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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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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楼梯上滚下来昏迷之后啊……”闵睿似乎在想象那场景,眼神中流露出想欣赏一番的兴味。
又一本杂志怼着脸砸过来:“说!”
“都说了别砸脸!”闵睿简直要跳脚。
对上陆逸寒沉得能滴下墨的脸色,也知道自己玩笑得不是时候,又继续说:“陶然从你家出来之后……出了车祸……”
“啪”的一声脆响,陆逸寒手中的高脚杯坠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深红的酒液像血一般蜿蜒流淌。
“严重吗?”
闵睿难得地沉默片刻,才缓缓地说:“挺严重的。”
陆逸寒屏住呼吸,等他继续往下说。
“被大货车直接撞飞了。我找当时来处理的李乐打听的,全身多处骨折,后脑着地,一地的血。送到医院抢救,虽然没宣布死亡,但也一直没醒。”
“一直……没醒?”这个迟来了六年的消息,像一把生了锈的刀插进陆逸寒的心脏,捅得他心口一阵阵地疼。
地上猩红的酒液蜿蜒到他的脚底,狰狞地告诉他,这一切,这个女孩儿的一切不幸,都是他带来的。
“后来呢?”
又是久久的沉默,才听到闵睿的声音:“陶钧去世后,陶然母亲本就病倒住院,听到女儿车祸醒不过来的消息,没挺过来,过世了……
陆逸寒的心揪成一团,他的眼前只有血色,听到闵睿的声音还在继续。
“陶然,据说因为没有亲人支付昂贵的医药费,医院只得放弃药物维持,也……过世了……”
放弃药物维持?
过世了?
过世了!
那把插在心脏的钝刀开始翻搅,搅得陆逸寒的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难怪他找不到人!难怪他查不到任何消息!
没有了亲人,她活生生地被放弃,被剥夺生存下去的资格!
这一切,始作俑者,陆绍华,怎么敢让他知道!
“好!真好!陆氏!”陆逸寒无处安放的十指,颤抖地揪住自己的头发,“陆氏就没有人出面吗?”
“没有……”闵睿有些担忧他,安慰道,“陆氏没有立场出面啊。”
“立场?这一切不都是陆绍华一手操控的吗?他没有立场?他没有心罢了!”
陆逸寒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愤怒,还是难受。
毁灭,他只想毁灭一切。
陆氏,集团,利益,这一切,六年前就该为她陪葬了!
决心就在一瞬间下定。
“你走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闵睿觉得陆逸寒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平静,平静得异乎寻常,反而让他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陆逸寒淡淡地开口,“你再帮我问问,她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闵睿点点头,先走了,留下陆逸寒,独自对着一地暗红的,鲜血般的液体,久久地,久久地沉默。
*
人类无节制的开发,导致极端天气越来越频繁。
这不,还没到初夏,昨天的气温就攀升到28度,而今天却又下起盛夏才有的瓢泼大雨,气温骤降十来度。
宁灏站在教学楼前避雨。眼前白茫茫的雨帘,在地上砸起一个又一个水泡,千万个水泡汇成一片向远方流去。
正是中午下课时间,教学楼前站着许多像他一样避雨的男男女女。
等待的时光无聊又烦躁,人群中熟悉的同学渐渐聚在一起,或抱怨,或闲聊着消磨时间。
角落里几个女生聚成一团,指向宁灏所在的方向。
的确,宁灏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高挑的个子,浓密的栗色头发,英挺的剑眉,略带棕色的眼球散发着魅惑的光芒。略薄的嘴唇一角微微上翘,即使不笑,看起来也像带着邪魅笑容。
这张阳光又妖孽的脸,目光过处,那些或聊天或抱怨的女生,立刻噤声石化,脸上泛起可疑的红云。
“宁灏。”一个娇羞的声音响起,“我带了伞,一起去吃饭?”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玫红色的高挑身影,从教学楼内款款走来。
卷曲的酒红色长发贴着脸庞垂到胸前,遮住右边半张脸,玲珑又妩媚。
众人露出了然的神情,文学院的系花——宋露微,追她的人可以绕江大排上几圈,却一个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只喜欢一个,经贸学院的妖孽——宁灏。
众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宋露微身姿款款,一步一步地踱到宁灏身边。
“走吧!”
宁灏看了看她手中花纹繁杂的女式用伞,再看看她一脸胸有成竹的笑容,笑了。
他说:“宋同学,你手中这把小伞,是遮阳用的吧,拿来挡雨?”
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是挡住我呢?还是挡住你呢?还是我们一起湿身呀?”
宋露微原本微红的脸“刷”的红透了,片刻又变成惨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宁灏这么毒舌,心里又羞又气。
失神片刻,她迅速地平复情绪:“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宋露微撑开伞,走进雨帘,不紧不慢,让自己看上去依旧从容。
宁灏望着她波澜不惊的背影,腹诽着她的虚伪。
又在原地等了许久,雨一点儿都不见小。宁灏没有耐心再等,便一头冲进雨中,向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根本抬不起头,更睁不开眼。
宁灏抬起手挡住额头,低头凭着感觉和对道路的记忆,往前冲去。
幸好,一路顺利,前面已经能看到生活服务区的台阶了。
宁灏加快速度,向着台阶冲去。
也就在下一刻,眼前一个白影一晃,紧接着,“嘭”的一声,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
他定神一看,撞到人了。
由于撞击的力道很大,一个女孩跌倒在地,身后就是楼梯。
她的手撑在台阶上,殷虹的血迹向外流,被雨水一冲刷,变成一条粉色的小溪,潺潺流淌。
更糟糕的是,她的包没拉好,刚取的钱都掉了出来,周围撒了数十张百元钞票,让宁灏有些晃神,不知道先拯救哪一个好。
倒是安适意先回过神来,连忙蹲起身,开始捡钱,不忘吼了宁灏一句:“帮忙啊!”
宁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蹲下一起捡钱。
过往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令人震惊的一幕。
渐渐地有同学上前帮忙,还有一个好心的女生提供了一个方便袋。
宁灏把湿透了的钞票都装进方便袋,拽起还蹲在地上的女生就走。
安适意吓了一跳,戒备地望着宁灏:“你拉我干嘛?”
“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见女孩狐疑地望着他,宁灏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郁闷:“你可真行,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当然更从没有人把他搞得如此狼狈,剩下的话他只能在心里腹诽。
安适意低头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左臂被台阶蹭破一块皮,一直在淌血。
看清伤势,她觉得并不要紧,就拒绝了宁灏的好意:“破皮而已,我自己会处理,谢啦!”说完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宁灏一把拽住她,实在不可思议:“你不疼吗?”
“我痛点很高的啦!雨下这么大,赶紧撤了,再见!”
安适意刚想迈开脚步,又被宁灏拉住,就听到他哼了一声:“血没止住,一直淋雨,你一定是想发炎,继而发烧,接着卧床不起,然后……”
“哎——哎,打住,打住。”安适意听着不对劲,这人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他,“你这人说话真不招人待见唉。”
“都是实话。跟我去医务室。”见女孩还在用力想要挣脱,他唇角微弯看向她。
那目光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说:“你要是想快点血竭而亡,那就再多用点力气。”
安适意循着他那诡异的温柔目光,望向自己的手臂,果然,由于用力,血流得更多了。
她不得不撤了力道,被拉回生活服务区,向医务室走去。
宁灏感觉到她突然的温顺,嘴角胜利地上扬。
转过一个弯,经过食堂,正好遇到吃完饭出来的宋露微,她望着眼前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呆愣当场。
她看着俩人紧握的手,不得不承认,她妒忌了。那是谁?从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更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如此小心呵护。
一直以来,她认为宁灏肯定不会接受别人,以她的优秀,打动宁灏是迟早的事。
可是今天,刚被他奚落过一顿,接着便看到他为了别的女孩不顾形象。
自从爱上宁灏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委屈,妒忌的火焰在她的胸膛燃烧,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先出口喊了一声:“宁灏!”
宁灏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宋露微愤怒地盯着他,周身仿佛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蹙眉再看,她目光中的愤怒都射向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瞬间了然。
他本就上扬的嘴角再度扬起,抛给宋露微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他俯下头在安适意耳边轻轻地说:“你今天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样子狼狈了点儿,但聊胜于无嘛!”
安适意听着这半褒半贬的话,未置评价,只是斜了他一眼,心中想,这是个自恋的妖孽,鉴定完毕。
而她不知道,这一切看在宋露微的眼里,那便是在打情骂俏了。在她身后,用目光将她凌迟了不知道多少遍。
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医务室,宁灏意思性地敲了敲门,没等里面有回应,就直接推门而入。
安适意被拉进去,按在就诊位上。
老医生扶了扶眼镜问道:“怎么淋成这样?感冒啦?”
安适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宁灏抢道:“不是,手摔破了,处理一下伤口。”
老医生听到声音抬头仔细看了几眼,似乎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你小子啊!今天带着女娃子来,交女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