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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06年冬 北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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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萧郁和司勤忙碌起来。他们把别墅当作办公室,在书房支起了投影仪,专门从电信公司拉了条网络专线,以便关注国际期货行情、查找相关资料和对外联络。一般是萧郁说司勤记,然后司勤再查找资料、填补数据、作出PPT,然后萧郁再和她一起检查修改。当整个方案都作出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勤依偎在萧郁的怀里,轻轻的说:“师傅老公,老公师傅。你真的好棒啊。我实习的时候听过这么一句话,说是工作着的男人最有魅力。当时我还以为是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小姐矫情呢。现在我是体会到了。老公,你工作的时候特有魅力。可以说魅力四射。”然后又醋醋的说:“你在北京办公室的时候,是不是好多小姑娘排着队的往你身上扑啊?”
“啊哈,北京小姑娘扑的是大官、大款或者大官、大款的儿子。我既不是大官也不是大款,她们才看不上眼啊。而且,我不喜欢北京女孩的高调、夸张,更喜欢端庄纯朴一点的女人。”
“哼,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乡下妞呗。”司勤马上推开萧郁,幽幽的说。
“我们宝宝有乡妞的羞涩,也有北京妞的品味,更有西北妞的狂野……,哈哈哈”
“萧郁!你!你!你!”司勤扑过去粉拳乱捶。
萧郁抱着吻她,耳语道:“我喜欢,我真的喜欢!”
忙完了资产出售方案,为迎接中天国际审计和评估机构的到来,萧郁委托朋友找来北京的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审计师,由司勤陪着一个矿一个矿的跑。理顺账册、查点设备、备齐地质资料和储量报告等等。
萧郁在司勤出发前告诉她,这么大规模的收购案,前期尽职调查和评估一般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只有事先准备好所有资料,才能缩短这个过程。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萧郁严肃的跟司勤说:“也许国际市场突然出现巨变,也许国家政策突然收紧,也许王仲文突然倒台了,也许我们这边突然发生矿难事故... ...”
“师傅,你别吓我啊!”司勤被萧郁说的脸色都发白了。
“一切皆有可能。钱不落袋,就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跟时间赛跑。”
“宝宝,我要郑重且正式的告诉你——这个我已经和石天商量过了。”
萧郁两手重重的压在司勤双肩上说:“在整个出售过程和以后的运作中,你要担当主要角色。所有出头露面的事,除了那些名义矿主的授权书由石天去办——这个你也办不了。包括审计评估、细节谈判、交易手续等,都要你去完成。”
“我不行!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司勤马上拒绝,双肩做挣脱状,好像挣脱了萧郁的双手就挣脱了任务。
萧郁毫不松手,而且双手的压力越来越大:“好好听我说!仔细听!你知道一个职业的投资人怎么迅速的成长吗?答案是从头到尾的跟一个项目,特别是大项目。更重要的是,我不宜出面,石天不懂。只有你出面,你是唯一的人选。非你莫属。”
“我不想当什么职业投资人。我只想当你老婆。”司勤声音小了,态度不那么坚决了。
“这事没商量。必须,立刻,马上。现在离春节只有四个月了,我们要争取春节前跟中天国际签约。”萧郁态度不容置疑,说着说着还有点粗暴的推开司勤,转身点了一支烟。
萧郁从来没有对司勤这么严厉过。
司勤委屈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抽完烟,萧郁又走过来搂着司勤,柔声柔气的说:“宝宝,不是有我吗?我会一步一步的教你。而且,最终拍板一定是我跟王仲文谈。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萧郁盯着司勤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经过这次事,你会终生受益。”
“老公,我听你的。”司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爱你,永远别离开我”。
萧郁抱着司勤沉默起来。
北河已经进入冬季,司勤真的忙碌起来。
刚刚带着北京的会计师和审计师跑完各个矿区,又迎来中天国际的审计评估团队。这个团队有会计师、评估师、律师、投行专家、地质专家、采矿专家等等十几个人。有京腔的北京人、港腔的香港人、嗲声嗲气的台湾人,甚至还有黄头发蓝眼睛、说着英语的西方人。这些人油头粉面、西装革履、举止优雅、轻声细语,在北河引起不小的轰动。
司勤虽然在北京大公司实习过,但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阵势。
各矿区的矿工们更是目瞪口呆,满眼惊诧。
石天的兄弟们也感到要有大事发生了。
在中天国际专家团队来北河不久,石天行色匆匆的来到萧郁的别墅。
司勤在陪团队,只有萧郁一个人在家。
“大哥,我那帮兄弟闻着味了。都过来问我怎么回事。”石天有点挠头,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早前告诉过你。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这个事情处理不好,会出大乱子的。我这几天正准备跟你商量呢。”萧郁平静的说。
“是是,前几天你嘱咐过我,想想怎么面对这帮兄弟。我也想了好久了,但没有特别好的招数。我知道,大哥一定是想好了。”石天看萧郁平静的脸色有点放心了。
“你都想了哪些招数?说说看。”
“无非三种。第一,我留在北河或者名义上留在北河,那样不会出大问题;第二,我离开北河,把剩余的矿和资产分给几个主要的兄弟;第三,也是我离开。再找个新头,由他来全权管理。”
“分析过利弊吗?你自己偏向哪个方案?”
“想不明白啊,各有利弊。”
“嗯。”萧郁站起身来开始踱步。
他来回走了几趟后,仍然平静的说:“看来也就这三种方案。那我们来分析一下,我们处理这件事情有两个目的或者说目标。一个是你必须全身而退,切断与北河的一切的联系,脱胎换骨。显然,第一个方案不行。另一个目标是你这帮兄弟不能乱。乱了你也就走不了或者说走不利索了。”
“对,对,对。”石天频频点头。
“第二方案也不行。你怎么分配那些剩余的资产?”萧郁眼神直逼石天。
“这个...这个...,”石天显然没有细想。
“无论你怎么分,也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就会怨恨你,就会给你找麻烦。你就走不利索,或者将来会不利索。”萧郁提高了腔调。
“那么,大哥是倾向第三个方案了。”石天又开始挠头:“可是大哥,这个头很难找啊。”
“很简单,找能压住阵的。”
“论资排辈应该老二当头。不过老二太文。他原来主要是协助我管全盘。点子多、有经营办法,但不够狠。如果他当头,估计只要我一走,不用很长时间就会被老三拿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他当不了这个头。”
“你说的老三怎么样?”
“老三够狠,也能压住阵。我用老三就是用他的狠劲。但老三有反骨。我在看守所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联络了好多人准备甩开我。只是我在里边比较自由,一直在遥控指挥,他才没有机会造反。我出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呢!”
“我看就是他。”萧郁没等石天话音落下就接着说。
“如果用老三,大家到时会听他的。可是,老三会很快就会背叛我另搞一套。”
“石天,兄弟!你现在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屁股还坐在老大的位置上。我再认真给你说一下。”
萧郁提高了嗓门:“我们卖矿、洗钱,是为了什么?就是要全身而退,脱胎换骨!你不能藕断丝连的舍不得!你现在全部心思,我再强调一遍,是全部心思,要放在离开北疆、离开北河上,要想着全身而退,要想着今后真的脱胎换骨,开始新的人生。如果你不下决心和北河、跟这些人断清楚、断干净,我们现在和王仲文做的一切就应该停下来!”
“大哥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不舍得这些,有时确实还是转不过弯来。”石天脸上有点挂不住。
稍一沉,他马上用坚定的口气说:“大哥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萧郁重新在房间里踱步。
少顷,他手臂用力的比划着:“你不是说用老三他会很快的背叛你吗?这就对了。这就是我们想要的。背叛的越快越彻底越好!”
“我懂了。这样我们会越快的断干净,摆脱彻底!”
“对,就是这个意思。”
“大哥,还有一个难题。”
“你是说老二吧?”
“对啊。他跟我多年,我不能抛下他不管啊。让他去老三那里,一是委屈了他。二是老三不会待见他。三是他也不会去啊。又不能把他带到北京。他不是落空里了吗?”
“他去中天国际,然后留守北疆。王仲文收购这些矿以后,需要一个原来的人配合着进行整合,同时还要持续经营。老二是个合适的人选。”萧郁显然已经想好了。
石天如释重负,频频点头。
“我们给王仲文打招呼,年薪啊、股份啊都要优厚。如果觉得不够,你可以再补偿一些。”
石天说:“如果我们没有变现完中天国际资源公司的股票,理论上还是北疆矿业的间接股东。老二留守,等于还是跟着我们干。”
萧郁竖起大拇指。
石天也觉得跟萧郁在一起这四年,自己的理论和见识不知不觉的增长了不少。
萧郁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趴在石天的耳边,悄悄的耳语:“在北疆、在北河、在中天国际,我们需要一个眼线。”
石天搓了搓手,会心的笑着说:“大哥看得长远。大哥看得长远。”
过了一会,萧郁重新用平和的语调对石天说:“我大体算了一下,你剩余的矿产——虽然有些有证照等方面的瑕疵,但盈利水平大概每年有大几千万,至少能维持三年。你在省城和其它城市的房地产,如果能够顺利完工卖出去的话,大概可以盈利4到5个亿。我的看法,房地产再火五年没有问题。这样算下来,后边三年,矿业和房地产加起来,每年盈利水平大概是2个亿,至少保持三年。老三他们接手后,以后怎么经营、怎么发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我想问你的是,给他们留下这么一大笔钱,你舍得不舍得?是不是够兄弟情义了?”
“当然舍得,这没问题”石天毫不犹豫的说。
说着,他也站起来踱步:“说实话,过去我只是说,这些资产是兄弟们的,人人有份。但其实我从来没有量化到个人手里。他们也就是拿工资而已。当然还有业绩提成、红包奖励等。还有,矿啊、房地产项目都是他们在现场管着,但他们从来没有有过超过一万块钱的权力。”
“嗯嗯,这就好多了。他们没见过那么多钱,没有掌握过那么大的权力。我敢保证,老三接手后,不仅不会惦记你,而且会恨不得马上摆脱你。”
萧郁顿了顿,看着石天的眼睛慢慢的说:“这就是人性!”
“作为他们的大哥,你已经够意思了!很够意思!非常够意思!”萧郁向石天伸出大拇指,并使劲的晃了三下。
司勤在外面忙活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送走中天国际的团队,满身疲惫的回到了别墅。
只是一个月没怎么见面,萧郁还是感觉司勤像换了一个人。记得出门的时候是白色羽绒服、石墨蓝牛仔裤、黑色长筒皮靴,还有一个很卡哇伊的毛线帽子。一头披肩发在白色上衣的衬托下格外黑亮,加上略带稚气的脸庞,一副年轻小姑娘的模样。而现在回来的她,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束:加厚的黑色羊绒大衣,白衬衣、毛料西装。很过分的是,在北河这样寒冷的冬天,下身竟然是肉色丝袜加黑色西装裙和一双紫红色的高跟鞋。更让萧郁吃惊的是,当司勤摘下紫红色贝雷帽的时候,头发竟然挽了一个少妇样式的发籫。这样的装束是北京、上海成熟职业女性的标配。如果不递名片,让人无法猜测她的年龄和头衔。反正自带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司勤看着萧郁惊异的眼光,有点得意的说。说着,一边踢鞋子、扔大衣,一边沿着楼梯往卧室跑。
“哎呀,累死我了。”司勤把头发放开,拽过萧郁倒在身边,竟然枕着萧郁的胳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勤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萧郁斜靠在床头上柔情的看着她。
“真好。”司勤伸过双臂做出抱抱的姿势。
“睡美人醒了啊。”萧郁也伸出手臂把她搂过来。
俩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这么抱着。
“饿了。”司勤说。
“先洗澡,换衣服。好不好?”
司勤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衬衣、短裙和丝袜。她一下子爬起来:“怎么穿着外面的衣服就上床了呀。”
看着萧郁在给她拿拖鞋,又一下子蹦到萧郁的后背上:“老公背着我去。”
“要不要洗个鸳鸯浴?”萧郁一边背着她往浴室走一边坏坏的笑。
“滚!臭流氓。”
听到吹风机的声音,萧郁推开浴室的门。接过司勤的吹风机帮着她吹头发。
看着司勤穿着一袭白色的睡衣,露在睡衣外面的胳膊、大腿和半个胸脯白的晃眼,一头乌黑的长发掩映着浴后粉色的脸庞,萧郁感慨的说:“宝宝,你可真干净啊!”
“哪像你们臭男人。”司勤向萧郁身上靠了靠:“我一天俩澡,又白又干净。”说着,又把藕段一样的手臂往后举起来,凑到萧郁的眼皮底下:“看看看,馋死你们这些臭男人。”
萧郁把她的手臂挡了回去,一边继续吹头发,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的说:“宝宝以后从里到外都要是干净的。干净的身子,干净的衣服,干净的钱。”
司勤猛的转过身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石天在商量着洗钱。”
”嘘...”萧郁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把司勤轻轻的搂在怀里:“宝宝,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后这些事情,你提也不要提。你只知道你是干净的就好。听话。”
“老公,你对我是真的好,不是假好。”司勤低头用手抠着萧郁衣服扣子。
“孤单的男人都好想好想对一个女人好,想的心疼。”
“哎!”司勤假装生气的拍了一下萧郁:“你有我了还孤单啊?”
“有宝宝了就不孤单了,不孤单了。”
“以后只许对我一个人好!不许对别的女人好!听到了吗?嗯?!听到了没?!”司勤加劲拍打萧郁。
“听到了。听到了。”
两人接吻。
腻歪了一会,司勤又开始撒娇:“饿了。你背我下楼吃东西。”
下楼放下司勤。萧郁开始收拾走廊过道上司勤乱扔的大衣、鞋子、帽子和围巾。一边收拾一边问司勤:“你从哪弄的这些行头?”
“嗨。我一看那帮人人模狗样的,现去商场置办的啊。一下子买了三套。那两套还在车里放着。怎么样?我也人模狗样了吧?”
“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以为哪家的小媳妇走错门了啊。”
“我就要往老了打扮。成熟、知性、优雅,一看就是个大公司的高管。不,一看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富婆。嘿嘿,正好配合你这个老男人。”
“嗯。我就往年轻里打扮。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一看就知道是你的跟班。哈哈哈。”
谈笑之间,司勤双手掐腰,指着萧郁大声呵斥道:”嗨,那个谁!本富婆饿了!”
萧郁知道司勤今天回家,特意炖了佛跳墙。这是一道南都的家乡名菜。用高汤将海参、鲍鱼、排翅、鱼肚和各种高级菌菇小火炖三个小时以上,粘稠、丝滑、营养丰富。
“嗯嗯,很香啊。跟班的,再来一碗。”司勤很快的吃了一碗,高举着白瓷碗递给萧郁。
接过萧郁递过来碗,司勤又吃了一口,说:“你做的这个佛跳墙还挺地道的。不愧是三级厨师。看来是费了不少钱和不少功夫啊。”
“这在北京稍微好一点的饭店一小盅就要288唉。我们出去吃饭一般不点这个菜。”
“你一个学生,二般也不能点啊!还一般。切。”
“嘿嘿,富婆嘛。有时候解解馋。嘿嘿。”
“还富婆呢,给钱!”
“老子在前方卖命,你在后方享福。吃你几个烂西瓜还要钱?!切!”
俩人开心的大笑起来。
吃完东西,俩人又腻歪在客厅的沙发上。
“老公,中天国际评估报告得一个月以后出吧?”
“差不多。”
“我们出去玩吧?海南怎么样?你去打球,我去游泳。怎么样?怎么样?”司勤又兴奋起来,摇晃着萧郁。
“不行。”萧郁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接下来的这个月,我带着你熟悉谈判材料。一点一点的熟悉,一遍一遍的熟悉。”
“哎呀。你这个狠心的老公,你这个坏师傅,你要累死我呀!”
司勤说着,故作痛苦状,拍打着沙发:“我的上帝啊,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列祖列宗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转眼到了2007年元旦。
北河进入深冬季节,到处白雪皑皑。
萧郁、石天、图雅、司勤四个人刚刚在萧郁住的别墅吃过午饭,碗筷还没收拾。
萧郁就对石天说:“兄弟,这天寒地冻的,你也别去公司上班了,在这遥控指挥就行。我们几个要开始准备跟中天国际的谈判了。我跟司勤说了,这次要她主谈。”
萧郁转头看了一眼司勤。
司勤早有准备,一声不吭。
“嗯。这个咱俩早就商量过了。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准备?”石天说。
“司勤虽然学了一肚子经济理论,但对矿业运作、对资产评估、对谈判技巧等,还不是很熟悉。接下来的这十几、二十多天,我们要对她进行强化训练,让她迅速掌握这些基本的东西。争取在接下来的谈判中掌握主动,至少不陷于被动。”
“你这么一说,我又感觉压力好大啊。”司勤又开始面露难色。
“你现在心里没底,当然会感到压力。别紧张。我保证这个强化训练过后,你就会信心十足、跃跃欲试了。”萧郁脸上有了笑模样。
“切,吹牛。”司勤这时候也不忘撒娇。
“哎。什么时候了啊,严肃点。”石天皱起眉头。
萧郁对着石天说:“强化训练的方式,就是照着我们弄的那个PPT一页一页的由司勤讲,我们俩提问。只要司勤有讲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俩就给她普及、灌输相关的知识、经验,早晚等到她不到磕巴、没有瑕疵为止。”
他又笑着对图雅说:“所以啊,这些日子我们就呆在这里不出门。弟妹要辛苦一点了。给我们做好后勤。”
接着,他又嘱咐石天:“这些材料我们要严格保密。你不要让你底下的人送菜送饭,更不要让厨师来做饭。弟妹负责采购,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做。”
说完这些,萧郁笑着站起来:“我估计石天不太会做饭。司勤也一般。这个我拿手。是不?司勤。”
“嗯嗯,三级厨子,三级厨子。我最爱吃你做的饭了。”司勤终于抓到机会撒娇了。
石天简单回答:“没问题。”
图雅笑着说:“哪能让大哥做饭,我包了。我做饭,司勤洗碗。行不?”
司勤指着萧郁说:“我最不愿意洗碗了!他洗。”
她接着又说:“一家出一个劳力。你们家石天当家,出小姨。我们家我当家,出他。”
四人笑。
当图雅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其他三个人走进书房。
“我先说说这次司勤去谈判要达到的目标。这样,强化训练才能更有效率。”
石天和司勤点头。
“司勤,你去谈判谈什么呢?你是要对中天国际的评估报告进行质询。通过质询、讨论,得到双方基本一致的评估值。注意,这个评估值就是洽谈价格的基础。所以,司勤,你去谈判是讨论评估的细节是否合理,而不是去谈价格。”
司勤频频点头懂了。
萧郁很满意的接着说:“现行的矿产评估办法大体分两种,一种是现值法,一种是折现法。我原来给王仲文的报告,用的是现值法。而这次王仲文坚持用折现法。理论上两种方法得到的评估结果大差不差,所以我就同意了。”
“所以,司勤要首先熟知折现法。你不必知道的很具体,这个太专业。但你要知道基本原理,知道它是怎么计算的。”
“我说这个石天应该很明白了。”
萧郁跟石天交换了了一下眼色,接着说:“其实无论用什么方法,矿产的价值无非体现在这几个方面:储量、品位,开采条件——也就是开采成本,运输条件——也是运距运费等。储量和品位,我们有详尽、权威的地质报告,中天国际也进行了测量和采样,估计双方的出入不大。会引起争论的是开采条件、开采成本、运输工具、运费的测算,还有国际价格的走势判断。这个在我们的PPT中已经罗列了大量的数据。”
萧郁盯着司勤说:“你的重点是在这些方面跟对方据理力争,争取个好结果。你先别为难。你就根据PPT中列出的理由去跟对方讨论就行。因为我们列出的数据是真实的,我们的分析是合理的。中天国际是有诚意来买矿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动用这么多专业人士来做前期,这些中介机构都是国际大牌,需要花很多钱。所以,他们不会无理纠缠。这样,我们就能达成一个接近的评估结果。”
“师傅,你说的这个我基本懂了。但我知道谈判要靠临场反应,我没有参与过这样的谈判,该这么进行啊?”司勤还是有点摸不着头。
“对,你说的很对。”石天笑着说:“今天元旦,我们好好的过年。这个新年对我们来讲,真的新的开始。我跟石天脱离苦海,要庆祝一下。你作为职场新人要面临重大项目,也要庆祝。但从明天开始,我就作为你的谈判对手,给你发难。这叫场景训练或者叫模拟训练。我假装中天国际谈判对手为难你,你来应对。石天可以和你一伙。这样,经过几轮模拟谈判,你就知道怎么去谈了。”
萧郁这时候轻松起来:“虽然是模拟,但你小心点啊,我可不留情面啊,你不气的哭几回,我才不算完啊。”
司勤又开始撒娇,向萧郁挥着粉拳:“切,谁怕谁啊。小姨夫,咋俩弄死他。”
石天假装生气的呵斥:“没大没小,怎么说话啊。”
萧郁向石天摆摆手,坏笑着朝司勤说:“你等着。弄不死你。”
“哼,你弄啊,你弄啊,我等着你弄。”司勤有点色色的了。
石天听不下去他们的调情,转身出门了。
在萧郁的安排下,强化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
开始的第一天,司勤满怀信心的按照PPT的内容熟练的讲了一遍,因为这个PPT是她在萧郁的指导下亲自起草的,所以讲起来毫不磕巴。
讲完之后,她还有点挑衅的朝萧郁扬了一下下巴。
石天也很满意的笑了。
没想到萧郁上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司勤这才觉得她对矿业的了解只是皮毛,学了七年的经济理论也一点用不上。
萧郁站在中天国际的角度上询问的问题,都是与矿业有关的实际问题。什么采矿巷道的掘进费用、什么矿工工资的年度涨幅、什么改变运输工具的边际成本,等等。
这些问题问的司勤目瞪口呆。
这时候,她会眼巴巴的求助石天。
石天虽然对矿业比较熟悉,但他毕竟不具体管理,他也是似是而非,一点也帮不上司勤的忙。
司勤急的朝着石天直跺脚。
没有办法,她只有朝萧郁撇嘴:“你耍赖。这些PPT上都没有啊。你怎么知道中天国际会问这些?
萧郁根本不理她的撇嘴瞪眼,很认真的说:“上次说过,储量、品位双方出入不大。大宗商品的价格双方也会按照权威机构的预测进行预估。但在采矿成本上特别是可变成本上,中天国际会提出他们自己测算。这是他们争取压低估值的方式。而且,中国的设备折旧、劳动力成本计算、矿业安全保险等没有跟国际并没接轨,他们必然用这些给你发难。如果你说不过人家,只能服从他们的测算。这可是以亿元为单位的一大笔钱啊!”
司勤反应很快:“他们收购以后也仍然在中国经营,也必须按照中国的标准测算成本啊。”
萧郁竖起大拇指:“回答很好!”
但是,他瞬间又变了脸色:“法规条文呢?测算依据呢?”
司勤脸色暗淡下来:“奥…,”
“给你们三天时间去做作业。第一,找出中国法规和标准。第二,找出测算依据。”
“哎呀!”司勤看萧郁一点通融的的意思没有,就把后边撒娇耍赖的话强咽回去。
但还是不服气的说:“我们做作业,你干嘛啊?!”
萧郁轻轻的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颊,用讨好的表情说:“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你等着,哼。”
这样的质询、诘问、发难进行了四、五回。萧郁留作业的时间越来越短,司勤在石天的协助下也越来越熟练。中间虽然被萧郁弄哭过两回,但她的委屈很快被解决问题的快乐给掩盖掉了。
司勤第一次从工作中得到自信和快乐。特别进行到收益评估时,司勤用学过的概率论里的统计模型,把几个国际权威机构的预测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得出了一组逻辑缜密、经得起反复推敲的数值。
推演分析过程,萧郁不断点头称道。
而石天也只有看热闹的份。
接下来的模拟谈判也进行的非常顺利。
时间足够,大家都放松下来。上下午各两小时,中间休息的时候,四个人或者在雪中散步,或者在房间打牌,日子一天一天的在平静中度过。
最后一遍模拟训练进行完后,萧郁非常高兴,他提议:“晚上吃火锅怎么样?喝点小酒?”
司勤欢呼雀跃起来:“喝酒喝酒!小姨夫给你拿的茅台还有好几瓶呢。这几天就想喝,看你那个凶巴巴的样,我都没敢提。”
窗外冰天雪地,屋里热气腾腾。四个人围着火锅热火朝天的涮着、吃着、喝着。
“怎么样?师傅。我算出徒了吗?”席间,司勤主动给萧郁夹菜倒酒。
这几天不断受到萧郁的表扬,她有点得意。
“还得跟着睡几年。”这几天经过萧郁的点拨,石天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心里格外敞亮。他这么调侃,虽然是开玩笑,也不无敬佩甚至奉承之意。
“石天!”司勤起身举起筷子做出要打石天的样子。
随后她又把筷子收回来,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羊肉放在萧郁的碗里,低头对着萧郁脸贴脸的说:“师傅,咱愿意,咱愿意,是不?是不?”
看着萧郁笑而不语,她拿着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敢不愿意,看我不弄死你!”
图雅笑着制止:“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说着,她举起酒杯来:“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等萧郁端起杯子后,她又接着说:“我不懂生意,什么忙也帮不上。看着你们忙忙碌碌的,我从未这么高兴过。石天自打从看守所出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文气了,脾气软和了,下班也在家里呆着,凡事也都跟我讲了。我知道这都是受大哥的影响。大哥,我是打心眼里敬佩你、服你。”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了,一口把一大杯酒干了。
石天也起身把酒干了。
萧郁站起来真诚的说:“我和石天就是亲兄弟。这有什么说的!”也一口把酒干了。
司勤着急的伸过杯子来:“还有我呢!”
图雅过来拉着司勤,又倒上一杯,说:“也看出司勤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我真心祝福你。来,司勤,我也敬你一杯。”
俩人也一口干了。
图雅坐下来后,小声抽泣起来:“我过够了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听石天说,我们过了年就一起去北京,开始新的生活。我真的好高兴啊。”
司勤又雀跃起来,抱着萧郁的胳膊撒起娇来;“过了年就去北京啊?!真的?真的?”
萧郁疼爱的摸了一下司勤的头,笑着说:“我们比石天他们更早一点。”
司勤蹦了起来,脸上笑开了花:“我还要住原来那套公寓。那是我们... ...家。”
说着,她用央求的脸色看着石天。
石天有点得意的说:“房子和车都归你们。”
司勤又跑过去抱石天:“你真是我亲姨夫!”
图雅疼爱的打了司勤一下说:“这孩子,不是亲的还会是假的啊”
司勤又去抱图雅。
司勤又一惊一乍起来:“亲姨夫。你们搬到北京住哪啊?不会跟我们挤一起吧?”
石天故意一仰头,得意的说:“你亲姨夫是开矿的。没听说过啊,在北京没有三五套房子的还叫开矿的暴发户啊!”
“真能吹!”司勤和图雅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说话间,萧郁的电话响了。
萧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对石天说:“是王仲文的电话。”说着就去客厅接电话了。
萧郁回到餐厅的时候,笑着对还在兴奋中的司勤说:“我们下周一就走。”
司勤一听,饭也不吃了。一边乐一边往楼上跑:“我要收拾东西。我等不及了。”
萧郁拉石天进客厅,显然是避开图雅。
图雅知趣的开始收拾餐厅。
石天看着萧郁,知道萧郁要告诉他以后的安排。
俩人就站着,边抽烟边交谈。
萧郁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故作轻松的对石天说:“王仲文约我们下周四开始第一轮谈判。第一轮谈,就像原来说的,是双方对评估值的确认。这个由司勤去谈。我在北京的家,随时电话支援。这个你放心。
“司勤一个人?”石天知道谈判很正式,对方肯定有各个专业的人参加。
“那当然不是。但这边的人就不要参加了。你懂。”
萧郁显然是计划好了:“我已经安排北京那家帮我们做账的会计师事务所出几个人,他们会从专业的角度帮着司勤。我和司勤周二就会和他们一起开会,一起再模拟演练一次。”
“嗯。这样也便于保密。”石天对萧郁的周全安排很认同。
“最终谈价格一定是王仲文亲自谈。那时你去北京,我们一起谈。”萧郁顿了顿,说:“到时候,可能你要带老二一起去北京。如果时机成熟,我们给王仲文引见一下。”
“到时候我们电话再定。”石天点头。
“我呆在北河时间长了会引起你那帮兄弟的猜测,我这一去可能不回来了。你这段时间,就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把后边的事安排好。争取春节后搬到北京去。”
两人用力的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