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俟竹

24、Chapter24

　　晚上回去之后，他们就如司机大哥所说，果然在招待所附近找到了一家烤肉，生意很好，门口甚至停了几辆来自本地的车，特地跑过来吃的，因为是露天的，所以暂时还不存在没座位的情况，不过杨如看快了。
　　他们要的还挺多，烤牛肉，烤牛筋，烤茄子，还有什么烤羊腿，烤土豆片一大堆，主要是出站到现在了还啥都没吃呢，四个饿死鬼投胎。
　　上来几串，四个人沉默，先抢一串哐哐吃，然后象征性地聊两句，喝点果啤啥的。然后再上来一种，四个人沉默，继续吃，吃完了开始聊。
　　就这么进行了六七轮的样子，终于吃饱喝足了，杨如和段雨嘴角都沾上了辣椒粉，嘲笑对方倒是有的说了。

　　漫长的聊天，到后面几乎没什么顾客坐着了，江衍良抬头看星星，然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拍腿。
　　杨如看他：“怎么了吗？”
　　“没事，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小跑回招待所，再次回来时，手里还捏了一把吉他。

　　他们三个看见了，坐在椅子上起哄：“来了来了，江哥开始整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酷毙了！”
　　“帅的。”

　　江衍良笑，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清清嗓子：“吉他就是用来烘托气氛的。”
　　三人纷纷点头附和，表示懂得都懂，不要解释了，快点开始吧。
　　他正色，拨了一下琴弦，不用调音，然后想到一首歌，便开口。
　　“看夏末的风，撞入你怀中……”
　　他唱完第一句，停顿了一下，含笑转头看着杨如。这次的目光是坦诚的，热烈的，无所顾忌的。
　　显然后者也是一瞬间的错愕，没想到他会再次唱这首歌，在这夜晚仅有一两度的辽阔草原上，她的心却似冬天里的暖阳，被紧紧包裹着。
　　段雨和张景安也立刻戳到了这个点，跟着在旁边瞎起哄。

　　“我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你，也会牵起你的手……”

　　“我不再沉默，因为初遇，因为是你。

　　“属于未来的我，独一无二的你……”

　　一曲终了，声音渐渐消失。杨如就那么边发呆边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听完，没有鼓掌，没有流泪。
　　老板老板娘，段雨张景安的欢呼喝彩声都可以置若罔闻。
　　她的头顶是苍穹之上的斗转星移，但是亘古不变的岁岁年年此刻便存在于她的身边。

　　杨如只是注视着他，只是会在看见他拨动琴弦的手指时微微一笑，只是会在他望向自己时露出同样闪闪发光的眼眸。
　　只要仔细看，她的眼眸便都是他。

　　江衍良把吉他捏在手里，目光一瞬间投向杨如，没说什么，又望向黝黑的远方。四个人沉默了一分钟的样子，江衍良笑着摇摇头：“好傻。”
　　“说我呢？”段雨本来还在数星星，听到这话默默收回了指着天空的一根手指。
　　这下他们三个都笑了。
　　“没说你，”江衍良勾着嘴角慢慢道，“就是艺术节那天，想说的话没说完而已。”
　　随后他端着小板凳朝杨如那边移了一点，揉了一把她头发。
　　“如如当时被我气死了吧。诶你知道么，秦老师之前还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当时不太明白，只觉得听到你的名字都可以咧开嘴角笑很久，但我后来认真的想过了，大概是喜欢你开心的时候会捂着嘴巴傻笑，难过的时候会一个人发呆好久，看见香菜时要翻白眼的表情，看见成绩时满足的嘴角，一天都下不来。”
　　“……”
　　“又或者，喜欢你漂亮，喜欢你穿什么都好看，喜欢你永远独立。”
　　“这些都算，都是我喜欢的，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我喜欢杨如的一切。”

　　“很早就想说了……”
　　“杨如，一生平安，一世自由，我爱你。”

　　他娓娓道来的语气，把杨如倒说哭了。
　　她轻轻抹去眼角落下的泪，笑了一下：“不算晚，我才18。”

　　江衍良搂着她，抬头看星星看月亮，良久，他开口：“是，我们都才十八岁。”杨如闭上眼睛，感受着凉风习习混合着泥土青草的芬芳，去向远方。

　　第二天早，段雨从床上爬起来，喊杨如起床，结果被她拧成一股的眉毛吓了一跳，连忙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还还没发烧，直接把她叫醒。
　　杨如说自己头疼的厉害。
　　段雨释然，松了一口气：“你别躺了，估计是高反，穿好衣服坐着缓一会，然后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我们再走。”
　　“再晚点去人就多了。”
　　“大小姐就别担心了，你这样晕着没法好好玩。”
　　“好吧。”

　　杨如洗漱完，就抱着面包坐在床上啃，直到九点多了，江衍良手里提着早饭进来了。
　　“没事了吧？头还疼吗？”
　　“还好，就是感觉眼眶还疼。”
　　“正常的，你还是需要休息。”
　　“那，那耽误时间了。”
　　“别管这个。”
　　“哦。”
　　“出去转了一圈，把这个吃了，”江衍良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包子，“牛肉粉条的，你不忌口。”
　　杨如听着还不错，接过一个咬了一口，挑了一下眉毛然后点点头：“味道可以的，你也吃一个。”
　　江衍良放心了，杨如能觉得好吃的东西，都是很对她的胃口了。
　　于是自己也拿了一个包子开始咬。
　　“今天什么计划？”杨如吃完擦手，问。
　　“去青宁湖逛一圈，吃完午饭之后看看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一趟不远的盐湖。”
　　“听着很充实。”
　　“是，这里好看的地方很多，一天逛两个都要玩三四天。”
　　“耶！”杨如又开始傻乐。
　　江衍良也笑：“这么开心啊。”
　　“对啊，熬了三年就为了这三个月！”
　　“美美玩，想去哪都带你去。”
　　“那我要去云明！”
　　“好。”
　　“江京！”
　　“好。”
　　“广深。”
　　“也好。”

　　杨如的精神头渐渐恢复，他们十点半才出门。
　　到地方他们两位男士就去买票，杨如和段雨站在树荫下。
　　“你别说啊，虽然今天也就十七八度的样子，但是我穿个卫衣还挺热！”
　　“你火气旺。”
　　杨如直截了当。
　　段雨黑脸。
　　两人沉默……
　　打起来了。

　　你拍我一下，我踹你一脚。
　　毫无攻击性可言。

　　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六月初的人也足够多。
　　江衍良还买好了四个人的船票，昨天那位司机大哥提醒他们的，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船去湖对面看看，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江衍良一直记着。

　　湖是活的，层层波纹随风起，伴着跳跃的金光，在杨如眼中舞动；湖是死的，种种颜色错落排，伴着前行的时间，闪烁着光泽。
　　司机大哥诚不欺人，相对于湛蓝色的湖水来说，湖的对岸有更多颜色的小水潭，红色、红褐色、墨绿色、青绿色、深蓝色，很多很多，只惊叹于这世界的美好山水。

　　根据指示牌的介绍，杨如了解，这几块小潭的颜色还会随着时间、季节的变化而变化颜色。
　　大为震惊。
　　这时候就要搬出江衍良了。
　　杨如凑上去拉住他的手，问：“它为什么会变颜色啊？”
　　“也许是与光的反射折射有关呢？湖水有深度，如若它的深度在两米以上时，就会在光的反射和折射作用下，导致湖水颜色发生改变。又或者，湖水中还有许多微生物和水藻，这也是造成它颜色多变的原因之一吧。”
　　“啊，初中物理啊……”
　　“算吧。”
　　“完了。”
　　“你想知道的问我就够了。”
　　“那我觉得可以有！”
　　“嗯，不拍照吗？”
　　“拍吧，去前面那个湖，棕红色好好看。”
　　“可以。”

　　杨如和江衍良在这里停下，杨如把手机照相机打开给江衍良，然后笑着跑过去，冲他大声说：“你抓拍我的背影啊，我转过去原地走。”
　　江衍良笑，点点头。

　　望着屏幕中杨如弯弯的眉眼，上挑的嘴角，笑靥如花。
　　他一直这么认为，这个词与她贴切极了。
　　拍出来效果不错，杨如格外满意，当场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文：不羁。
　　妥妥的男友视角，收获一致好评。

　　坐在沿途椅子上休息了片刻，杨如小声问江衍良：“我们第二站去什么地方？”
　　“盐湖啊。”
　　“不是，我是说第二站。”
　　“噢，你指的是第二个城市？”
　　“嗯！”
　　“去云明吧，你会喜欢那里的。”
　　“为什么？”
　　“不知道，觉得你的气质很符合。”
　　“奇怪的理由。”
　　“我说真的。”
　　“好吧，我信了。”
　　“领完通知书就云明。”
　　“好！”

　　他们很快逛完了两个地方，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就回招待所了。
　　于是决定，休息之后找点事干。
　　这就变成了，江衍良单方面教杨如弹吉他和张景安单方面教段雨打游戏，不过后来逆风局，段雨直接carry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