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幻》霂夜

13、（十三）

　　但是，我终是得了报应。

　　有因必有果，佛说。

　　果然，报应那么盛大地袭来，将我所有防备击碎。母亲的面容，瞬地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过份。我突然开始怀念母亲，这么强烈的怀念。

　　眼前梵眩刺过来的剑，在我的瞳孔里越变越大。我可以看到皓白的剑身，映着我的红色嫁衣也开始微微地冷红。

　　我可以看到身边珞离看着我的眼从痛惜变成惊恐，

　　我可以感到身边珞离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可以想像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那么那么用力地扼进我的手里……

　　我还可以看到梵眩疯了一般的眸子，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怜嫣，怜嫣，你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我再不会放任你活着走出我的视线，就算你成了当今太子妃亦不能。因为，我已不在乎生或死。

　　我能看到听到感觉到所有的一切，可是，却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来自我的胸前。夭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映得我的眼一片炽焰般的红。我从梵眩的瞳孔里面看到，那些曾经开在聂将军胸口的鲜艳的红色莲花，在我和珞离相握的手上一路妖娆地开过去。我的嫁衣终于红得触目惊心。

　　可是，我闭着眼，那么久那么久，却没有虚脱的感觉。我身侧紧紧握着我的手的珞离的手，却蓦然松开。

　　我睁开眼，然后惊恐地捂住嘴，蹲下来。

　　我的身前，躺着脸色发白的珞离。他的眼还是那样地温柔，流转了暗蓝的潮水，一如当年初见。

　　而那个来自我胸前的声音，原是来自珞离的胸前。

　　我伸手，被他一把抓住。他抓得那么用力，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用手肘撑地坐起来，然后轻柔地拭去我的泪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嫣儿，别哭。我死了，你不用悲伤。你要为我活着，好好地活着，去追寻你想要的爱情。

　　他眼里的潮水变得悲伤，嫣儿，嫣儿，你能不能，听我这一次。

　　我一直点头，一直点头，泪水一直落到珞离修长的指尖。那里，已经不复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