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离开长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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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王小四一早就起了身，她偷偷摸摸的拎着一袋包袱往门外走，当王小四正蹑手蹑脚的开门，只听见身后一道低沉淳厚的声音。
“就想用一封信来打发我们么？”
王小四心中一惊，赶忙回头，看着静静站在身后的王文艺，他表情严肃同时带着点恼怒。
“爹爹……我……”王小四愧疚的低下了脑袋。
这时，王文艺走到王小四身边，摸了摸她团成一团头发的脑袋，看着穿着一身男装的女儿，很是不舍的微笑道：“小四，抬起头，难道最后的一面都不想再看看父亲了吗？”
抬起头的王小四满眼泪水，看得让王文艺心疼不已，它们在大大的眼睛里转来转去，她很不想让不争气的水珠落下来，到最后，她希望可以快快乐乐的离开王家，不想让自己的难过，也不想让抚养她，爱着她的人难过。
王小四嘟了嘟粉嫩的小唇，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呜咽起来：“爹爹……小四没有不想见您，只是……小四怕自己会更加舍不得……舍不得离开……”
“那你还走干什么？”在房间里早就按捺不住的王澜姗突然冲了出来，“要是你舍不得，就不要走啊，我们……我们也不想你走。”
王小四看着王澜姗，身后王红迩也跟了出来，王小四踌躇着，心里高兴，开心的是自己在家人心中还占据着一席之地，他们喜欢着自己，不是被强迫，不是仅仅的尽责尽义务，而是发自内心的爱和关心。
“好了，让小四走吧，你们也不必过多的担心她。”王文艺打破了顿时尴尬的气氛，他明白小四的不舍，但是更理解小四非要离开的心意，“说不定，我们的小四能成大器，我会比自己拥有一个儿子还要骄傲。”
王文艺的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王小四听的，也是说给一直不敢出来的徐容儿听的。
王文艺关切的看着傻呆呆站在原地的王小四，轻轻的拍了拍她逐渐变得结实的肩膀，动作极为温和，慢慢儿的说：“小四，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我王文艺有四个女儿，一直没有变过。”
王小四好不容易将先头要掉下来的泪珠硬逼进去，听到王文艺的言语那些泪珠似乎又兴奋的跳动起来，王小四的眼里再一次的眼泪汪汪。
“嗯！”王小四点着头，“那爹爹，二姐，三姐，小四走了。”
王小四坚决的回过身子，不再看身后目送着她的家人，伸手重重的揉了揉眼睛，抽了抽鼻子，叹了声气，犹如如释重负般大迈着步子走出门。抬眼看去，门外的景象又让王小四震住，孙清芳和孙清怀站在门外。温柔的孙清芳双手背在身后，朝着自己微笑，而总是一副高傲姿态的孙清怀脱去了以往的清高站在自己面前。
“王小四，看到了我们为了你送行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啦？”孙清怀啧啧的笑着。
王小四白了一眼孙清怀，果真不能对她另眼相看，刚才的一切全是假象，孙清怀就是孙清怀，高傲的本质是永远都脱不掉的。
“是啊，清怀姐姐，我很激动呢，看到你们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这么早，你们都起来送我。”小四语气变得轻缓，她回过头去，看看站在屋里的家人，“但是小四好像没告诉大家我一大早就要走吧！”
话说到里，这分离悲伤的气氛顿时不那么浓烈了。
“知小四者莫若清怀也！你这别扭性格还能一大早跟我们大家一一道别不成？小屁孩王小四。”孙清怀说得跟自己多成熟一般。
“呵呵，”孙清芳这时笑了起来，“小四一人在外万事都要小心，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答应你的，晚上我会看小四的信。”孙清芳总是那么温柔，那么理解别人，但是如今，这样的一个人不能再是王小四心中的唯一了，其实有个哥哥也挺好的。
王小四也回应的笑了笑，说道：“清芳哥哥，你要保重，我不担心你照顾不好你自己，有了二姐你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王小四往前走了走，将拴在屋外杂屋里的紫驹牵了出来，回了个头，看着为自己送行的大家，挥了挥手道：“王小四会回来的，大家请放心！”
娇小的少女正要上马，一声“小四”又让她收回了抬起的脚。
徐容儿跑了出来，满满的一群人都关注着小四。
“娘……”女孩回过了头，不知为何，王小四的泪水是想忍都忍不住的直泻而下，她抽泣起来。
徐容儿走到王小四身边，将手里紧紧拽着的东西塞给了眼前的女儿，声音很低，言语很慢：“小四，要好好照顾自己。”
王小四看着眼睛肿红的徐容儿，原本心里刚恢复的平静再次的被打破，一直以来王小四都不奢求徐容儿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孩子疼她爱她，有时候她甚至能看到徐容儿对她生出些厌恶的神情。虽然母亲不打她也不骂她，但是时常的冰冷眼神比打骂自己还要难受，起码现在她明白徐容儿应该是接纳了她的吧！以前的任性出走让徐容儿担心过，伤心过，如今自己真的要离开徐容儿又亲自跑出来送她，想想自己也是真够愚钝，其实，自己在这个家里或许早就深深落下了烙印了，是属于王家每一个人的烙印。
“娘……您要注意身体，小四在外面会把娘的烧饭技术发扬光大的。”王小四看着眼前的母亲不忍再说些离别之语让她更加难受。
“噗，”徐容儿笑了起来，眼睛肿肿的，笑着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傻孩子，娘给的东西要好好戴着，保平安。”
王小四低头看看手里拽着的东西，一个银白色的小荷包，上面用红线绣着“平安小四”的字样，想必这是徐容儿亲手为自己绣的，她好生的感动，破涕一笑，像个小男孩一样用手揉了揉红红的鼻子，将这个荷包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尤其珍惜。
“娘，你看，小四戴着它呢，一定会平安的！”王小四擦干了眼泪笑了笑，“娘，回去吧，天热，我走了，要不小四就真赶不上聂公子他们的商队了。”
徐容儿点了点头，目送着小四走远。王小四骑上了马，回头朝站在门口的亲人们灿烂的笑了笑，高高的举起手爽然的挥了挥，消失在远方。
聂枫轻笑着坐在马上，祁家商队正在往洛阳前行，由于商队并不运货，大家的心情也比较轻松，不用为了保护商品的安全而过于谨慎行事。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走了一上午了！”聂枫带着队说着，一会儿功夫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嘴唇依旧扬起。
王小四悄悄的跟在后面，为了不让聂枫注意到她，她还故意保持了一段距离，看到祁家商队在一家酒店休息，自己也轻松的叹了口气，哎，大热天的，一下子就赶了这么长的路，不知道我的紫驹吃不吃的消，我都快吃不消了。
商队在酒楼里高兴的吃喝着，而王小四便潜伏在离酒楼附近不远的小吃摊吃面，边吸着面条还时不时注意着商队的动向，生怕自己会跟丢他们。吃碗面，王小四找面店老板要了一碗水，给紫驹喝着，嘴里还不停叨着，小紫啊，这几天要辛苦你了，大热天叫你和我一起受苦，现在你多喝点水好不好，一会儿我们还要继续走呢！
这时，一个人与她擦身而过，经过这个喂水的女孩时嘴里还轻笑了声，当王小四刚要注意他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好奇怪，那个人好想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冷冽的轻笑声，不过，现在王小四已经不那么热了，刚才那个人确实让王小四冷了一把。
吃完午饭，商队又开始行进了，王小四依旧保持着距离跟着他们。天气闷极了，好几天都没有下雨，王小四觉得今天的夏天特别奇怪，以往到初夏的时候，雷雨平凡，但是今年雷雨还真出现得不多，现在盛夏都快过完了，有时候下雨淅淅沥沥就过去了，天也不打雷，自己也不用担心受怕那恐怖的雷声。
“聂美人，我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明明知道那姑娘就跟在你后面，你却无动于衷，哼！”银衣男子笑得鬼魅。
“喂！”男子身后突然被人重重一拍，一个唇红齿白的女子笑得灿烂，“干什么一副这么邪恶的表情？看来你是跟那位聂公子跟上瘾咯！”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青，你干嘛老是跟着我？”
“跟着你好玩儿呗，小韩啊，我们好不容没被师父安排什么任务，现在当然要轻松轻松不是？但是，我看你怎么追着那个公子那么不亦乐乎啊？”炎小青不住的调笑。
“追着他好玩儿呗，”林宇韩露出戏谑的表情，“其实正如你说，我对他挺感兴趣的。”
炎小青满脸一副恶心的表情，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不会对他由恨生爱了吧？”
“那可说不准哦，人家可是个大美人呢！”林宇韩笑得更加邪魅，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好啊，我其实挺期待你对我做点什么！”炎小青眯着眼睛笑道。
“呵呵，小青，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玩儿，找烈安玩儿去吧！”林宇韩说得温柔。
炎小青一听见烈安的名字就发颤，把头一低，身体转向一旁买饰品的小铺子看发簪，无趣的说：“他个面瘫男人，看着他都难受，你还提他！”
说了半天没人应，炎小青抬头看了看周围，林宇韩早就不见了。
“姑娘，刚才那位公子往那边走了。”小贩往林宇韩走的方向指了指。
“谁跟你说我要找他的，再跟我提他我就割了你的舌头。”炎小青瞪了那小贩一眼。
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竟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好心的小贩赶忙捂住了嘴，使劲的摇了摇头，表示他再也不说了，别割他舌头，看着炎小青走得不见踪影，他才放心的放下了捂住嘴的手。
照这个速度，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洛阳了，王小四想着，师父这是怎么了，跑路也不是这么跑的吧，大家就跟行军一样，晚饭都不按规律吃。王小四摸摸已经饿瘪了的肚子，吞了吞口水。而且，这个林子阴森得很，太阳落了山，早已没有正午应有的温度，突然感到身体冷了起来，王小四随手摸了摸背在背后的包袱心中一惊，太好了，有吃的，早上为了追赶商队竟然连买的大饼都忘了吃。王小四坐在马上兴奋的将包袱打开，拿出了用纸包着结实的大饼，张开嘴一口咬下去，唔……好难吃，好像大饼在包里捂了一天已经馊了，王小四欲哭无泪，看来今天要饿一晚上了。
正郁闷的想着，前面商队中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王小四想骑着马往会跑，没想到那人却叫住了自己。
“那位小爷，您别走！您等等！”小厮喘着气边跑边喊着。
王小四不应，完了，完了，肯定是师父发现我跟着他了，他肯定会派人把我给送回去的，王小四想着，骑着马越跑越快。
小厮在后面使劲的喊：“小爷……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别跑了，我家公子想请您……请您一起……”可怜的小厮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王小四听到他说自家公子请自己去他那里，顿了顿，便让马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那个已经累得快趴在地上的小厮，轻松的一跃，便从紫驹身上跳了下来，牵着马走到那个小厮旁边。
“您……您……终于不跑啦……我家公子有请！”小厮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男人，好奇的瞟了几眼，觉得自己有些无理便低下了脑袋。
王小四试探的问了问：“为何你家公子找我，你知道么？”
小厮摇摇头：“公子说，请小爷您和我们一路走，天晚了，离下一个镇还要走些路，一起走可以相互照应着。”
“那就多谢你家公子了。”王小四爽朗的笑了笑。
什么相互照应，师父你早就看到我了是不是，不过你当场没赶我走倒是挺感激你的。
“哦，对了！你应该不是祁家商队护送队的吧。”王小四眯着眼睛朝着那小厮。
“小爷厉害，确实不是，看看我这身板能进护送队么，我只是个看货的。”小厮微微笑道。
“也是，还没跑几步路你就气喘的厉害。”王小四吐了吐舌头。
小厮斜着眼睛看了看王小四没说话，心里一阵子不平衡，还说我呢，你那身板比我的还不结实，估计你还没跑就给累趴下了。
聂枫的商队已经在前面休息了，王小四牵着马和那小厮一起走到聂枫身边，聂枫看了看小厮，他很知趣的下去了。眼睛微微眯起却是直直的看着王小四，就像要把她看穿一般。
王小四被聂枫盯得很不自在，身体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嘴角尴尬的抽动着。
“不是叫你不要跟来的么？”聂枫冷冷的说，声音极轻，只有站在面前的王小四才能听得到。
王小四从未看过聂枫会露出那种冷漠并且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嘁，这是什么态度啊，王小四不悦极了，可她并不知道，作为洛阳祁府之首的聂枫一直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和手下的人接触着。王小四有些惧怕的抬起头，但又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不服，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犹豫不决，但是后来却理直气壮起来。
“我……我……”王小四抿着嘴唇，“谁说我跟着你来着，只是我和公子同路而已。不是公子你叫我过来说是一起走有个照应的么，我还愿意自己走自己的，免得让你看我不顺眼。”
“呵呵……”聂枫突然轻笑起来，“我没看你不顺眼，要不也不会让你过来。”
王小四有些疑惑，既然聂枫早就知道自己在后面苦命的跟着，为何不早点让自己与他同行，而这也就罢了，既然之前他不愿与自己同行，为什么现在要小厮交自己过来。
“是秀娘告诉你我走的路线的？”聂枫扬起嘴角瞟了瞟眼前疑惑不解的少女。
王小四突然一惊，心中大叫不好，秀娘啊秀娘，小四对不起你，本想闭口绝不在聂枫面前提起你，可是他太聪明，连问都没问我具体情况就把你给猜出来了。
聂枫看着王小四五味混杂的表情，心中暗笑，好吧，将计就计的继续折磨你吧，谁叫你不听话，当然，不听话就要受到惩罚。
“看来是咯？”聂枫眼中发亮，“商队走的路线一般也只有府中总管知道，看来秀娘的本事很大嘛，把府中总管的权利都给御用了。回去我会写信给爹爹，秀娘的事就让爹爹发落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离开长安（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