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小四》潇潇谜布

15、再见了！（1）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呜呜。。。呜。。。”
　　“小四！小四！醒醒小四！”王红迩被在睡梦中抽泣的小四动醒，看着眼泪巴萨的妹妹哭湿了大片枕头，心中心疼不已。
　　“二姐。。。二姐。。。”王小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睡得十分不安。
　　“小四，是梦，别怕，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王红迩温和的唤着，她的手冰冰的，轻轻抚上了小四的额头。
　　一阵冰凉让睡梦中的女孩感觉很舒服，燥热的小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王红迩继续抚摸着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妹妹的心伤得如此的深，做姐姐的心里何尝不痛。
　　“二姐，二姐！”耳边被另一个妹妹轻唤着，王红迩的思绪被打断。
　　“你怎么还不睡？”红迩看看睡在一旁的王澜姗 。
　　“小四这么大动静谁还睡的着，一个人挤在中间，枕头都被她给哭湿了。” 王澜姗抱怨着，但是又不忍心的看了看眼睛肿肿的小四，叹了口气。
　　这一夜谁都睡得不安神，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疙瘩，怎么解也解不掉。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王小四吵着要挤在二姐和三姐中间睡，还说什么这一次一定要一起睡，如果不满足这个要求恐怕以后都不能再与姐姐们亲昵了这样奇怪的话，红迩、澜姗看着小四今天极度的伤心，也就顺了她的意，三个人挤在一张双人床上。自从大姐出嫁以后，红迩与澜姗就睡一张床，小四便独自占着一张，可是今晚，小四说什么也不想一个人睡觉了。
　　一大早起来，三姐妹的眼睛都跟个熊猫似的，而王小四的眼睛更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又黑又红又肿。不仅如此，王小四还在新一天的早上公布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一家人围桌而坐。
　　“不行，不可以，小四，你这是在赌气，在和你二姐和清芳赌气。”王文艺拍起了桌子。
　　“爹，我没有！”王小四委屈的低着头。
　　“没有？那干嘛要离开家，你这么一闹最不好想的就是你二姐！”王文艺激动着。
　　徐容儿在一旁叹着气，无话可说。
　　“爹，您消消气，别这么说小四，刚才小四自己都说了这次是她的不对，自己太小太不成熟。”王澜姗轻抚着爹爹的背，为他顺气儿。
　　“说自己小也好，说自己不成熟也罢，就这个原因就要离开家？我看你做的这个决定就压根没有经过你的脑袋。”
　　王小四低着头，无言以对。
　　“你说你要你开家，好，那你要去哪儿，你又要住在哪儿？离开家你就无依无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们上次不就遇上了？”王文艺不停的说着，他心里最是难受，不管怎样他一直都把王小四当自己的亲身女儿看待，更从未计较过她的来历，心中怎能忍心，舍得让她离开。
　　“爹、娘、姐姐们，请听我说，小四这次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小四的决定，小四深知自己不是爹娘亲身，但仍受爹娘的疼爱，小四这份情恐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这个决定并不是小姑娘家随意的赌气，而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小四早就想看看凭借自己的能力到底能走多远，我想变得强大，我不想再让你们担心。”
　　有些话是真的说不出口，如果要说出来，那绝对是要把姓王的一家人的心伤得破碎的一片一片的，毕竟王小四并非亲身，王家人再怎么对她好，她也只是一个外人，身上流的血是不同的，王小四平时不想想，不愿想，但这仍旧是事实，而她也并不是个男儿身，无法对王家出更大的力，她觉得自己不能老这么赖在这里，毕竟王家已经把她抚养成人，接下来的就是要靠自己了。
　　而王文艺呢，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了解孩子在想些什么，心里在困惑些什么，小四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不断的努力让家人接纳她，喜欢她，自从小四懂事起，发现自己与姐姐们的不同时，她便知道自己不是王家的人了，过去的记忆历历在目，深深刻在王文艺的心里，每当他想起小四疑惑的问他，“爹，为什么小四的眼睛和姐姐们的眼睛不一样？”王文艺的回答永远都是，“因为小四与众不同。”深褐色的眼睛，如琥珀般明亮剔透，随着小四越长越大，她的容貌也越来越不像王家的人。
　　迟迟片刻，屋内是安静的。
　　“好。。。你倒是长大了，想走了。”王文艺平静了许多，“女大不中留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不是因为出嫁不得不离开家而是出走想要离开家，“那你不住家里，住哪里？”
　　“我会和聂公子一起到洛阳去，他答应我带我一程。”王小四静静的说。
　　“聂公子？”所有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他们吃惊，他们生疑也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祁府大公子能做出如此不稳重的决定。
　　王文艺了解聂枫并不是轻率之人，他也清楚王小四为何非要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同意自己离开家，不要担心她。
　　父亲没发话，所有人也都没敢出声，一旁的红迩，澜姗默默的站在那里，还没有从王小四的坚决中缓过神来。
　　“好吧，你走吧。”王文艺摆了摆手，毫无力气。
　　这一句话是王小四想要听到的，也是她多日渴求的，但是她并不开心了，一点都不兴奋，心里反倒是更沉重了，虽然要走想走，但是这个陪伴了她16年的家，照顾了她16年的亲人们也是王小四最舍不得的，剪不断理还乱，小四，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一家之主都同意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王小四什么也没说，深褐色的眼睛不再闪亮，暗淡无光，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洒脱的离开吧。慢慢的，王小四走近了里屋。
　　“小四。。。你真的要走？”王澜姗跟了进来。
　　“恩，三姐，小四也该走了。”王小四整理着东西，眼里透出来是坚决。
　　“什么时候？”王澜姗知道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她了。
　　“三日之后。”

　　雷打不动的王小四，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依旧坚持到祁府附近练功，而聂枫也会高质量高效率的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按时到后山等待着王小四的到来。
　　“最近少爷真是出门频频啊，近日看少爷每每面若桃花，不知是不是相中长安哪家府中的姑娘啦？”聂枫刚要出门，便被秀娘逮了个正着。
　　“秀娘的妙嘴还真是宝刀未老，不过。。。”聂枫转过身子，很自然的朝秀娘轻轻一笑，展现了他聂大公子的华丽尊容，“您有见过穿这身斗服去赴佳丽之约的吗？”
　　本想一大早看看祁府少爷的窘颜，秀娘的嗜好果真阴暗无比，但是被聂枫摆了这么一出，嘴巴一瘪，哪里像个长辈，“少爷不老实，现在被绛璎带得越来越坏了。”
　　聂枫双眼一眯，魅惑的一笑，“何出此言？”
　　这是什么表情，以前从不曾看过，聂枫一向含蓄，情感从不外露，可是如今的这种眼神让秀娘的脸部微微发热，绛璎带坏少爷？在言语上还有可能，但在感情上却是一百万个不可能。要说面无表情，叶绛璎是出了奇的“面瘫”，平时和少爷在一起都不常笑。
　　“嗯？”聂枫看她只字不语，继续发问。
　　“啊？”秀娘结束了脑中的胡思乱想，会意过来，“绛璎只是嘴毒，我看少爷你啊，现在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聂枫不语，忽然又微微一笑，“这样的我。。。不好吗？”
　　“哪里不好，少爷这样秀娘我很放心呢！少爷年纪轻轻本该有年轻人的模样，但是从小少爷都非常的让人上心，小孩儿大志向，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少年老成，如今少爷脸上能出现这样的表情，秀娘很欣慰。”
　　都说女人的心易变，但是女人的表情更为善变，从开心到尴尬再到眼中含泪，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秀娘神色堪称“瞬息万变”。
　　“秀娘。。。你。。。”聂枫最怕女人哭，这个时候他倒是又回归了原来的模样，看来江山易，改本性还是难移啊。
　　秀娘挥挥手，让聂枫不要在意，聂公子便去后山寻徒弟去了。

　　后山青草依依，有红花相伴，在这里练功了这么久，还没发现后山景色如此美丽迷人，如果王小四不是因为送琴来到祁府，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里，因为祁府位置本就偏僻，而区区一个百姓家庭的姑娘怎会无故前往这里。
　　喜欢躺在草地上休息的王小四看着坐在一旁的聂枫，小四随意拽了一根草，在手中玩弄着，周围一片安静，清风，鸟鸣，禅叫。
　　“师父，要是我一直跟着你，你会一直教我武功吗？”王小四打破了宁静。
　　聂枫扬眉，显然已经明白小四的意思，“我会教你武功，但是你不要一直跟着我。”
　　王小四奋力的坐起，那种眼神并不犀利但是相当的诚恳，她也明白聂枫识破了她的想法，不用问他也决不会带她走，“你不让我跟着你，如何教我武功。”
　　褐色的眼睛，又是褐色的眼睛，这让聂枫深深思考着王小四的身份。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王小四转过头，“为什么人活着如此的无奈呢？”
　　没有人让她无奈啊，没有谁叫她走，也没有谁赶她走，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愚蠢决定所致，自己挖坑自己倒是深深的陷在里面，动弹不得。王小四难过，伤心但是现在她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
　　安慰人并不是聂枫的强项，但他确实不能带小四走，不管怎样，小四想离开多少都是在逃避，但是，这样的事情给谁，谁可以欣然接受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生活呢？
　　“我不会带你走，小四，虽然很残酷，但是你要明白，逃避不是个办法。”聂枫静静的说。
　　又是一阵沉默，夏风依旧吹着，后山并不炎热，因此这风也是暖暖的，只是吹风之人的心是凉凉的。
　　“好，我不让你带我走。”王小四不再看着聂枫，她的脸白得透亮，但是失去了往日健康的红晕。

　　傍晚，小四独自一人坐在橡树下，这片地方曾是小四儿时的乐土，如今就要走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带给她美好回忆的地方，她曾在这里多么开心的叫着清芳哥哥，这段记忆还是那般崭新。
　　“还在哭吗？”
　　背后的声音吓了王小四一跳，她转过头，半信半疑，“清怀姐姐？你。。。”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这里也是我留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孙清怀看着王小四，她从未这样仔细的观察过她，“小四，忘了我哥吧，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很多事情也是自己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恩，我明白！只是现在呆在这里，想最后寻找那份最真挚的情谊。”王小四静静的说着。
　　“最后？”孙清怀冷冷一笑，“什么是最后？一个人不属于你，没有必要把那份美好的回忆丢掉，忘了孙清芳，小四会更幸福。”
　　“你怎么知道？”小四虽然不想再纠缠，但是不知孙情怀为何这么断言。
　　“你和我哥并不合适，他不选择你，而是选择红迩姐就是答案。”
　　“恩，我明白了。”
　　“你明白？”
　　“我明白我应该长大，接受责任，还有别的，说不好，这个词应该叫成熟。”
　　孙清怀对王小四这样的表现并不吃惊，因为她看好王小四，她觉得小四将来会变得很强，毕竟，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生活这么多年，你要说她有多单纯，什么都不会想，别人都信，但是孙清怀绝对不信。每个人待人都不一样，孙清怀待王小四尖刻，而这也是清怀自己的方式而已，她的性格本就高傲，又拿她奈何。
　　“清怀姐，我要走了。”小四淡淡道。
　　“恩，去哪里？”
　　“你不吃惊？”
　　“为何吃惊？”这样的反问倒是让王小四说不出什么来。
　　“洛阳。”
　　“和聂公子一起？”孙清怀的语气终于起了点微妙的变化。
　　“他不愿带我。”王小四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孩，低下了头，“但是，但是你不要说出去，这件事我和家里人说了，和他们说聂公子会带我走。”
　　“。。。。。。”沉默片刻，孙清怀微微说道，“你不去和我哥道别吗？”
　　一般来讲，听到小四说要离开家这样的话的人们都会对小四说，让她不要离开，可以孙清怀的表现总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小四疑惑的看着她。
　　“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说你不应该走，你能留下吗？夹在最爱的两个人中间想必不好受，这样下去三个人都无从面对对方。如果想逃，就暂时逃避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在这段时间里，你又会收获不少东西。”
　　王小四就这么看似平静的看着孙清怀，这是她与清怀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交流，从未有过那种被这个人关注的感觉，双方也就这样注视了对方很久。
　　“我写了一封信，帮我转交给清芳哥哥吧！”
　　“你自己去给他，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