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生都给你》仙人掌1985

3、第 3 章

　　6月10日 星期三 阴
　　窗外下了很大的雨，因为念枫找了一个固定的营业员的班，一天三班倒，今天是上白班，所以我只好乘着晚上给她补习。
　　其实明天她是上下午班，我是可以明天去的，但是，说不清心底腾升而起的惆怅，我习惯了见到她了。
　　妈妈爸爸看到我最近的情绪好像慢慢稳定了下来，都舒了一口气，有叫了几次让我把念枫带回家玩，但我不可置否之后就不再吭声了。
　　正在复习着课程，突然啪嗒一声，屋里一片黑暗，又断电了。
　　念枫摸出手电筒，照着外面的澎渤大雨，抱歉地对我笑了笑：“又断电又下雨的，这一路上不安全，你先再坐一坐吧。”
　　还好因为下雨的缘故，天气并不太闷热。要不然，真是要命了

　　屋子里很安静，我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窗外的雨声，还有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似迷惑奇怪的悸动让我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我离念枫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就在我耳朵一样，近得可以闻得到从她身上散发的那种闻起来很熟悉的味道。这是和我一样牌子的沐浴香味，这一阵子，因为有了正式的工作，念枫终于不用再大烈阳地去拉煤和捡圾垃了。每次见到她，她都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的，虽然没有什么漂亮的衣服，但衣服很干净很整洁。而且，每次只要是晚上给她复习，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六神所带来的绿茶清香。没有女性的幽香，但是那种温暖干净的味道是我一直喜欢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想到这一方面去了，使劲地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脑袋外面去。
　　念枫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一种像被电击中的感觉一下击向心脏，虽然诧异，但是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动，任她静静的握着。她掌内有茧，厚厚的磨挲着我的掌心，有点痒，但是很舒服。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女孩子之间拉拉手本是非常平常的事情，但是我现在的心态绝对不算是正常范围。因为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由手心传上来的竟然是阵阵的酥麻感，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特别的让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我不敢吭声，也不敢一下抽过手，甚至是没力气抽回手。我们俩就一直这样双手交叠的坐在一起。
　　因为有了黑夜的屏账，我不用担心我脸上的红潮出卖我自己。但是我们这样，总觉得有点怪。
　　念枫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达到我这里，很烫，但我不敢动，因为她和我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挨越近，她的手开始越过我的腰，揽着我的肩。我不由自主地倚靠在她的怀里。我听到她比我心跳更快十辈的速度拍打着节奏，我听不到外面的风声，那些雨声好像也消失不见，我感觉我们的心跳声仿佛要鼓破这间破旧的小屋，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

　　我听着念枫的如鼓的心跳声,更加心慌意乱。
　　她轻吻着我的发，微微地喘着气，随之而下，是我的眉、紧闭的眼睛。
　　我心底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抗拒的力量，但，那力量太薄弱，太微小了。而当她的手接触到我的手臂时，那抗拒的力量竟幻化成一种微妙的期待的情绪。
　　我要推开她的，但是，那比月光更柔、那如水的目光迷惑了我，我睁开眼，望进这深遂如幽井般的眸子，它在那里熠熠发亮，没有灯光的照射，反而闪烁着一种比任何一种光更热烈的光芒。
　　那样奔放、流光溢彩的眼瞳。不知道曾何时，我被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孩给吸引住。
　　她在我耳边轻吻着，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落落，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不是姐妹，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僵住，这种似乎是意料之中可又出自于意料之外的事情竟然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好半天，这句话就像山谷的回音似的，在我的胸腔来回撞击反覆回响。
　　不，她不该喜欢我，她怎么能喜欢我？怎么可以？
　　我蓦然地站了起来，念枫紧张地拉住我：“落落……你生气了？”
　　我茫然地摇头，生气？不，我没有生气，只是……
　　这已不是生不生气的事情了，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身体来承受这份感情？
　　“不……”
　　我再也吐不出更多的字眼，一股热潮猛地冲上我的眼眶。
　　我重新听到了那门外的风声、雨声、视线模糊，我想逃开这里，我害怕这里。
　　我要走，念枫在后面抱住我，那么紧，紧得让我都感觉到她在细细地发抖，颤抖。
　　“落落，你不要生气，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再也不会对你做这种事了。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扳过我的身体，我注视着黑暗中她局促不安的轮廓，世界都开始沉默下来。
　　她抚摸着我的脸，我瑟缩了一下，因为她碰触到我脸上的潮湿。
　　她的身体一僵，声音嘶哑：“为什么哭？这么讨厌我碰你么？”
　　我摇头，但泪掉得更凶，甚至连我，都不懂为何此刻会如此伤悲？
　　念枫搂着我，不动了。我的心底微微刺痛，一种薄薄的苦涩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胲。
　　我们就这样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是过了一个轮回，一个世纪，又或者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雨停了，我执意要走，念枫骑着单车把我送到那个熟悉的公交车站。
　　因为下雨，站台上显得空旷冷清，念枫和我一起站在站牌下等着车开来。
　　我始终没抬头看她，我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尴尬。
　　念枫的手伸了过来，又拉住了我的手，我想挣扎，但她却拉着越紧。我心中翻搅了起来，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紧张在我们之间酝酿，我觉得嘴唇发干、心跳加速，而她那烈如火的眸子带着烧灼的力量逼视着我。
　　“落落，对不起，今天吓到了你，但是，我不后悔。”
　　公车来了，我跳了上去，车门关上，我回头看，只看到她那孤单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落寂。但是却还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车远驶。
　　闭上眼，感到疲倦，在疲倦中混杂着难言的酸涩和甜蜜。司机把喇叭按的很响，我像喝醉酒似的全身用不上一点劲，头昏脑胀，剩下的，狂跳的心慢慢慢慢平复了下来，我注视着车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街头等角，感觉车轮仿佛从我的身上、心上压挤着辗过去。

　　回到家，轻轻地关上门，穿衣镜反映出我绯红的面颊和迷失的眼睛。
　　念枫竟然喜欢我？
　　她竟然亲了我？
　　就像在做梦一样，我的心底升起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和羞怯，但下一秒，现实回来了，泼了我一身的寒冷。
　　一夜，就在这乍暖乍冷中度过。

　　6月11日 星期六 阴
　　这几天，每次去念枫那儿，她都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她开始拖延着我的时间，只要不是上班的时间，我们大部分都在一起。
　　躲避着她热切的目光，我有时候会有想，是不是该过一段时间不要见面，但是内心总不忍。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发现，念枫的身影不单单在我的生活里，还出现在我的梦中。
　　梦里面的情景让我脸红，我们像情侣一样拥抱着、亲吻着，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我知道，我早已经习惯有她相伴的日子了，我不知道，如果有天，我必须过回自己以前原来的生活，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想起来，心就被拉扯的微微撕痛。
　　“落落，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你知道是做什么梦么？我梦见我和一个人结婚了，而这个人是……”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无的，还是打开课本吧，昨天我们讲到哪里了？”我打断她的话，看到她悻悻然失望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打开课本、拿出笔记。
　　我怎么会猜不出来她想要说什么，但是，这又能如何？
　　我开始恍惚起来，讲到哪个节章经常漏掉又或者又重复了好几遍，而念枫也是心不在焉，竟然没指出我的错误。

　　6月15日 星期一 晴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接起来，竟是念枫。
　　“落落，我今早在做卫生时超市角落里竟然落了一个手机，还是三星牌滴呢。我刚买了个号码，你记着存。”电话里头，念枫显得很兴奋。“晚上下班，你来超市等我好么？”
　　“好的。”我还很瞌睡，回答得有气无力的。
　　“还在睡啊？快起来吧，小懒猪。”
　　起床看了一下闹钟，原来都已经十二点了，难怪感觉窗外会晒得慌。
　　昨晚收集了历年的成考大纳弄到两点多，头痛得厉害，吃了两片止痛药，折腾了很久才总算入梦。
　　但是，听着念枫的声音，心底就很舒服。
　　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让时间拔到晚上，我没办法隐藏自己渴望见到她的欲望。
　　很悲哀的心情，但是想来却有淡淡的甜意。
　　该是很果断的抗拒她，但是我没有这么做，甚至我们之间的见面时间越来越长，即使静静地不说话，也能感觉她在我身上流转的温柔眼光。这目光让我沉默了，即使我从此之后避免和她的眼光相撞，她在说一些让我心跳的话时总是适时掐熄那火焰，但是在心底，我屈服了，屈服在我自己昏乱而迷惘的情绪中。
　　出了门，外面的饭桌上的菜都细心地被盖上盖，桌边有妈妈留的字条，如果菜冷了，让我热热再吃。
　　我想了想，到橱房找了两个饭盒，各挑些菜和饭装好。
　　当我自己有清醒的意识时，我已经提着饭盒来到了念枫上班的小超市了。
　　念枫看到我，很惊讶，眼光随着我的手停留在饭盒上，笑了。飞快的和身边的另一个穿制服的女孩说了几句就跑出来了。
　　“来找我吃饭啊？我们上顶楼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念枫在前面带路。
　　我发现念枫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眼熟，注意看一下，是我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装做若无其事地把眼睛移到其他地方去了，顶楼的阳台很大，有几个被子床单挂在那里迎面飘动着。
　　我们坐在一个阴凉的角落，开始打开饭盒吃饭。
　　念枫每夹一道菜，都说好吃。一边看着我，一边吃着直笑，还呛到了。
　　我的脸很红，低着头埋头苦吃。
　　“王阿姨的厨艺好棒啊，吃得好饱，特别是那个梅菜扣肉，真是没话说了。”念枫摸着已经鼓出来的小肚子，满足的打着饱嗝。
　　“是吗？那以后我多带点过来。”
　　“我天天都想吃。你能天天来么？”念枫戏谑的表情变得认真，撑着手把脸探到我眼前。
　　在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好清楚好清楚。
　　我莫名的感觉到有点紧张。
　　她的脸越探越近，手也向我伸来。
　　“傻丫头，吃饭也可以把饭吃到头发上，真是服了你了。”
　　念枫的手上多了颗小饭粒，取笑我的马大哈性格。
　　心底的弦拉松的同时，一种小小的失望从心底腾起。
　　原来如此呢，我还以为……
　　我真是个坏女孩，怎么老想到那个方面去呢？

　　晚上七点，念枫下班了，我把昨晚辛苦收集来的考试题纲给念枫，我就想回家。头很晕，人很不舒服。
　　“落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
　　念枫担心的看着我，探了探我的额头，舒了一口气。
　　“没发烧，可能是这几天你太累了，这样吧，今晚我们去散散步，江滨那一带空气也很新鲜，去透透气，可能好点。”
　　我顺从了，因为我也想多呆在她身边。即使一分钟，也好。

　　走在江滨的小径上，风带着花香和清草泥土的清新空气温柔地拂过我的脸上。真的很舒服。
　　站在长堤上凝望着晚上的江滨沙滩，更有一份特殊的静和美，夜色的碧泽也别有一番情调，半山上的灯影倒映在水光中，与星月交辉。
　　我倚着栏杆，看着在下面沙滩上赤着脚跑来跑去的小孩子那惊叫嬉笑的声音，远处的灯景闪烁着，与湖光水中相衬，好一副和谐温馨的画卷。
　　我从来不知道夜是如此美好，我不知道晚上的浪潮是这么安静，我也不知道身边有个人紧紧在后面拥有我的感觉会如此温暖。
　　我舍不得动，舍不得挣脱，这种感觉让我直想把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块。如果没有时间，那该有多好？
　　我闭着眼，感觉到她把头倚靠在我的肩上的重量，还有那同一个频律的呼吸，同一速度的心跳。
　　“我们去划船，好么？”
　　“嗯！”
　　我们去租了个双人划船，这是最后一班船了，因为夏天天气暗的晚，所以工作人员让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再交船上岸。在那五彩缤纷的对岸霓虹灯下，湖畔红红黄黄的枫树把激情燃烧到了湖面，煞是好看。
　　我从来没想过，夜晚的江滨会这么美，我的眼光投向两岸葱翠的草坪，看着点点的黄花在风中飘荡，看着两端斜倚的垂柳与柳荫，看着清澈的水面上长条的水草……思绪乘着幻想的翅膀飞翔。我曾幻想着，能够撑一支长篙，向青草的更青处漫溯，看一回凝静的桥影，数一数螺状的波纹，将船驶向无人迹处。
　　……
　　我的脸像火烧着般的，滚烫了起来。
　　在那无人迹处做什么呢？
　　船越有感应似的，在一个桥底下慢慢的驶近，不再划了。
　　有水声轻轻淙淙的与船身相撞的身影，念枫轻轻地儇了过来，我注视着她的眼底有一片似水柔情般的真挚。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脸，我闭上了眼睛，心底流窜的是说不出的甜蜜和伤感。
　　她吻着我，如雨水般轻盈，那种紧张不知所措的感觉又在身上的血液中乱撞。见我没反抗，念枫更搂紧了点，让我往她身上靠，而她的双手就紧紧的攀着我的双肩。
　　我忘记了时间、空间的意义。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来，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脑海里只充满了关于念枫那熟悉清爽的味道，我们都很紧张，牙齿碰得咯噔咯噔响，听到声音，我更窘迫了，谁会相信二十二多岁的我，甚至连接吻都不会。
　　不过看来不会接吻的人还不只有我一个，她生涩的模样也并不比我好多少。
　　也许，她也是初吻。
　　我很奇怪这个时候，我竟然还会想到这个东西去。但是，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让我的心涨得满满的，有点酸酸的，但是很甜蜜。
　　我知道的，我其实也是喜欢着她，至少，我很喜欢她这样对待我。
　　全身像被汲取了力道一般，虚软无力，突然一声“卟腾”什么东西掉进水里面去了。
　　我打了一个激灵，一下从刚才的气氛中惊醒过来。
　　本来握在念枫的手上的考试大纲在我们的不经意中掉进了水湖中。
　　望着在水上悠悠浮浮马上就要沉入水底的纲本，我就如掉进冰窖中一样，从头冷到脚。
　　“快捞住，快捞住。”
　　我气急败坏地扯着念枫的袖子，念枫赶忙划了过去，船身不稳，与本子的距离总是荡来晃去，当念枫把本子捞上来的时候，我赶忙翻开一看，上面的铅字全被水弄糊了，根本看不清楚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念枫把船上了岸停好，看着我一脸的木然，她也显得很狼狈，头发和裤脚都因为捞本子而全部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但她仍勉强地打起笑脸“别这样，落落，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不开心的样子。”
　　“大纲全湿了……”我把本子摊开给她看。
　　她皱了一下眉头，又看了看我，轻声说着：“落落，别难过了，考纲湿了还可以再找，大不了明天我们再去找考纲的相关资料。”
　　她的不以为然，她的笑脸，她的轻松在我眼里都像一把火，越烧越旺。
　　我跳了起来，大声地叫道：“你以为我的时间是陪着你玩，陪着你浪费的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还有多少时间来陪你找这些资料？”
　　雾气一下冲了上来，我别过头，飞快地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她根本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对我来说，多么的宝贵，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念枫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叫我，我记起我跑开她时，她那一脸震惊的样子。
　　路上的石头绊倒了我，我的眼泪终于迸裂了出来。说不清楚的失落和悲伤席卷而来。

　　6月18日 星期四 阴
　　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和念枫之间的相处的曾有融洽就像被一个利刃给割断。
　　念枫不再对我笑，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除了我们之间课本上的难题提问，她不再对我开口。
　　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一片漠然，那种刻意的生疏。比如，她不再叫我落落，她会很客气地对我叫老师。辅导时也是恭恭敬敬的，认认真真听课，不再整天说个不停。
　　昨天，我收拾好东西，要走时，看到她呆在桌子旁面无表情地看书，忍不住又问了遍：“全部都听懂了么？”
　　她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问题么？”
　　她仍旧头也不抬，“如果有其它问题我会尽快向老师你提问的，不敢再耽误老师你的时间了。”
　　我听了一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如鱼刺在喉，难以下咽，甚至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我极力想改善我们之间的僵硬气氛，有时会特意讲个笑话，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笑，她仍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盯着课本，那一个人的笑声逐渐回音了过来，变成的冷讽，在耳朵里听到，生硬的寒冷。
　　我求着妈妈教我做了梅菜扣肉，虽然手不小心被刀切住了，不过还好，伤口很快止住了，但还是把妈妈吓个半死。从此不让我再动刀一次。我后来尝了一口，味道还真的跟妈妈有几分相似了，至少不难吃。我兴冲冲地又带着盒饭去找念枫，念枫见了我，把视线移到身旁的女孩子身上：“不好意思，今天跟刚来上班的小妹出去吃了东西了，现在不饿，你还是回去吧，路上太阳大。”
　　我傻傻地看着她低着头继续给客人们结算，然后又头也不抬地回到仓库里去点货。
　　面生的女孩看了我一眼，怯怯地说：“你还是回去吧，念枫姐说她去送货了。”
　　我转身走了，提着的饭盒的手用力地握着，指甲掐到肉里的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六月的初夏，却让我有种还停留在寒冬的感觉。
　　我好想念那个对我笑的一脸明媚的念枫，好想念那个会逗着我开心捏我脸的念枫，好想念好想念她……

　　6月20日 星期六 晴
　　今天头好疼，吃了好几片的止痛药根本无济于事。我全身冰冷，满头大汗，拉着被子躲在里面。
　　下午妈妈爸爸带我去医院化疗。我恐惧地看着化疗室，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那种痛苦的回忆让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一段时间，每天睡醒，都会在枕头上发现了大片的头发脱落，虽然很想念枫，但是，我不敢再去见她，怕她看出端倪来。
　　然而，让我很失望的是，念枫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两天了，我终于能体会那种相思成灾的感觉。那种想念却不敢见的心情，让我越来越暴躁狂怒。身体上的伤痛，念枫的无所谓就像在我已经化了脓的身体上再撒了一把盐，我躲在房间里大哭，眼泪止不住地往外面冒，我奇怪我身上怎么还有这么多水份可以发挥。
　　哭累了，睡醒照镜子，眼睛通红、赤目，一脸的泪痕。
　　门外是妈妈憔悴的脸，爸爸的茶几上全是烟蒂。
　　都怪我，都是我，如果没有我，爸爸妈妈该少操多少心？这个家会是多少快乐平静？
　　我央求爸爸给我买个假发，爸爸抚摸着我曾经乌黑浓密现在却枯黄分叉的头发，缓慢平静的说：“落落，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其实并不是每个化疗都会脱发的，你这个情况只会是少部分头发，头发会变得稀疏点，没关系的……”爸爸的声音慢慢颤抖了起来，开始哽咽：“只要我们家落落以后好了，不化疗了，头发就会慢慢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又会像以前那样漂亮的……”
　　我抱着爸爸，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窝里，好温暖好宽大好安全的怀抱。可是，这个怀抱的主人在欺骗我，也同时在欺骗自己。
　　我怎么还会好呢？我是不可能好了。

　　6月22日 星期一 晴转多云
　　妈妈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包包和帽子，我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身上纯净的白纱裙在身后舞出一个轻盈的弧度。我重新喜欢上白色，因为我发现，无论我再如何掩饰，都无法遮盖自己生命的苍白和脆弱。
　　大大的帽子把我头上日渐稀疏的头发完好地包裹住了，几乎看不出来我的不同之处。我很满意。
　　细细地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补上有珍珠亮彩的唇油。我尽力让自己看得不是那么苍白一点，才出了门。
　　我该去哪？我不知道了。
　　但是，我知道自己想去哪。我想去见念枫，我想马上见到她。这种迫切的心情在出了门被风吹一下，聚集的勇气又被吹散了一大半。
　　如果她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她根本就已经讨厌我了，那我……
　　还是她本来就对我可有可无？现在课程都差不多跟上了，她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
　　我越想越心烦，犹豫的该不该去见她。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被唐突的铃声吓了一跳，共同瞪视着我。
　　我看着屏显上出现的名字，方才还心烦意躁马上被喜悦给代替。我甚至不想压抑这种喜悦，一下接了起来。
　　“念枫……”
　　“落落……你在哪？”
　　“我……”
　　“我很想你，落落，你过来。我很想你，真的好想你……。”后面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声音像是叹息，又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断断续续，渐渐没有声音了。
　　“你等等，我马上就过去了。”
　　我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我大大的喘了口气，突然而来的狂喜和欢乐涨满了我的胸怀，一扫前几日的哀怨与猜疑。
　　她在想我，她在想我……
　　可是我也是多么地想念她，疯狂的，激烈的，让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如果要再等一分钟，都会碎裂开的似的。
　　我在那扇门前轻声停了下来，正想敲门时，心里有点儿混乱，就在神思不定的当儿，门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一只瘦弱却有力的手一把拉进去了，迅速的，我的眼睛被蒙住了，念枫那熟悉好听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别动，让我抱抱你。”

　　她从背后环挠着我，我听到她用脚把门踢上的声音。
　　我想把丝巾给扯掉，但是念枫却阻止了我。
　　“别动，乖，听我一次，就这一次。”
　　她的唇你火烧了般地，滚烫的地烙在我耳边，听到衣服轻声摩擦的声音，念枫转过身，用双手固定住我不安份的手，感觉到她那熟悉的气息，却仍是无法控制那越益加速的心跳。
　　“手心怎么出汗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她的轻笑，十指相扣，我只要一紧张，手心就会冒汗，她用掌心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心。我庆幸这时候并没开灯，脸上一定红极了，但是因为眼睛蒙上了，感官就更加的敏感，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洒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挠过，激起一阵阵轻颤的感觉。
　　“我想你，不管我在内心里警告自己鄙视自己多少遍，但是仍无法停止这种该死的感觉。你现在在心底一定很看不起我吧，嘲弄我吧？我果然只是一个只会浪费你时间只会缠着你烦着你的人。我好想知道，你想我吗？可曾有一点点，一丝丝？”
　　我想开口，一道强大的力量把我扯到了她的肩头，撞得我好疼。
　　“别说别说，我不想听，不想知道。”
　　此时的念枫，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在那熟悉的味道中，我闻到了一种属于酒醉后的纷乱和无措。
　　我用力挣开了点空隙，因为念枫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扯下了纱巾，忍不住说道：“念枫，你把我弄痛了。”
　　她呆了呆，愣了几秒，慢慢把我松开了。
　　我拉了灯，看到的是满地的狼籍，书、报纸、CD、小茶几上花生还有那几个歪歪斜斜的啤酒瓶，念枫的焦距对不上我的瞳仁，眼神涣散，又努力想要集中吃力的模样，还有那一脸的不正常的酡红。

　　（5555555555555，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写出这种狗日黄金8点档的情景泡沫剧来，脑袋突然闪过这些画面，大家就将就着看吧。）
　　“念枫，你怎么发烧了？怎么都不早说？”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像烙铁块似的，难怪刚才的呼吸和。。。都那么烫人。
　　我想起了刚才前一刻的情景，不禁有点赧然。
　　摸了摸，念枫身上的衣服竟然是湿得，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可以搞成这个样子？明明是没下雨。
　　我的头大了起来，连忙扶她在床上躺下，想要起身沥个毛巾，袖口紧紧地被念枫拉住。
　　“不要走……落落……不要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拿条毛巾，不会走的。”
　　但是不管我怎么说，念枫还是紧紧地抓着就是不松手，我没有辙，是谁说过人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会产生蛮力，可能就是如此。
　　我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想去拿件干净一点的，但因为走不开，所以就只好先让她裹着被单。
　　她生病的样子把原先身上的锐气给吞噬着一干二净，那双原本带着距离和寒意的眸子现在正有点迷茫地看着我。
　　“我给你找一下衣服，你等一下。”我想走开，但拉我的衣角的手臂更用力了点，我望着她，无可奈何。
　　“你正在生病，最好看一下医生，念枫？念枫？……”
　　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发出声响，我低着头靠在她的脸庞，也只能捉住几个模糊的舌音。
　　“我好难受，好热……我好想睡觉……”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地没有动静了。
　　我保持着半躺的姿势不敢动，怕惊醒她。但是这种坐姿让人很不舒服，轻轻的把她的手从我袖口上移开，她这回睡熟了，没有醒过来。
　　我打了一盆水，端过来，这时候的念枫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仿佛很难受地用一种非常微弱的声音在呻吟着。
　　用湿毛巾敷在她头上，我接下来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虽然我和她同是女生，但是现在这样，却让我感觉赧颜不已。
　　等到替她擦完身体之后，我几乎有点夺门而逃的感觉。因为我想起了第一次的玩笑，那仿佛处于暗楼中的朦胧肌肤现在正无比真实地在我手下展现着。我全身僵硬，极力不想碰触到，但是不知道怎么搞得，越这么想手脚越笨拙，好不容易完成了，已经换成我冷汗泠泠了。

　　不过这样一直烧着根本就不行，我本想叫醒她，但是看着她疲惫的脸于心不忍。便想出去买点退烧药。
　　附近并没有药店，走了好远才看到一家诊所，急匆匆跑回来，我看到念枫已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念枫，你怎么了？”
　　她脸上还有泪痕，我的心猛地一震。

　　她呆呆地望着我，不说话。甚至我怀疑她现在意识是否还没回归到脑海中，被单几乎盖不住她不老实的动作，而滑出一大片的肌肤。
　　我红着脸给她穿上衣服，喂她吃了药，她一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来对待此时因紧张而显得笨拙的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室无语。
　　“我睡醒，以为是在做梦，你根本没来过这里。”
　　“怎么会呢？要不然，你以为是谁给你脱的衣服？”一说话，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在说什么啊？
　　念枫的脸“腾”地涨红了起来，她闭上了眼，在我以为她又睡着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慢慢地说：“我喜欢你，落落。”

　　“……”
　　“我喜欢你，落落……”
　　“念枫……”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别过脸，但是火辣辣的被洞穿的感觉一直没有停止。“念枫，我们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念枫猛地坐了起来，扯住了急欲想逃离的我。“难道你真的讨厌我吗？我不相信，我能感觉的到，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不会用这种充满感情的眼神看着我，不会对我脸红，不会不敢看我的眼睛。”
　　“……”
　　“回答我，是不是？”她的手把我握得更紧，握得我发痛。
　　“你让我回答你什么？我能回答你什么？你现在能给我什么？我要的不是个只会跟我赌气、甩小孩子脾气，生气就只会抽烟喝酒，然后把自己弄到发烧直神智不清的小孩子？”
　　我迅速的抽出自己的手来，转过身，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矛盾、我的无奈和心痛。
　　真正的，我想说，我能给她什么？
　　爱情就像美酒，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摆在眼前的，除去前头的醉人，底下呈现的就是毒药，我以后能给她什么？一座孤坟，一缕幽怨？我什么都给不起，连悲伤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独饮。
　　我重新被她拉了过去，面对我的，是一个明亮、熟悉，充满热情希望的脸庞。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再跟你赌气，不再抽烟喝酒，不再这样浑浑浊浊的过日子，你就会爱我了吗？你就能回应我的感情么？”
　　我重新把她搂在怀里，她就用两只手紧紧的圈住了我。我挣扎着，却怎么都挣扎不出她那两道铁似的胳膊。她不是生病了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张开嘴，我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还来不及说任何话，我的嘴唇已被另一个灼热的嘴唇所堵住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根本丝毫心理上的准备都没有。

　　当我的嘴唇被骤然捕捉的那一刹那，我心中忘记了前一刻的挣扎，没有悲伤，没有坚持与拒绝，没有一切所应该的决然和气魄。所有的，只是被充满、甜蜜、脆弱，和一份自己都无法隐藏着的期待的感觉。我应该推开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但是，她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反抗的，她把我紧压在身下，她的手从我背后支住了我的头，我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地。
　　我的力气在我身上流失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当我再有意识时，我已经搂着她的脖子主动地亲吻着她。那样热烈地，急迫着。我很想拥有她，这一刻，这个念头充塞在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在奋力地叫嚣着，我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房间里的温度霎时上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都开始坦然相对。

　　“你爱我吗？”她吻着我的眼睛，抚摸着我的脸。“还是不愿意说吗？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她低下头，亲吻着我。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这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景象竟然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了，我的手轻轻游移于她美好的身体间，心头上升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切和不真切的幻觉。
　　“我喜欢你，念枫。”
　　她的动作停止，突然好大力地抱着我，“我不单喜欢你，我更爱你。”
　　“我也爱你。”
　　“我想我是在做梦，只有梦里，才会如此随心所欲，梦想成真。”
　　她的拥抱几乎让我有种窒息的缺氧感，但是，也让我很心安，很温暖。
　　“我对你发誓，我要为了你，做一个全新的、努力的念枫，相信我。”
　　我在心底淡淡地笑了，我想，即使在这一刻死亡，我也是含着笑容而去的吧。

　　2009年6月24日 星期三 晴
　　晚上，十二点多，爸爸回家了。
　　“爸爸。”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爸爸满脸疲惫不堪地回来了，这几天我都没看到爸爸，据说有个毒贩的案子很棘手。
　　“落落怎么还没睡呢？有事？”爸爸看着我的眼睛。
　　“爸爸，我想向你提五万块钱。”
　　“五万元？”爸爸吃了一惊，压低了声音：“有什么急用么？”
　　“没，爸爸，你当初不是帮我存了五万元想我在大学的时候急用吗？我现在虽然上不了大学了，但是我现在有急用。”
　　“能和爸爸好好说说么？”
　　“嗯，我有个好朋友需要这笔钱，否则她可能就上不了大学了。虽然……”我的声音开始哽住了：“虽然我是不能再上学了，但是希望爸爸也可以把这笔钱拿给我支配好么？”
　　爸爸的眼睛有点湿，他那温暖但满是老茧的手抚着我的头发：“傻孩子，这笔钱本来就预备存给你的，你要用时当然可以拿来用。”
　　“谢谢爸爸。”
　　“真是傻孩子。明天我就去银行取给你，你早点睡，快去洗洗睡吧。”
　　“爸爸晚安。”
　　“晚安。”

　　晚上，躺在床上，我想像着念枫穿着校服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的情景，那样的生活才是适合她的。真的好想念她。
　　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打开。
　　“落落，想你……今天、明天、每一天。”
　　我轻轻地把手机放好，这种微酸甜蜜的感觉，像一层层的网，把我包在温暖透明的蚕茧中。

　　2009年6月26日 星期五 阴
　　爸爸把钱取出来，存在我的帐户上，我把这个崭新的存折用布一层一层包好，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给念枫。
　　念枫还在上班，要晚上七点才下午，我就一个人先到书店买了些复习指导和教辅资料，还有一个帆布书包和学习工具。接着回到念枫住的地方，转望了四周，我把床上堆积的脏衣服放在后间洗了洗，晾干。拖了拖地，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好多，我四处找，找了一个破斗笠，把扫把系在一个木棍上清理了下，收拾好屋子，全身也变得脏兮兮的，但是我很快乐，很满足，原来，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一件如此欣喜快乐的事情。
　　出去买了个大号明亮的节能灯，安上去，整个房间开始显得简陋温馨。从家里拿来了上一次没用完的墙纸，我慢慢地铺了上去，望着一染无尘的房间，我有点迫不及待念枫早点回来了。

　　就在这么想着，门一下推开了，念枫进来了。看到我，她的眼睛一亮，又有些迷茫地望了望四周，才笑道：“我还以为走错了房间了，原来是因为我有位小仙女啊。”
　　看到她抱过来，我赶忙一躲：“我身上好脏，你别过来。”
　　“没关系，反正等下总要去洗澡的。”
　　“不要……”我四处逃躲，但还是逃不掉。
　　“呵呵，看你往哪儿躲？还不是被我牢牢抓住了？”她坏笑道。
　　“你最讨厌了……”
　　“你不是就喜欢我的讨厌么？我不讨厌你还不喜欢你。”
　　“就会跟我耍贫嘴……”
　　到最后，两只脏兮兮的疑是人类状的物体只好乖乖的去洗澡，否则，吃到的，可都是灰尘了。

　　成考这次是6月27日开考，也就是明天，不过我对念枫很有信心，她的聪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所以考个好的大学根本不是问题。
　　我把存折给她，她紧紧地抱紧我：“落落，我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没事，你放在手上吧，我知道你不会乱花的。”
　　“落落，你就不怕以后我变坏了，呵呵，让你人财两空。”
　　“呵呵……你敢试试看。”
　　我佯装打她，她把我的手合在她的掌心当中，方才的戏谑被认真所代替。
　　“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了，落落，其实我有时候真怕，有一天，你会觉得我不好，你会收起你对我的好，不再理我了。有好多次，我都梦见，你不理我了，你不来见我了。我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种日子了，我永远都不想失去你。”

　　“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好么？”念枫望着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索取着我的保证。
　　“嗯，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儇进她的怀里，好温暖好温暖的怀抱，热潮往眼眶上涌，我吸着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学校。我在家里等着你。”
　　念枫走了，我坐在那小木板床上，眼前浮现着是她临走时的自信和唇边的笑容。我知道她不会让我失望的，但是，我注定是让她失望了。
　　我揪紧胸口，心头的疼痛一点点扩大……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心中的惶恐就一天甚过一天，留下来的日子一天天在缩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总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与念枫告别，但是私心又不希望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