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银烛温夕

10、第10章

　　越是临近过年叶弦就越忙，应酬也变得多了起来，虽不到喝醉酒的地步，但叶弦回来时身上还是免不了会沾上烟酒气。这天一起回来的还有余澈文，一进门就看见卧在客厅沙发上快要睡着的叶惜，客厅暖气开得足，叶惜穿得不多，刚洗完澡没来得及挽起头发，长发柔顺贴在脑后，整张脸白如凝脂，不知情的人也许真的会以为叶弦在身边养了个美人妹妹。

　　叶弦自然也看见了他，将大衣脱下扔给身后的余澈文，轻轻把叶惜横抱起来上了楼。

　　“你回来了......”叶惜睡不稳，睁开眼看了看他，脑袋往他胸膛靠。

　　叶弦把他放在了床上，想要离开时衣领被叶惜的手牢牢抓住，叶弦把他脸侧凌乱的头发往一旁捋了捋，哄道：“我去洗澡。”

　　叶惜没松手：“又喝酒了。”

　　“嗯。”叶弦说，“洗了澡就没有味道了，听话。”

　　叶惜睁开眼看他：“有醒酒汤，你记得喝。”

　　“好。”叶弦说着，伸手解开了两颗纽扣，垂下眼帘看他，“困了就先睡。”

　　他走后叶惜坐起了身，垫了一个枕头靠在身上，睁了会眼睛才睡去。

　　书房里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助理的余澈文看着被他挂起来的大衣陷入了沉思，又想起叶弦对待叶惜的行为和眼神，不得其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叶弦洗完澡出来见他这模样，擦着未干的头发，说：“还不走？”

　　“你怎么每次都赶我？耽误你陪弟弟了是吧？！”凭俩人的关系，余澈文什么都敢说，说完又问，“明天的拍卖会你真不和我一起去啊？”

　　叶弦摆了摆手没理他，余澈文说：“我跟你讲啊，那蓝政晋也在呢，指定要跟你抢。”

　　“如果我要的东西你带不回来，你以后也不用出现在公司了。”

　　余澈文憋了会儿：“我先说好，如果价格抬得过高，你可别怪我。”

　　叶弦已经先一步离开书房，余澈文也收拾好东西要走。见他一身浴袍穿得随意，余澈文猜他可能要去找叶惜，刚才脑子里想的话脱口而出：“你别说，你弟弟现在长的吧，还真挺诱人，特别是那一头长......”

　　看到叶弦冷冷的眼神余澈文立马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又补充道：“放心，我对男的没兴趣。我走，就这走。”

　　房间里习惯性的开着小夜灯，叶惜靠着床头，头侧在一边，看样子睡得不太舒服。叶弦脚步放轻，手刚刚抚上叶惜的肩膀他就醒了过来，看见叶弦，叶惜眼里的惊慌才散去，喃喃喊了声“哥”。

　　叶弦两只手扶住他的肩：“不舒服？”

　　叶惜摇头。

　　“为什么总这样睡？”

　　困意散了，叶惜盯着叶弦的眼睛看了会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笑了笑：“在等你啊，等你等睡着了。”

　　灯光柔和，静静洒在叶惜的脸上，叶弦的眼神从他的鼻梁往下，看见了那殷红的唇，正弯着朝他笑。他伸手，手指从叶惜的下颚滑过：“都说了先睡，如果我忙到半夜，那你要不要休息了？”

　　“没关系。”叶惜笑容更灿烂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看我的，就像现在这样。”

　　叶弦的头发还没干，一滴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叶惜拿起他脖间的毛巾，跪在床上直起了身子轻轻给他擦头发。

　　他伸手时衣服跟着往上跑，白皙纤瘦的腰就落在了叶弦的眼里，盈盈一握。叶弦突然想起来余澈文说的话，叶惜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一点一滴的变化都在他眼里发生，如今的模样，倒真符合“诱人”二字。

　　安静的氛围被敲门声打断，容姨像是知道叶弦在叶惜这里，在门外说：“先生，有人找。”

　　叶惜看了眼时间，疑惑道：“这么晚了，谁会来？”

　　叶弦站起身把浴袍重新系好，叶惜没了睡意，爬起来跟着他出了房门，从二楼看见了一个较为面熟的女人站在客厅中央，打扮得很端庄，她扫视了一圈，抬头看见了叶弦，抿着嘴略微娇羞地笑了起来。

　　叶惜想起来了，这是那次举办宴会的女人。

　　他下意识看向叶弦，看见叶弦双手撑在扶手上，静静注视着她。

　　“不好意思，说好下午去公司找你谈，有事耽搁了。”女人看了眼叶惜，“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叶惜没动，叶弦下了楼坐在了沙发上，长腿交叠，随意道：“就在这说吧。”

　　从表情来看，索菲亚明显不太想在客厅与叶弦交谈，她看了一眼二楼的叶惜，又看了一眼叶弦，只好在一旁坐下。

　　叶惜对于商业的事一窍不通，却也能听懂索菲亚的来意，是为了叶氏前两日标到的铁路工程，叶弦静静听她说完，开口道：“我记得你向来不插手这些。”

　　“嗯......”索菲亚停顿了几秒，看向叶弦的眼神大胆了几分，“这次是我自己想来，如果可以，我也会给您想要的作为交换。”

　　这话一出，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果你真的想接这个工程，可以跟我秘书预约，让你父亲过来谈。”叶弦手指抬了抬，站起了身，“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叶弦......”

　　“一笔生意，不至于如此。”叶弦没有回头，踏步走向二楼，“你想给的，我也未必想要。”

　　索菲亚在原地站了会儿，不甘心地抬头看了眼，叶惜见她离开了，这才跑去找叶弦。

　　见他双眼紧盯着他，叶弦失笑：“还不去睡？”

　　“我不困。”叶惜挨他近了些，“哥，她刚刚说的‘你想要的’，指的是什么？”

　　他眼里满是好奇，叶弦看了他一会儿，弯腰凑近：“真想知道？”

　　叶惜很诚实地点点头。

　　他的发垂落在肩侧，衬得皮肤白皙如玉，叶弦的目光从他脖颈掠过，停在了他澄澈的眼睛里。

　　等不到回应，叶惜歪了下脑袋，这才后知后觉他和叶弦离得那样近，近到呼吸声都听得清楚，他往后退了退，被叶弦伸手一把搂住了腰。

　　叶弦没有回答他，拥着他把他送回房间，边走边说：“你挑的礼物过两天会到，过年那天，你亲自送给爷爷。”

　　“啊。”一想到叶崇山，叶惜眼里只剩担忧，“哥，要不还是你......”

　　“这是你自己挑选的贺礼，这么用心，不要害怕。”叶弦揉他脑袋，“况且，我在你身边。”

　　.

　　临近放假，为了期末考叶惜这段时间在自习室待得多了些，见到维愔已经是好几天后了，他不知去了哪儿，也不知是谁送他来学校，叶惜看见他的时候他刚好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维愔和那人打了声招呼，转身看见了他。

　　那辆s级奔驰驶远了，维愔走到叶惜身边，对他笑了笑：“我跟叔叔去买了点年货。”

　　叶惜点头，听他这么说，本来还担心一个人过年的他倒是放心了许多，最起码也算是有家人陪在身边。

　　“你呢？”维愔问，“过年和你哥哥一起？”

　　“嗯。”

　　“真好啊。”维愔看向前方，笑容有些落寞，“不像我，每年过节都是自己一个人。”

　　和自己想的有出入，叶惜有点意外，转头看他：“不是有叔叔？”

　　“他啊，大忙人一个，而且，我叔叔也有自己的家。”

　　叶惜不知该说什么好。

　　维愔像是习惯了，说完面色不变，隔了几秒眼睛微微一亮：“到时候你来我家吧？”

　　叶惜想了想那几日的安排，点头答应下来。

　　放假那天维愔在门口喊住了叶惜，掏出一个礼盒在他面前，说这是送他的新年礼物。叶惜很惊讶，他没有想到会收到维愔送的东西，而且他什么都没有准备。维愔听了，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真想回礼之后再补上。我经济有限，送的东西不如你哥送的，不要嫌弃。”

　　“怎么会，心意不该被嫌弃。”叶惜小心接过，说了声谢谢。

　　维愔伸手指了指马路对面：“你哥来了。”

　　叶惜跑过去只看见蒋叔一人，和他预想的一样。每年这个时候叶弦都很忙，几乎不会有时间来接他回家。

　　回到家后叶惜跑上了楼，收拾好乱糟糟的画，看着眼前维愔送的礼物，想该回送些什么好，想了一会儿没头绪，叶惜拆开了礼盒，让他比较意外的是维愔送的礼物挺特别，是一副名为《珍惜》的沙画，画中的景是夜晚的院子，三个身影两高一矮，其中一个像是一位老人，手紧紧地牵着只有几岁的男孩往前走。

　　正巧，维愔发来了消息，问：礼物喜欢吗？

　　叶惜回复：很喜欢。你自己做的？

　　维愔回了个“嗯”。

　　如此有意义的礼物让叶惜更加犯了难，他不知道该送维愔什么最合适。

　　等叶弦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叶惜听到动静，光着脚跑出门，看见叶弦身披黑色大衣踏门而入，从神色来看，显然喝了酒。

　　叶弦来到二楼，一眼看见他脚丫踩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走近了直接伸手把他抱起来：“你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他身上的酒气不浓烈，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叶惜环住他的脖颈，回到屋里穿上了鞋子。

　　叶弦没回自己房间，直接去了他屋里的浴室洗澡，叶惜跑去给他找好换洗衣服和一件浴袍，又去厨房把汤热了热，回到房间的时候叶弦正好擦着头发走出来。

　　喝下一碗汤，叶弦问：“放假了？”

　　“嗯。”

　　趁这个时候叶惜把礼物的事情告诉了叶弦，叶弦随口说了几个都被叶惜否决，叶惜说：“我想送点有纪念意义的，可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叶弦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看重一份回礼，看了他一眼：“你朋友？”

　　“算吧。”叶惜说，“之前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家呢，你见过的。”

　　叶弦哪里记得，他没再问，掏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给叶惜让他选。是一些动物的陶瓷工艺，很有创意性，小巧可爱。叶惜没想好送给维愔哪一个，自己倒是看中了不少。

　　叶弦见他眼睛亮亮的，笑道：“喜欢的话都买下来吧。”

　　“可是送给他哪一个呢？”叶惜又翻了翻，“哥，你来选。”

　　他手指停在一张两只企鹅的图片上，叶弦说：“这个就很好。”

　　企鹅一大一小，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正在默默相望。叶惜也挺满意，解决了这件事眉头舒展了不少。

　　叶崇山一通电话打来，叶弦回了书房，叶惜把那副沙画挂在了自己画画的那一片小天地的墙上，转身躺上了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