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的原型想收门票钱》地上有烟花

17、开学（5）

　　当他写着这些话的时候，主席台上的马老师正讲到重点处：

　　“明天早上八点钟我们将组织各位前往玻璃高塔进行初训。大家不用太紧张，通过这一次的训练我们会对你们进行一次评测，看你们未来四年适合哪一种学习方向，同时这也决定了你们自己在毕业话剧上扮演的角色。”

　　讲到这里，马老师神情严肃地道：

　　“这很重要。

　　在这四年里，你们需认清自己的灵魂气质是偏向于阿栖大人还是那位恶灵，并且最终以话剧的形式展现出来你们的学习成果。依据你们平日的分数以及话剧中的表现，四位高塔的主事人将会把你们引领到该到的工作岗位上去。”

　　听到这里，陆明七猛然抬起了头，而且差点将手里的本子丢了出去。

　　他原以为那种话剧是学生因为个人兴趣而弄出的毕业作品，却没想到这是强制性的，每个人都得有的东西。而且，最离谱的是，学院还很看重这个，会把它当成重要的评价依据。

　　疯了，全是疯子。

　　不过细细想来，学院里这种做法倒是很符合狂热的教派的作风，简单来说就是洗脑以及精神控制，拜那位冷雾学院的学长所赐，陆明七已能想象得出在座的新生几年以后的样子。

　　——沉浸在一种热烈但其实毫无必要的情感里，为高塔的主事人们努力维护着那座雕像的神性地位。

　　而此刻，这些人听了马老师的话后大都是非常平静。也对，他们是通过了层层筛选后才到了这里，换言之他们是被挑选出来的最佳对象。

　　直接被塞进来的陆明七则就不太一样了，他只觉得这一切荒唐。

　　台上的辅导员还在继续讲着，偌大的礼堂里回荡着他故作关心的声音，乍看上去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里的辅导员罢了。

　　“……好了，接下来你们每人会拿到一张纸，你们选择一下自己想要进修的方向，我们会参考一下你们的想法。”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个最前排的学生接过一沓纸逐排发放，当他最后走到了陆明七旁边时，他抽出一张递给他，并且笑了一下：

　　“同学，等会儿由你来收吧。”

　　也好，最前面的人发最后面的人收。陆明七对此没有意见，一拿到这张纸就迫不及待地低头看起来。

　　是一张类似调查问卷的东西，但只有一个问题：

　　问一问你自己的灵魂，你是想要扮演阿栖（ ），还是恶灵（ ）？

　　只需在想扮演的角色后面打上对勾，接着在左上角写上名字就可以，花不了多长时间。

　　陆明七看完这个问题后，毫无想要选择的想法，而在前面，他的同学们显然是受那些传说影响已久，早就心里有了想法，很快就拿着笔勾画起来。

　　陆明七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然后站起来，一排一排地去收，将自己的垫在了最下面。

　　收取的速度算是很快，毕竟人也不算太多，一百来位而已，不久后陆明七便来到了第一排。

　　坐在最左侧的就是之前那个发放东西的同学，他微笑着将自己的纸递过来，接下来是他旁边的人，然后是第三位、第四位……

　　当陆明七接到了第六位交来的纸张时，他愣住了。

　　那是和他一样干净的，没有在任何一个括号里打上对勾的卷面。

　　陆明七扫了一眼左上角的姓名后立刻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正在低声交谈或说笑的人，落在了一张正安然地看着前方的平静侧脸。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明七的注视，那人先是低垂眼神，接着缓缓地转过脸来，迎上陆明七的目光。

　　啊，是这个人啊。

　　那就能说得通了。那是和他一样正常的沈无端，沈无端和他做出了同样的事，什么也没有选。

　　陆明七有种找到了盟友的快乐的感觉。

　　*

　　如果说沈无端原本还在担心别人追问他交白卷的原因的话，那么在看见陆明七的这一刻里，他松了一口气。

　　他想，陆明七是不会多问的。

　　而事实正向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陆明七只是看着他，甚至眼里还有一点笑意。

　　不仅如此，沈无端看见陆明七指了一下最下面的问卷，然后又指了一下他刚交上去的，快乐地暗示着什么。

　　沈无端明白他的意思。

　　四周尽是嘈杂的夹杂着笑声的小声谈话，唯独他们无声地注视着彼此，而在这短暂的以眼神相交流的片刻里，他们好像已经说了很多话一样。

　　后面的同学这时将问卷递过来，沈无端一边帮着将东西往左边送，一边和陆明七淡淡地笑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陆明七点一下头，随后他带着这些东西上了台，将它们交给老师。

　　台下，旁边的人和别的人聊够了，扭头问沈无端道：“同学，你选的什么呀？”

　　原本沈无端是不喜欢加入这种闲聊里的，不过这时候，沈无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我想选的选项没有在这上面。”

　　这回答有些奇怪，但那位同学只是顺口问一问，他没太在意这个，又去和别人聊了。

　　另一边，沈无端说出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谎。

　　从他知道阿栖的故事的那一天起，他想要成为的便不是话剧里的阿栖，亦不是什么传说中的恶灵。

　　自从沈无端搬到了冷雾高塔的最高处读书之后，在很多个冬日里，他看着窗外坠下的灰白的雪花，想起来舅舅说冷雾高塔外的雪不是雪，都是妖精变成的玩意儿，阿栖当初进塔的时候，身上和剑上都落满了这样的雪花。

　　他很想在易燃的书架旁冒险地点上炉火，等着某个其实永远也不会来的访客。

　　“哗啦——”忽地，此刻周围响起掌声，将沈无端惊醒。

　　这场短会终于开完了。

　　*

　　散会后陆明七特意晚走了一会儿，等着沈无端路过，而镜小声地提醒他道，他最好现在快点去超市里买点明天初训时要用的东西。

　　“白狐他们都不在，”镜有些郁闷，“主人，你明天算是一个人做事，也没有人帮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