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番外1最好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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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亮从东方升起时，星形堡垒的白色墙壁反射着月光。但因为多年来沉积的磷火，清冷皎洁的月华被幽幽蓝绿色的光晕笼罩，显得有些诡异。
安格玛巫王已死，驻扎于此的半兽人军队也已经清剿干净，堡垒下方生长半兽人的米尔寇祭坛也被销毁，就连曾经刚铎最后一代人皇和他带领着进入米纳斯魔窟的骑士们的尸骨，也被一一寻出，只是年深日久，能保留下来的实在不多。
米纳斯魔窟又改回了原本的名字：月升之塔米纳斯伊希尔。只是，其中积累多年的怨念犹在，使得这座堡垒还无法回到当年刚铎最繁华城市之一的样子。
清理一新清除掉混合着幽蓝磷光的尘土，银蓝色雌狮在脚边徘徊，一遍又一遍漫长的咒语中，梅隆木魔杖发出淡淡白光，驱散此地压抑千年的怨念。
被厉火毁坏的人类九戒之首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无数怨念在此徘徊之后便消散无形，但仍有无数的怨念自身边流过，其中有一半是大瘟疫时死去的百姓，另一半是安格玛巫王在此屠杀的将士。病魔缠身的痛苦、濒死的恐惧、对敌人的憎恨、无法守卫家园的不甘构成了这些怨念的核心。
斯黛拉一边施展净化魔法，一边喃喃低语，安抚、化解周围的怨念。不同于埃雷搏地下珠宝沾染的恶龙气息，米纳斯伊希尔的怨念沉沦千年，只能用水磨工夫一点点清理。
足音由远及近，在空阔的堡垒中回荡，斯黛拉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手，微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好，那我先收个尾。”斯黛拉说着，任由丈夫从背后环住自己，梅隆木魔杖挥动，一道微光形成一道无形无质的透明屏障，隔开了已清理完怨念的空间。
“你很喜欢这座城堡？”
“等到完全清理干净，这座城堡应该很漂亮。”斯黛拉笑笑，“而且我喜欢她的名字，月升之塔，就像……就像是为妈妈留下的一样。”
阿拉贡明白，斯黛拉养母辛西娅伊斯特的名字，正是月出东方的意思。
“我将她划给你，你可以凭自己的想法建设她。”
“那我能在这里建一座学校吗？一座像霍格沃茨一样的魔法学校。或许不止魔法，还有科学，或者其他学科……我想把这里，建成一所大学。”
“随你喜欢。”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向下走，走到一处窗口，阿拉贡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将手伸出空荡荡的窗外，果然拉出一截半枯半焦的藤蔓，忽然笑了：“这里要留着。”
“为什么？”斯黛拉转过头，不由也笑了，软下腰肢，贴进他的怀抱。
“然后，再燃起一片火……”他吻着妻子的面颊，低声道。
“像这样？”一道火焰从女巫手中流出，迅速形成一道环形的屏障，如帘幔般将外界隔绝开来。这是极其温柔的火焰，摸上去如温水一般，在身边摇曳舞蹈。美艳绝伦的女巫一个转身将战士抵在墙上，双手贴着他的脖子和脸颊压着墙壁，明亮的火光在她的眼眸上跃动：“还是这样？”
“还要再紧一些。”战士抬手环着女巫的腰，在她背后游移，一下下啄吻她的面颊，声音有些沙哑。
“当时……你可没动手。”否则一定会被她扔出去的。
“不过转过的念头和现在差不多。”
“流氓！”
“所以……”手指勾着美人腰后的绳结，他正要再说点什么，一阵错乱而慌张的足音从城堡中传来，伴着跟随而来的宫廷卫士们的大呼小叫：“伊力萨王！您在哪里！我们看见着火了！”
一瞬间气氛正好的两人都扶了下额。斯黛拉默默收回了火焰，阿拉贡重重吐了口气，略带着点不满沉声道：“没事。”
所以说有些事情还是回房间比较好。
嗯。
“妈妈妈妈！”小女儿一溜烟跑过来。
“怎么了宝贝儿？”斯黛拉放下手中画了一半的法阵草稿，柔声问道。一边处理政务的阿拉贡也抬起头来，含笑看了一眼宠爱的小女儿。
小丫头扭糖似的扭啊扭，蹭掉了所有的稿纸，挤到了母亲怀里，与母亲一模一样的红发紫眸里闪动着旺盛的求知欲，“你和爸爸是一见钟情的吗？”
“怎么问这个？”
“今天听女官讲故事嘛。庭葛和美丽安一见钟情，贝伦和露西安也是，所有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是一见钟情，所以爸爸妈妈一定也是。”
“可爸爸妈妈不是一见钟情哦。”斯黛拉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
“怎么会呢？”等着听故事的女孩大失所望，“那爸爸妈妈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况？”
“第一次见面啊，”斯黛拉忍住笑瞥了一眼丈夫，“你爸爸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震惊、失望、谴责的目光投向了父亲，阿拉贡顶着女儿的眼光，有点心虚地揉了下鼻子。
“那、那第二次呢？”想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小丫头觉得挣扎一下。
斯黛拉想了想，从河古镇逃跑的那一眼算不算一次，想了想觉得不算，“第二次，我给他下了石化咒。”
小姑娘看上去要哭了：“第三次呢？”
“他受了伤来治疗的算不算？”
“不、不算。”
“那就是他淋了一头雨，然后我们就神明问题吵了一会。”
红发小姑娘小嘴一扁，似乎真要哭了。
“爱有很多种形式，也远不止一种过程。”斯黛拉将女儿抱上膝盖，“就像你爸爸，虽然将我看作敌人，却是出于对家园的责任和敏锐。妈妈没有因此爱上他，却因此敬重他。”
“也像你妈妈，虽然被爸爸误认为潜在敌人加以追踪，却依然为了我的安全在可以脱身的时候返回。爸爸的确没有对妈妈一见钟情，却因此欣赏她。”
小女儿被安抚了，又跑出去玩了，夫妻俩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一声，又低头处理自己手上的事务。
阿拉贡心神有些飘远。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这个词了。
他是精灵被精灵养大的，从小听过的唯一一种爱情方式就是一见钟情。不仅是广为流传的庭葛美丽安、贝伦露西安，还包括他所熟悉和亲近的那些，比如埃尔隆德和凯勒布里安。尽管凯勒布里安在他出生前已经西渡，但瑞文戴尔仍然处处有她的痕迹。
听到的所有爱情故事，都以一见钟情开始，少年时轻狂的幻想也不例外。
阿尔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在他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幻想着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时候，她是那样美丽、圣洁，如同少年心底的幻想，仿佛诗歌里的贝伦和露西安的那一幕重现。
然而少年的倾慕来势汹汹，却也永远不被看好。
如同诗歌里的贝伦被庭葛要求去魔苟斯冠冕上取得精灵宝钻，又如同少年时的伊欧墨遭到了恐男症发作的斯黛拉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也被埃尔隆德约谈了，然后离开瑞文戴尔，开始多年的战斗。
他曾作为游侠，守卫中土广大的北方土地，清剿越界的半兽人和妖狼。也曾化名索隆吉尔，加入刚铎的军队，打击日益猖獗的昂巴海盗。
十年、二十年……年少的单方面的倾慕如同随风飘摇无依的蛛丝，终于随着时间逐渐淡褪了颜色。开始还抱着让阿尔温看一看自己如今成就的念头，到后来连这个念头都淡了，已经分不清有时候想起的阿尔温，到底是少年的一场情思，还只是回到过去，回到在瑞文戴尔无忧无虑的时刻的一种幻想。
当第一次在河谷邦外的森林里见到斯黛拉时，他的确怀着极大警惕。
那是半兽人军队的必经之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半兽人都没有道理放过一个两面夹击的机会。然而那里只有一片被烧焦的树林。
越接近焦土，他就越觉得不对。与其他人不同，他熟悉精灵，也熟悉魔法的效果，这里的焦土依旧残存着某种黑暗力量，甚至比长湖镇旧址的龙焰痕迹更为凶狠晦暗，太容易让人联想到炎魔。
他握紧了剑逼近，却看见一个蹲在地上的姑娘。
她很美，但也很狡猾。这种狡猾让他无法放下警惕，幸好身为游侠，他的追踪技术绝对是中土一流，何况对方除了速度快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反追踪经验。
他追踪到了，却也发觉自己弄错了，好在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美艳绝伦的女巫变成了娇软可爱的孩童，而他也知道了阿尔温的西渡，决定彻底放下。
进入瑞文戴尔之后，他没有爱上她，却欣赏她的能力。
离开瑞文戴尔以后，他没有爱上她，却佩服她的功绩。
不知不觉间，他认同了她作为战友的实力，作为医疗和魔法后盾的可靠，默认了这份友谊理应天长地久。他在同伴危急的时候想到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到她，会担忧她为人欺骗最终堕入深渊，也会在听见一些过于荒唐的传闻时为她辩解，能和她探讨从神灵到人类的过去和未来，也能向她倾吐对养父、导师和下属都未能倾吐的隐秘心声……
直到米纳斯魔窟中，被封锁了魔法的少女扑进他的怀抱，用仅存的能力为他争取一线生机。明明知道她并无他意，却仿佛放出一只嘶吼的凶兽，又或是早已成形的锁链扣上了最后一环。
想要亲吻她，拥抱她，想要独占她的笑容与温存，想要与她绵延血脉，共度余生。
他从没有这样深入了解过一个人，越是了解就越是倾心。红发紫眸的女郎，仿佛一笔浓墨重彩落尽他的生命里，不仅深埋在战斗中的岁月灿然生辉，也让他看见了战争结束后的未来。
一切都与精灵们的故事，与年少时的幻想不同。
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贤妻良母，从没在城堡中操持家务，等待丈夫和儿女归来。在战争结束以前，她就已经担当重任，战争结束后，魔法的深入研究、伊斯特学院的建设、基础教育的推广、常平仓的设置、道路的维护和拓展、税制的调整……她经常比他还要忙碌，但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将他的帝国建设得更好。
他的确没有在第一眼爱上她，却在往后的岁月里越来越爱她。
“斯黛拉。”放下手中正在审阅的军备开支，阿拉贡抬起头。
“嗯？”
“你知道我爱你。”
“是的，我知道。”已然做了母亲的斯黛拉带着温柔的微笑，明亮的紫眸在眼凹中熠熠生辉，“我也爱你。”
最好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而是通过你，我看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的样子；是我们一起，走向理想中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番外1最好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