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雾》绿林林

24、死亡之吻

　　二十四 死亡之吻
　　林慕觉得自己正沉浸在一种似梦似醒的困境之中。快活也快活，担忧也担忧。独自照顾女儿又兼顾读研好像也没那么难，校园生活在她经历了成年人的磨练之后，显得尤为单纯，成为她最后的乌托邦。当时决定读研似乎就是为了这样啊，好像也注定了就会这样。
　　她不是耽于鱼水之欢的人，但是这样包裹着爱意的□□纠缠，是相当迷惑人的。爱中有性，性中有爱，只有人和人之间的性关系才如此美妙。她至少在此时此刻为止，还愿意身在其中。比如现在，杨意躺在她的公寓里，女儿在幼儿园，丈夫不知道在哪里。她内心宁静而温馨，她知道等下就要吃到杨意准备的午餐，一起去学校，一起去幼儿园。
　　突然，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了。林慕一阵心惊肉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意把他的手机铃声调成了这样，一点也没有偷情的觉悟。杨意果然被惊吓到，林慕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从来都整整齐齐有条不紊的男人，拿着电话，露出慌乱的神色。林慕眼见着他狼狈不堪的穿上衣服，真像极了偷情被抓。
　　“林慕，我出去一下。晚上你和书书自己吃饭，我没办法给你们做了。”
　　“好，那你还回来吗？”
　　杨意转过身，手还放在门把上。他回头，缓缓笑了，“林慕，那是我的事情。”林慕立刻点点头，也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啊。”杨意打开了门，“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林慕心中那一点酸楚，这才渐渐浮现在脸上。看来习惯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为她似乎忘了，杨意本来就是有权利这么对待她的。林慕觉得，自己沉醉在这温柔乡里太久，已经忘乎所以，忘了残酷的男人们，是从来不会感情用事的。权衡利弊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包裹着蜜糖的苦药，当品尝到苦意之时，的确该吐出来了。不论他为什么离开，始终是电话那头的事情，是他认为的重要无比的事情。这是他理性的决定，那么和自己搞在一起，也一定是理性的成分占多数吧。可是自己呢？林慕不禁叩问自己，而答案让她不寒而栗。
　　杨意果真没有再回来。她一个人去接了女儿，女儿很不习惯，“杨叔叔呢？”林慕闻言更加恐慌，“以后没有杨叔叔了。”书书有点不情愿，“为什么？”林慕看着她，她的宝贝还不知道过客的含义，“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的”，林慕在心里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因为他忙呀，就像你上学一样，杨叔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书书理解的点点头。
　　果真如自己所说，杨意很久没有出现。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自己的丈夫捉奸。尽管她知道，这个公寓是她自己的方寸之地。她可以自由操纵时间，不让两个男人遇见。更何况邱心基本上不回家呢。
　　林慕没想到，一次捉奸真的发生了。只是，捉奸的不是邱心，而是杨意那个不在身边但却让他失魂落魄的女朋友。但是捉奸的画面并没有那么惨烈——并没有捉奸在床。
　　过了快一个月，学校里碰不到杨意，私下也没了任何联系。她一个人带娃，上课，做那些做不出来的实验。她很失落很失落。生命中没有了刺激，她读研究生就是需要一个舞台，需要观众。陈玲玲一开始对就她漠然，她也不需要愚蠢和膜拜者。杨意是他最好最优秀的跟班。她看似付出了一些东西，但是目前没有觉得有付出与获得不成正比过。
　　终于，放暑假了，她和书书都放暑假了。她落寞的待在家里，她是没有理由把书书送去托管的，以前做老师，现在做学生，都是有暑假的。邱心不会纵容她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邱心管理辐射到的范围之内，这个人用得上还不用吗，这不是善于用人的邱心的风格。他也不是不关心她们两个，只是他更习惯用工作的方式显示自己的能量。刚刚放暑假的时候，邱心和她们吃了一次饭，象征性的陪了她们，就又行色匆匆的离开。离开前还交代了一番，林慕论文没有进展的话要自己想办法，罗老师那里已经没办法再突破了。家里的琐事林慕一向没有出过大问题，他没有多说，只是叮嘱不能让女儿再生病。林慕没有问他去哪里，忙什么工作。邱心工作固然是忙，但是忙碌之余他想回家还是不想回家，她早就了然了。
　　林慕是半夜听到的敲门声。哄睡了女儿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客厅。她不是没想过回家去住，但是到哪儿都是一个人，公寓这边生活还更便利些。就懒得挪窝了。但是有没有一点原因是因为期待这样的敲门声呢？林慕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才醍醐灌顶，她颤抖的声音问道，“谁…”，那边静默了30秒钟，“是我，开门好不好。”林慕品味着这个“好不好”，认命的打开了门。开门的瞬间，林慕甚至没有看到杨意的样子，就被他抱在怀里。林慕还来不及回抱住他，杨意就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嘴唇，林慕正想闭上眼睛等待杨意加深这个吻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被穿堂风吹得沙沙作响，“你们要不要关了门再亲呢？”林慕一怔，忙的推开了杨意，却看到施可轻飘飘的站在门口，眼中含笑，林慕读不懂那抹笑意，是讥讽还是悲哀呢？林慕只得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杨意更是震惊，他连头也不敢回。放开林慕之后，他就一直背对着门口。
　　持续了一分钟，施可终于打破了尴尬，“没关系杨意，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施可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林慕听得心惊肉跳。“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你忠诚的人，对吧？你不是知道了吗，你跟林慕这么亲近，你不会没告诉他吧？”杨意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林慕面对着他，看着他的脸，心里居然划过一丝心痛。杨意已经知道了，但是他的确没有告诉自己。自己暗示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不相信，还是不想听呢？林慕看着施可，施可也在毫不客气的回看她，“林慕，我们出去走走吧。”
　　林慕有点害怕，“我的女儿…”“让杨意帮你看一会儿吧，这种事他会做好的。”施可打断她，“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林慕迟疑的点了点头，她无论如何都是不占理的那个，她没有选择权。施可笑了，勾了勾手，示意她跟上自己，就转身快步走了。林慕低声对杨意说了句“拜托你了”，就跟了上去。
　　出了这栋楼的大门，施可还是漫不经心的走在前面，林慕看着她的背影，恍惚看到了一个孤单的游魂，飘飘荡荡，却又不羁不绊。为什么每次见她，她都可以这么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