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如你》江深is

2、第 2 章

　　时光飞逝。

　　成芊中考那年也是顾望高考。

　　准确来说是顾望第二年高考。头年高考顾望的成绩是可以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结果顾海偷偷改了顾望的高考志愿，本以为这改了也就改了的事儿，总不可能真就不去上学了。

　　可偏偏顾望就是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不去就不去，无奈只能又复读了一年。为了这事儿顾大爷看见顾望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在顾望一周一回一次家，一次只待一天。

　　临近中考的成芊可就是另一副景象了。

　　蓉市五月的天已经是闷热难耐，教室里只有两盏吱呀响的风扇在悠悠晃着。

　　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底下响应的寥寥无几，偶尔窗外吹来的凉风或许带来了一丝清明，可也是转瞬即逝。

　　“芊芊，想好去哪儿了吗？”
　　杨梅避开数学老师的视线低声的问着身边的成芊。

　　成芊摇头：“想好了，又没想好。”

　　这是什么话？

　　杨梅疑惑：“想好就是想好了，没想好就是没想好。”

　　成芊拿出笔来，在纸上写着什么，没一会就把那张纸推到了杨梅面前。

　　“我想到底是留在师范附中还是去立阳.....”
　　成芊长叹一声。

　　“..........”
　　杨梅无语望天，学霸原来连烦恼都这么的与众不同。

　　课间的时候有人来找杨梅。

　　杨梅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成芊没听清，问了句：“谁来找你啊？”

　　“我哥。”

　　成芊想起来杨梅之前好像是说过她哥也在立阳上高中，只是不怎么看见他。

　　杨梅没好气的把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得住校，住校就算了，每周还要我给他把袜子拿回去洗，自己拿回去不行吗？”

　　杨梅一脸的嫌弃，继续抱怨着。

　　成芊趴在桌上，耳旁是杨梅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看着窗外。

　　“我跟你说我哥..”

　　“你会想他吗？”
　　成芊突然打断杨梅。

　　大约是没懂成芊的意思，杨梅问：“什么？’

　　成芊原本是背对着杨梅趴着的，眼下她转了个面继续趴着，看着杨梅说：“你哥不住家里，你在学校也不怎么见到他，你们一周才会在家里见一次。”成芊顿了下：“你会想他吗？”

　　“不会不会不会。”杨梅疯狂的摇着头，嫌弃道：“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一周才能见到他一次别提多高兴了，他不在家我一个人还不用受他压迫，可太舒服了。”

　　“哦。”
　　成芊淡淡的应了声，没再说话又飘远了思绪。

　　“但是吧，如果太久不见的话还是回想的....”
　　杨梅自顾自说这也不管成芊有没有在听。

　　成芊最近有些烦，脑子里莫名的冒出许多念头，但只有那一个，最为荒唐.....

　　下午的时光过的很快，铃声敲响的那一刻，成芊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校门。
　　徒留身后的杨梅原地凌乱。

　　杨梅牵着自行车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停了下来。

　　“成芊呢？”

　　是俞书宇。

　　杨梅看见他，眼神往校门口一瞥：“早跑出去了。”
　　末了又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到周六下午就跑的跟后头有狗攆了似的。”

　　俞书宇：“有狗攆？”
　　他看了一圈过都没见狗影，疑惑道：“哪有狗？”

　　“...........”
　　“俞书宇，你是不是缺心眼？”

　　此刻，成芊低着头快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走的太快，细密的汗冒了出来，她伸手抹了抹。

　　转过离家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成芊突然放慢了速度。

　　她的心跳有点快。

　　院子门是开着的，她忽然就笑了，似乎门后有着什么一般。

　　她心情大好，连身体上的那些难受仿佛都一扫而光，蹦跳哼着歌去找墙角边的来喜。

　　天气热，来喜到是她回来了也不动，眼皮一掀就又闭上了。

　　真是成了精了。

　　成芊摸了摸来喜的耳朵就站起来看向周围，好像在找着什么。

　　“小鬼，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穿着白色校服的顾望拎着个水桶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成芊一头的汗嫌弃的眼神写满了整张脸。

　　他突然出声吓了成芊一跳。

　　但很快，成芊就压下来那因惊吓而紊乱的呼吸。
　　不等顾望说话，成芊翻了个白眼，拖长了调子：“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洗脸。就数你最干净。”

　　顾望挑眉：“女孩子家家的，不爱干净怎么能行。是吧，芊芊？”

　　最后那两个阴阳怪调的字生生让成芊停下了脚步，僵硬地转过身：“你别叫我芊芊！”

　　成芊心里一阵恶寒。

　　“不叫就不叫。”顾望憋笑：“快去洗脸，脏死了。”

　　顾望把水桶泼向了院子四周，最后的一点浇在了来喜的头上。被炙烤了一天的地板温度滚烫，水分一点点的消失。

　　“小鬼，一会带你出去吃饭。”顾望提高嗓门朝屋里喊着，大约是不想再进屋一趟他索性把水桶放到了水池底下

　　成芊洗好脸出来的时候顾望已经在等着她了。

　　他倚着铁门的框子边，一只腿曲着只用脚尖踮地。

　　“人模狗样的。”成芊小声嘀咕着。

　　“怎么今天突然要带我出去吃饭？”她擦着脸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爷爷呢？”

　　“爷爷去我姑姑家了。\"见成芊还停在原地顾望忍不住催促：“还走不走了？”

　　“催催催！”成芊把手里的纸巾砸向顾望，哼了一声越过顾望就出了门。

　　路过顾望身边的时候她故意把湿了的另一只手擦在他身上，然后飞似的跑了。

　　“……”
　　幼稚的小鬼。
　　顾望无奈摇头笑了笑，转身关了院门跟了出去。

　　成如月带着成芊在这住了五年，五年的时间改变了不少东西。

　　譬如成芊从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鬼长成了时刻都会炸毛的小刺猬。

　　顾望经常不知所然的引爆她所有的燃点，偏偏成芊嘴硬地很，怎么都不肯说原因，只能等着这小祖宗自个儿气消了才算了事。

　　成芊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今天吃饭的不只有她和顾望，还有三个她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的人。

　　“等你半天了。”
　　坐在最边上的寸头看见顾望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寸头装作生气的揽过顾望：“少爷您可算来了。”

　　“就是就是。”
　　这一句是另外两人一起说的。

　　“都是这小鬼，磨磨蹭蹭的，你们要怪就怪她。”
　　顾望向身后一指，好像急于撇清关系一样往旁边站露出了成芊。

　　成芊此刻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搜索他们的画面根本没注意听顾望在说什么。

　　终于！

　　她想起了什么，脸突然涨红。

　　成芊回神和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更加尴尬了，脸红更甚。

　　顾望看见，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你看他们脸红？”他挡住了成芊的视线：“我不比他们好看？”

　　仿佛这是一件让顾望极其不能理解的事情，他眼睛里，真的写满了疑惑。

　　“有病！”
　　成芊急于摆脱眼下的尴尬，推开顾望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了。

　　她坐的是寸头右手边的位置，只有一个空位。寸头见她坐下，挑了眉毛挑衅一般看向顾望。

　　但……顾望是谁？
　　他可不管你怎么样。

　　所以……他一屁股挤走了寸头。

　　成芊小的时候也跟着顾望和朋友吃过饭，不巧的是那天她感冒了，顾望不小心夹了道辣菜给她呛的她直咳嗽，然后她又不小心的喷了个晶莹剔透的鼻涕泡出来。

　　这件事儿被顾望笑了很久，成芊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

　　寸头叫赵凯，在邻市上学，坐在对面的于颂洋和张景在本市的临大上学，都是趁着这次五一假期大家一起来聚聚。

　　他们几个说的话成芊也插不上嘴，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低头吃着，时不时听见了什么好奇的事情再抬头看两眼。

　　“快高考了，怎么样，还行吗？”

　　说话的是张景。

　　成芊记得他，她那时候第一次看见张景的时候觉得他就像个书呆子，坐在顾望这一堆人里显得格格不入，理着一个小平头，又戴着一个黑色大框眼镜，整个人都安安静静地。

　　可现在的张景，不止是从外表上，就连性格都变了很多。

　　以前听着班主任总说着熬过了这些时光，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如今亲眼见到了，才发现原来大学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成芊转头看了顾望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顾望转动桌上的转盘夹了块肉放进成芊的碗里，漫不经心的说：“还行，考临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景不大放心的又问了句：“真的？”

　　他笑了笑：“不就是重来一年，小爷再来一年也能考的一样好。”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考了倒数第二被爷爷追着满院子跑。
　　成芊没憋住笑出了声。

　　一桌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她身上。
　　顾望眼神凉凉的，眼里的警告成芊读的一分不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闭嘴吧。

　　顾望顺势把话题引到了成芊身上：“我跟你们说，我家这小鬼，平时看着傻愣愣，读书倒是顶好。”顾望又夹了一筷子肉给她，语气里的得意冲破天际。

　　“什么就你们家你们家的。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寸头看着这充斥着诡异气氛的‘兄妹俩’打趣道：“是不是啊妹妹？”

　　于颂洋轻嗤了声：“就顾望那厚脸皮，什么不能往脸上贴？”

　　“我厚脸皮？”顾望自己似乎并不这样觉得，吃了口菜，突然放下筷子靠着椅背，转头就问旁边的成芊：“小鬼，你觉得呢？”

　　真是躺着也挨枪。

　　成芊咬着筷子半天说不出来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吱唔着给了一个她觉得非常中肯的回答。
　　“好像...是有点？”

　　“是吗？”意外的，顾望好像并没有不高兴。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事，全天下厚脸皮的这么多，像我长得这么帅的不多。”

　　“.....”

　　于颂洋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要点脸皮，人小孩上辈子造什么孽了这辈子认识了你？”

　　“我都这么厚脸皮了，也不介意扔一点出去。”顾望不紧不慢地，抬了手支着下巴：“再说了，脸皮值几个钱？”

　　寸头或许是实在没想到顾望能说出这么登峰造极的话，拍了拍手，赞叹：牛逼！”

　　成芊笑得不行。

　　“我真是服了。”于颂洋继续数落着顾望的各种厚脸皮行径。“之前在学校那会儿有个小学妹喜欢我来着，送个早餐放我抽屉，连着送了一周我都不知道。人家小学妹看见我脸红，我一问才知道，合着东西都被这厮吃了。”于颂洋呵了一声，接着说：“你们猜我去问的时候他说什么？”

　　成芊很配合的摇了摇头。

　　“这狗东西他跟我说肯定是学妹送错了才送到我这来，不能浪费人家一番心意，怕我知道了尴尬才吃的。”
　　于颂洋说的愤慨激昂，桌上的饮料都差点翻了。

　　顾望并不打算辩解，翘着嘴角吊儿郎当坐在那里，由着于颂洋继续说。

　　成芊笑得脸都有点僵。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中了暑，成芊现下感觉并不太好，但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咬着唇忍着没更顾望说。

　　这些变化都被顾望看在眼里。
　　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成芊。

　　饭还没吃半个小时，这个时候走也不大好，成芊摇了摇头。

　　顾望眉头微皱但也没继续追问，看了她一眼就又和寸头说起话了。

　　寸头：“对了，隔壁班那周蜜跟你还有联系吗？”

　　“周蜜？”顾望疑惑，眯了眼思考着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么个人。

　　“就是隔壁班那个，那个每天下课都得路过咱们班三回的！”

　　顾望摇头。

　　于颂洋：“不是吧？人还给你写了情书的。”

　　情书？成芊原本低着头思考一会该怎么和顾望说，听到这里猛地一抬头。

　　“没印象，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跟她联系。”
　　顾望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况且，给我写情书的又不止一个。”
　　他十分骚包的甩了个头说：“我哪能个个都记得？”

　　“.........”
　　“.........”
　　“.........”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隔壁桌上了盘羊肉，那膻味钻入成芊的鼻腔中，搅得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过了一会她实在没忍住，头往边上一歪吐了出来。

　　桌上的四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顾望探身过去拉住把她揽在怀里语气有点慌乱：“小鬼，你哪儿不舒服？”
　　他抽了张纸擦去成芊嘴边的污秽。

　　见成芊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张景他们也都等着成芊的下文。

　　”可能是白天中暑了”

　　顾望听完，眉头一皱：“刚刚怎么不说？”

　　“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嘛。”

　　顾望很无奈，也很无语。
　　“行，我知道了。”他二话没说拦腰抱起了成芊。

　　“小鬼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下次再聚。”
　　说完就大步踏出店门，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路灯昏暗，路上没什么人。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成芊试探着开口。
　　小时候顾望也像现在这样抱过她，但此时非彼时，她还是有点害臊的。

　　顾望闻言偏头看她，调侃道：“还学会害臊了？”

　　“.........”
　　“我这不是怕累着你嘛。”成芊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再说了，我出了一天的汗，身上多臭啊，我知道哥哥你最爱干净了。”

　　顾望停了下来，低下头仔细端详着她，斟酌着问她：“你鬼身上吗？”
　　他抱着成芊转了一圈，看向周围嘴里继续嘟囔着：“难怪老人常说夜里还是别走太黑的地方。”

　　成芊：“........”
　　她是真觉得顾望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