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墨烟酒》芷桑

3、得逞

　　（三）

　　父亲最近很忙，心情也不太好，常常因为工作的事情熬到半夜，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催债的人也在这时候上门讨债，有一回父亲正好出门躲过了，后来那一次父亲与他们起了冲突，我回家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桌子倒了，椅子翻了，地上铺满了碎瓷片和未干的茶水，父亲撑着头坐在沙发上，脚边丢着好几个烟头，眼睛和嘴角都是血红的。

　　我走了过去，坐在了父亲身边，从侧面抱住了他，他一下子卸下力来，靠在我身上，满脸的疲惫。

　　我摸了摸他的脸，手指不自觉地绕到了他的唇上。同时，我们俩愣住了。他触了电似的直起身子看了我一眼，起身回了房间。

　　我还愣在沙发上，心里懊丧不已。是我太着急了吗？没用了，之前做得再乖巧再完美也都前功尽弃了，父亲都知道了。

　　我闭了闭眼，咬咬牙，决定破罐子破摔。

　　我闯进了父亲的房间，父亲正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愣着神，看见我进来了抬眼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停顿，径直走到了父亲面前，低头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父亲的嘴被我堵住了，一声惊呼还未出口，被闷在了我们相连的口腔里。

　　父亲抬起手肘抵着我，一边扭着头，一边用手拼命地推我。我也使出全部的力气压着父亲，直到父亲对着我翻涌的舌尖狠命地一咬，剧烈的疼痛迫使我结束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吻。父亲喘息着抄起手边盛花的瓷瓶子砸到我身上，瓷花瓶里的水泼了我一身，瓷瓶摔落在地上，碎白瓷片裹挟着零落的花瓣铺了一地。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了父亲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跟我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本以为我会对自己冲动的行为后悔不已。可我反而像是卸掉了包袱一般的轻松了不少，不用再假惺惺地伪装成懂事孝子，把一切都摊开了，就能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直接浓烈地挑衅着父亲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起初父亲很膈应，好几天不回家吃饭，就只是加班到了半夜就回来睡觉，大清早的又出门了，不跟我讲话。

　　有一次很有意思，父亲难得回来吃了一次饭，我接过他的公文包，为他盛好饭，放在桌上。不过我有点儿欠，路过父亲身后的时候看到了父亲衬衣下紧贴的明晰的肌肉线条，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又趁机低头吻了吻父亲的耳廓。

　　然后父亲红着耳朵气急败坏地揪住我揍了一顿。

　　还有一次晚上睡觉，我环着父亲，睡不着，身体悄悄起了一些反应，顶到了父亲。说来都怪父亲，谁让他令我如此着迷。

　　我又被父亲打了一顿，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能上过他的床。

　　这些不甚美好却又令人愉快的小细节填充着我们苦涩的生活，朦胧却带有些许甜意。

　　本以为生活会继续这样下去，平平淡淡，水到渠成。

　　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转折。

　　我再一次看到父亲那双通红的苦涩的眼睛是在一个月后，这段时间父亲的工作都不太顺心，又因为还债入不敷出。从早忙到晚。所以晚上我会开车去银行接疲惫的他回家。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其平常的一天，以至于银行门口停了两辆警车我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直到我迈进大厅，父亲正在愤怒地辩驳和挣扎，最后跟另一个男人一起被扭送进了警局。

　　那个男人是父亲的客户，也是父亲一直不对付的人，因为故意刁难父亲，父亲是在容忍不了才与他发生了冲突。

　　因为这件事，父亲理所应当把工作丢了。

　　从警局到家里的路上，父亲一直都闷不做声地看着窗外，直到我把车开到了楼下，出声提醒他他才带着一双满是血丝噙着眼泪的眼睛转过头来看我。

　　我还来不及开口，父亲的眼泪就啪的掉了下来，一股一股的。

　　他往前凑扑进了我怀里，在我胸膛上低吼着哭了出来。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发泄。

　　经济的困乏，同事的冷眼，客户的刁钻，因为我在伦理上的挣扎……巨大的落差终于把父亲打垮了，磨去了往日尊严。

　　我搂着父亲，父亲不再挣扎了，我轻轻地啄了啄父亲的耳廓，把脸贴在他的脖颈上，抱住了他。

　　我的笑在父亲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延展开来。

　　因为我有病。

　　这一切，都是我亲手谋划的。

　　鸟儿折断了翅膀，才好留在身边嘛。

　　我轻而易举地将父亲推翻，倾身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