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追猫少年

2、怎么？不可以么？

　　手机已经断断续续震动过好几次了，江笙向水里投完了手中的最后一个小石子才从裤兜里摸出来。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家里座机打来的，估计是奶奶等的着急了吧，江笙顿时一阵懊恼自己的这种行为。
　　还有一条是来自夏泽漾的微信消息。“笙儿，就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要开学了，没点儿想法吗？”
　　江笙微微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开学自己已经高二了。恰逢到了他们这一届时教育制度大改革，要求从市里最好的三个高中即一中，附中和三中分别抽取高一期末联考时各个学校文理科的前十名，再由教学质量最好的百年老校一中统一招收，组成本届实力最强的文科班和理科班。
　　毫无疑问，在本次的三校联考中，从小就成绩优异的江笙还是稳坐了一中理科的第一名宝座。但这对他来说并没有过多的喜悦，唯一 让他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他本来就是一中的学生，所以不用再像三中和附中的学生那样离开原来的学校，并且附中与三中离一中的距离还不是那么近，搞不好他们还要来个搬家什么的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江笙扬了扬嘴角，按灭了亮着的手机屏幕踏上了回家的路。
　　快到家时天已经有些许的黑了。江笙正想着回家如何跟奶奶说才不会招来一顿骂时突然被拐角那边的谈话声打断了思路。
　　“手机不要总是盯着看，饭要按时吃，药也要按时吃，有什么事立马给我打电话，还有......”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说着。
　　“行了吧傅晗，瞧你那啰嗦样儿，人根本就懒得理你。”另一个声音立马嘲笑道。
　　不过这充满了欠揍语气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江笙边在大脑中搜索这声音的出处边往拐角那边走了过去。
　　显然江笙的突然出现让拐角那边的三个人都惊了一下，感受到三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神正盯着自己，江笙尴尬的伸手挠了挠头冲他们弯着眉眼嘿嘿傻笑了一下便准备开溜。
　　突然站在离他左侧方五步远的黑影带着迟疑的语气喊道：“江笙？”“嗯？”江笙条件反应似的回答。“嘿，还真是你小子”。
　　“嗯？？？”江笙一脸懵地偏过头望着他。
　　那个黑影认出是江笙后显然是兴奋了，两步跨过来双手就在江笙的头发上一阵乱搓。这下江笙是彻底的懵了，这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小子，还没听出来？我是赵牧。上次见你你还那么高点儿个人，小屁孩是长得真快。都赶上我了。”赵牧一脸兴奋的将眼前的江笙拖过来又拉过去的比对。
　　“赵牧......牧哥？”反应过来的江笙还是显得呆呆的。
　　“哎。我们上次见还是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吧，有......三四年没见过了吧”赵牧拍着江笙的肩膀语气中满是笑意。
　　听着赵牧叹息又喜悦的语气，江笙总算是缓过来了。这个久违的儿时大哥哥曾给他单调孤独的童年生活带来过那么多温暖珍贵的瞬间，再相逢时自然是喜不胜收的。
　　“来，快跟哥抱一个。”赵牧乐呵呵地张开了两只胳膊。
　　“好久不见，牧哥。”江笙也笑着抱了抱赵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笙问道。
　　赵牧放下了搭在江笙肩膀上的手说：“我姐不是把老赵头接我家去了嘛，这房子也就空着了。正好我同学他弟弟是从附中选拔过来到一中上学的，就租了这房子，我今天带他们过来。”

　　“续完旧了就介绍介绍吧。”一直站着当观众的两黑影中的其中一个开口了，听声音好像是刚被嘲笑啰嗦的那个。
　　赵牧仿佛才想起了身边原来还有其他人，忙拉过江笙一脸正经的朝着眼前的人说：“这我弟，江笙。”
　　“你弟？你有这么帅的弟弟？”那人双手抱在胸前凑过脸来扫了一眼江笙。明明一个大学生的模样却硬要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和语气来。
　　赵牧朝着那人一个拳头比划过去。“怎么你就能有那么帅的弟弟我就不能有了么？”说着朝江笙身后的那个一直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的黑影努了努嘴。
　　“对了，我弟不仅帅，成绩还好，听院儿里人说上次的三校期末联考是一中理科第一名呢。”赵牧得意的仿佛说自己似的。
　　“一中？弟弟也是一中的啊。”上一秒还在损赵牧的黑影下一秒语气里满是惊喜。
　　“真是巧，我叫傅晗，是你牧哥的大学同学。那边那个，”黑影望了望那边靠在墙边正拨弄着手机的人，江笙也顺势转头看了过去，却只看清了少年那在手机屏幕映照下的半张白净而清冷的侧脸。
　　“那个是我弟弟傅辞，他吧......话不是很多”傅晗尴尬地顿了顿。“对了，你是一中理科第一，我弟，，哎，那你两开学就是同班同学了啊。”傅晗一脸兴奋。
　　江笙愣了愣神，心里快速的理了理眼前这人毫无头绪的话：首先这位话很多的傅晗是赵牧的大学同学，那边玩手机的那位是傅晗的弟弟，开学又跟自己是同班同学，是从附中选拔到一中的。那今天下午赵大爷屋里新来的那位冰雕......“我操？”江笙突然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
　　“什么？”独自快乐的傅晗嘴角仍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既然大家都认识,你又对一中熟悉，我弟刚到这个环境，以后还请多......”
　　“□□的心。”
　　还未等傅晗客套而又不失礼貌的话说完，那边那位已收起了手机毫无感情地截断了他的后半句话。
　　“啧，这特么不愧是冰雕。”江笙心里一阵感叹。
　　“......”
　　“你还走不走了？”冰雕又不耐烦地开口了。
　　“看来你这个哥哥当的貌似并不是那么成功。”赵牧嫌弃的冲着旁边的傅晗撇了撇嘴。又拍了拍同样一脸看戏的江笙说：“笙儿，改天我们聚一聚吧，我暂时会在这边待一段儿时间，等开学了再走。”
　　“好，那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你号码没变吧牧哥？”江笙说。
　　“不敢变，这是老赵头儿定下的规矩，说老变来变去就给他搞混了。”赵牧一脸苦笑。
　　想到以后也不能常见赵大爷的面了，江笙心里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涌上来了，毕竟这位执拗又有趣的老头儿从他记事起就在他的生活里了，现在突然搬走了，，，奶奶肯定也舍不得这个多年的老邻居。
　　“走了啊笙儿，你们两也赶紧进去吧。”江笙回过神来时赵牧已经拉着还在啰嗦的傅晗钻进了车里。
　　“嗯，牧哥再见。”江笙挥了挥手。
　　目送着车子开出了一小段距离后江笙也转身打算回去。
　　“你，一中的？”
　　刚转过头的江笙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傅辞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江笙狂拍着猛烈跳动的心脏。拍着拍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个意思，刚才那句话是个什么态度什么语气，江笙不由得想起了下午这人拽的要上天的架势以及那句“我不是你爷爷”的话心里顿时就炸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么？”江笙也没好气的回复道。
　　“~”傅辞嘴角扯了扯，鼻腔轻哼了一下。盯了江笙两秒后往耳朵里按了按快要掉出来的耳机后只留给了江笙一个冷冰冰的离去的背影。
　　“......操，这到底是谁特么没礼貌？”江笙耸了耸肩一脸的难以置信，本来以为他会以诚恳的态度让自己这个一中的大学霸罩着他点儿，没想到最后的剧情完全是他想得太多了。“大意了......”江笙摸了摸鼻尖也赶忙往家跑去。
　　果不其然回到家时奶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但骂完了之后还是将饭桌上早已凉透了菜端进厨房又热了一遍并且看着江笙吃完才算了事儿。

　　正处盛夏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下午那会儿刚洗过澡的江笙跑了一趟陈桥河后又感觉汗涔涔的，于是抓了睡衣准备再去冲一冲。这时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泽漾发过来的视频请求。江笙点开视频后将手机背扣在了洗澡间放洗漱用品的架子上便站在了花洒底下开始冲澡。
　　“怎么一片黑啊笙儿，你干嘛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电话那边的夏泽漾嘴里不知正吃着什么咬的嘎嘣儿响。
　　“怎么我一天干了什么还要向你报备吗”江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
　　“那到不用，就好奇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哎对了笙儿，咱明天聚聚呗，温程那货说他明天补课结束后能溜出来一小会儿，开学机会可就少了。”
　　“温程他妈不管的挺严的吗，能放他出来？”江笙够了条浴巾捂在了不断滴水的头发上。
　　“你管他呢，他说能出来就能出来呗。”那边又快速的回了一句。
　　江笙套好了睡衣关了洗澡间的灯后轻手轻脚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生怕吵醒已经睡了的奶奶。回到房间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于是对着那边还在继续的夏泽漾说：“我先睡了。”
　　“才十点你睡个什么劲儿啊”夏泽漾不满的说。
　　“行吧行吧，看来你们学霸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能比的，那说好了，明天下午我们先去新平广场那边新开的火锅店涮一顿，然后再去网吧。”夏泽漾计划的无比周到。
　　“你说了算”江笙看了一眼对面情绪高涨的夏泽漾后为了防止他继续逼逼果断的挂了视频。
　　躺在床上的江笙并没有多大的睡意，脑子里又开始涌现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东西。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为了避免那些让他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画面江笙念经似的背起了三字经来分散自己的记忆力，三个简短的轮回后江笙伴随着稍稍有点儿急促的呼吸声结束了他的一天。

　　夏天的夜很静，风很暖，少年的梦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