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俟竹

4、Chapter4

　　杨如愣在原地，怎么江衍良也在？
　　看到杨如来了，江衍良就按捺不住笑容：“怎么不进来啊？”

　　杨如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迈开腿走了进去。
　　段雨和张景安在侧面坐着，而且说到做到，菜都已经上齐了。杨如看着段雨那边没有给她留座位，内心暗骂了一句，走过去坐在江衍良身边。

　　“你怎么也在？”杨如看着自己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微微蹙起眉毛。

　　说到底，她跟江衍良从开学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半月的样子，虽然是同桌，但也并不是很熟，他们三个人的秘密聚会地点，就这么告诉他了，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杨如脸色多少冷了一些。

　　“江衍良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拜托我带他一起来。”张景安看着杨如冷下来的脸色，立马解释。

　　“好了如如，这些菜都是江衍良给你点的，都是你爱吃的，再不吃可就浪费了。”段雨顺着张景安的话继续说。

　　“你们先吃。”杨如留下一句话就推门出去了。

　　段雨和张景安很尴尬地看着这个场面，好在没有几分钟，包间的门又被杨如推开了。江衍良抬起头看到杨如的手里端着一壶茶进来了，还有随之响起的声音：“都吃啊，非得我喂你们吗？”
　　张景安和段雨的心都落到了地上，她一般说这种挤兑人的话说明不生气了。
　　于是毫无负担地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杨如走到江衍良身边坐下，给江衍良倒了一杯：“紫阳富硒是好茶，我挺喜欢喝的，你也尝尝？”

　　江衍良看着杨如只给自己倒，想接过茶壶给段雨和张景安也倒一些，伸出去的手猝不及防地被杨如盖住了：“他们不喝茶，这是我专门给你点的。”

　　江衍良猛然抬头看了看她的眼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有点烫嘴。我也尝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能说入口微苦，可后味却清甜无比，唇齿留香。”江衍良仔细咂摸着这茶的味道，殊不知杨如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微微勾起了嘴角。

　　“江衍良同学，你跟我们如如第一次喝到这茶时的评价一模一样。”段雨给自己嘴里塞了一片鱼，随意地点评道。

　　“荣幸。”江衍良又喝了一口，点头。

　　下午一点左右，四人各自从饭庄散去。

　　杨如回到家，鞋都没来得及换，一瞬间突然感觉左侧头皮像针扎一样疼，她赶忙用手扶住鞋柜，挪动着步子走过去，躺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江衍良冲她微笑的面孔。
　　这人还真是烦。

　　杨如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她看了一眼挂钟的指针，灌了一口凉白开，目光扫到地板上已经被自己踢踏掉的运动鞋，索性光着脚走去卫生间，直接洗了个澡。
　　擦头发的空隙，杨如把鞋放到玄关处，穿好拖鞋从小包里拿出手机。

　　解锁，就看到几十个小红点，全是未接来电还有微信消息。

　　一个多小时前的。
　　消息全是段雨发的，电话全是江衍良打的。
　　这俩人商量好的吧。

　　魔仙堡扛把子：如如回个电话。
　　魔仙堡扛把子：在睡觉吗？
　　魔仙堡扛把子：大小姐您能不能不要再把电话调成静音了！
　　魔仙堡扛把子：杨如。
　　魔仙堡扛把子：杨如。
　　魔仙堡扛把子：杨如啊。

　　杨如能感觉到段雨内心的急切，刚准备回一个电话过去，微信又弹出新消息，显示刚刚。

　　还是段雨发来的。
　　魔仙堡扛把子：杨如你在干嘛啊！
　　杨如能想象的来段雨的语气，立刻回复一条语音：“刚刚睡着了。”

　　“对不起。”

　　魔仙堡扛把子：我说大小姐，你最多一点半到家，你这是几天没睡了睡到现在？现在晚上九点！你要吓死我了。

　　YR：两天吧，我也是头一次睡这么久，满足了。
　　YR：不过是真的困……

　　魔仙堡扛把子：如如，不是我说，你现在赶紧去给江衍良回个电话吧，他都要急疯了，每隔半小时给我打个电话过来，听语气都快走火入魔了。

　　YR：我的错，这就去。

　　杨如退出和段雨的聊天页面，在好友里仔细翻找着江衍良的名字，犹豫了几秒，直接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响了没几下，那边就接起来。

　　“喂，你是哪位？”没想到接起电话的不是江衍良，这声音听上去更加低沉和稳重，杨如立刻想到，连忙答复。

　　“是叔叔吗？您好，我是江衍良的同学，我叫杨如。”

　　“哦，是小杨同学啊，我家小崽提起过你，真是品学兼优呐，哎，他刚刚进家门，你跟他说啊……”

　　杨如“嗯”了一声，听着手机那边的对话。

　　“小崽，你说的那个杨如小同学打电话过来了，你来接……”
　　“爸，您能不能别老叫我小名。”
　　“嘿！臭小子，这会儿知道要面子。”

　　接着就是江衍良清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杨如笑了笑，嘴里念叨着：“小崽？”

　　“嗯……哎哟不是，我爸没给你说什么别的吧？”

　　“没有啊，叔叔人很好，一直在夸我。”

　　“嗯，他就爱逗小孩。”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手机都没带。”

　　“没什么，就……出去了一趟。”

　　就是问段雨要了地址，一直在你家楼下等着而已，看到你房间灯亮了，我就离开了。
　　这些真话，也许会被当成一个秘密，并且永远不会说了。

　　“哦……”杨如拉长音调，一边开电视一边说，“我一回家就睡到刚刚了，手机开的静音，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语气随意至极，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没事就行，在看电视么？”

　　“嗯，解谜类真人秀，剧情很带感。”

　　“那，晚安……”

　　杨如听着江衍良那边说完这句话迟迟不肯挂断，沉沉笑了一下，轻咳一声：“早点睡同桌，明早见。”

　　江衍良扬起嘴角，笑着答：“明天见。”

　　第二天早晨杨如骑自行车到了校。

　　国庆假休完，这会儿到校的同学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三两堆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另一种是睡意朦胧，卧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这类人主要以江衍良为首。杨如悄声走到座位上，段雨刚想转过身子打招呼，杨如摆摆手，朝段雨说唇语：小声一点。
　　她轻轻抽出板凳，把书包挂上，然后才小声对段雨说：“早。”

　　“早。”段雨也小声回应，斜过眼睛看了一眼江衍良，然后指了指杨如的桌兜。

　　杨如用手摸索了一下，翻到一盒水果。
　　段雨笑了笑，指了指江衍良，给杨如比口型：他专门给你切的，都是你爱吃的。
　　杨如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便利贴，问段雨借了一根黑笔，在便利贴上写了四个字：谢谢小崽。
　　顺手贴在江衍良的课本上。

　　杨如吃了几个草莓之后正准备去办公室找傅晓蓉，结果书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这个点谁会不长眼地发来消息。她连忙把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母亲发来的几条语音。

　　忙人2号：“如如，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忙人2号：“你记得帮我们点外卖，一会你爸爸给你转钱。”
　　忙人2号：“我们在南香的工作今天才结束，这一个月真是想死我女儿了。”

　　YR：行，下次出差什么时候？

　　忙人2号：“如如……”
　　忙人2号:“对不起，今年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年不好吗？”
　　忙人2号：“不过现在还没到八点，起床了吗？妈妈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吧。”

　　YR：起了。
　　YR：我今天上课。

　　想了想，杨如又把第二条撤回了，反正王遥女士也不会在意她正在干什么。

　　杨如等了一会，不知道是去忙了还是无话可说了，看那边迟迟没有新消息发来，她就把手机关了静音撇在桌兜里。
　　第一节课间再拿出来看，有两条来自父亲的语音。

　　忙人1号：“如如啊，妈妈让我给你说句对不起，她刚刚听见手机响了一声但没来得及回你消息又去忙了。”
　　忙人1号：“晚上记得给老爸点一份虾仁小笼包加白米稀饭，老爸就好这口。”
　　忙人1号：[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杨如回了一句：嗯，你们忙。
　　没收红包，就把手机锁屏了。

　　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杨如旁边的窗户没关，从她的座位能很明显的看到秋风吹起操场上成堆的枯叶，打着旋儿飘扬。
　　跟大部队分头行动的一小簇风顺着窗户缝溜进来，让江衍良连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杨如坐在座位上有些出神，没有理会他。
　　被两个喷嚏惊醒的江衍良伸手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纸，余光瞄到发呆的杨如，在她耳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问：“干嘛呢？”

　　“嗯？”

　　“心不在焉的。”

　　杨如自觉失态，摇摇头，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快国赛了，压力大。”
　　江衍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最近呢你的任务就是每天晚上多睡几个小时，而且都刷了一个多月的题了，别紧张。”

　　杨如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