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墨烟酒》芷桑

2、因祸得福

　　（二）

　　父亲应该是不记得那个晚上的事情了，他也没有提过，仿佛那个夜晚被抽去了似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背负还是一样的重。如果父亲知道了我对他的心思，只会雪上加霜吧。

　　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再只是在酒吧端个盘子，我开始拉客人，虽然这样来钱快，但是真的不太好做，作为曾经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儿子，多少还是有些面熟的。

　　“嗬哟，这不是缪家那个宝贝儿子吗哈哈！”

　　“哪个缪家？”

　　“还能是哪个缪家，这里姓缪的很多吗。”

　　但往往这个时候我只能忍着怒火，低声下气地请求他们不要说出去，再低贱任由他们侵犯我的身体。

　　有时他们也很过分，有些喜欢sm的总会在我身上留下许多伤痕，我白天总是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有时伤痕很明显还要找理由不回家。

　　今天是高三的一模，我考了全校第一，我想借口和父亲喝几杯，然后趁着这个机会，把钱糊弄给他。

　　父亲很久没有这么毫无负担地笑过了，我也很开心，在父亲晕晕乎乎看起来已经不太清醒的时候，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爸？”

　　父亲没有回应我，只是把额头搁在了手臂上。

　　“墨酒？”我贪心地叫着他的小名。享受着这忽略了年龄性别父子关系的宝贵时刻。

　　我把几大摞钱放在桌上，盯着父亲。他缓缓抬了抬头，看到钱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我，眼睛努力聚焦。

　　我没有说话，等着父亲的反应。

　　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猛地站起来揪住我的衣领，大概仍有醉意，站的不是很稳，身子一歪朝我这边压了过来。

　　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地被他压倒在沙发上，他逼视着我，盘问我钱的来历。

　　这个家伙，这个时候倒是挺清醒。

　　醉酒后的父亲手劲儿没怎么控制，往下一揪我的衣领，我的上半胸膛便袒露了出来，几处尚未消失的淤青和吻痕此时展露无疑。

　　我知道我要完。

　　父亲怔怔地看着我的胸口，突然一拳打到了我的脸上，我没有躲开，也没有解释。

　　他的一张俊美凌厉的脸涨得通红，又提起拳头打在了我的脸上，我顿时尝到了从嘴里绽开的腥味。

　　父亲揪着我的衣领提起来又把我重重地摔回去，一脸恨铁不成钢又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推了我一把，可大概是这酒太上头了，结果自己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我连忙下沙发去扶地上的父亲，父亲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等他，良久，父亲的肩膀耸动了一下，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地颤抖了起来，两滴眼泪落在了他蜷起的腿上，把裤子浸出了两点梅花状的深色。

　　我心疼极了，但又不敢去安抚父亲，我怕父亲又因为我的事而生气，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手足无措地在一旁攥着拳头等待父母的赦免。

　　父亲居然哭了，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他坐了一会儿突然身体前倾，将头埋在我的肚子上，我真有一点儿受宠若惊，一时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顿了顿，在父亲的背上拍了拍。

　　父亲抬头看了看我，我看到了父亲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的纵横的泪水和那双通红的无奈的眼神，他的一副天生傲骨在曾经遭受到事业家庭双重重大打击的时候都不曾流露出半点怯色，却在现在为我而哭泣。

　　我搂住了他，一只手在他背上从上到下轻轻拍着，他也搂住了我，重新将头埋在了我的肚子上，嘴里一直重复地念着是父亲不好父亲没用之类的话。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俯下身子试探性地吻了吻他的发际，父亲没有抗拒，只是低着头死死地搂住我，我便顺水推舟地轻轻亲吻他，密密麻麻地落在他的额头和发际，直到父亲疲惫地睡去。

　　那一夜之后我发现父亲对我的亲吻并不是那么的抗拒，也许是父亲发现了我对于他来说是有多么重要所以他能接受我适度的索取。

　　我能在夜里搂着父亲入睡，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父亲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有时间就常去父亲的银行帮忙，接父亲回家，尽力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我希望能有一天父亲可以毫无顾虑地完全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