它有非常奇怪的味道。”
　　程婉一听到儿子抱怨这个胡萝卜，简直不能忍受居然有人不喜欢吃胡萝卜。小时候可以吃，现在不能吃，简直狡辩。
　　“别拖了，就剩那两口，赶紧吃完去洗漱。”
　　“噢，知道了。”苏程像硬是憋着气把最后几块胡萝卜吃完了。
　　“老公，我去洗碗，你给他们调一下洗澡水水温，让他俩赶紧洗洗睡吧。”
　　苏卫国应道，便去浴室调水温，调好之后，苏程便进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