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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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火山的喷发在一天之后完全停止，所有军队都已经退回了安全的地方。魔多的半兽人被剿灭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大部分死在末日火山的喷发中。
也许在魔多远离火山的地方，仍有不少半兽人存在，迷雾山脉中也依然有它们活动，但由被人类割裂的阴暗面转化来的半兽人本是一种凶残，但也自私怯懦的生物。缺少强有力的领导人，它们根本翻不起浪花来。
刚铎洛汗的联军、战车民、矮人、河谷邦、密林和罗瑞安的军队各自返回自己的国度，载誉归来的英雄们受到了所有百姓的景仰。
迪耐瑟早在长子的书信中得知了阿拉贡的身份，作为刚铎真正的统治者，让他主动出让自己的权位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只是，父母多半是拗不过孩子的。博罗米尔被阿拉贡从死亡中拉回之后，早已死心塌地承认了他的君主身份，事事以他为尊，甚至明确表示自己不太想做宰相，更想个征战四方的将军。而法拉米尔更绝，在一起打过几次仗以后，他明确表示，刚铎交给阿拉贡和自己哥哥没啥不好，作为没有继承权但也更自由的幼子，他更愿意追随本心，“嫁”去洛汗。
两个儿子都是如此，迪耐瑟纵有些眷恋权位，也只得认了。他本是个睿智博学的人，虽有西方皇族血脉，却没有努曼诺尔人的长寿。作为人类而言，他已经相当年长，就算固守权力，又能再活多久？何必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权在握的快乐，毁了孩子们前途？
战后仍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亡者的抚恤，伤者的救治，流亡残部的清剿，还有因为失去主心骨惶惶无措的昂巴海盗和哈拉德人，每一样都十分要紧。尽管迪耐瑟是处理政务的积年老手，阿拉贡也被埃尔隆德教导过这些细节，仍然忙得脚不沾地。至于女巫，更是再一次为了伤员和前沿城镇离开米纳斯提力斯，在两国边境、鲁恩、密林和罗瑞安尽数转过一圈，为此还拉上了母亲一起。
只不过这次看着迪耐瑟和伊欧玟苦巴巴哭穷的脸，她没有收费。
嗯，总觉得自己被坑了……
辛西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斯黛拉偶尔能看见母亲身后出现空间扭曲，那是魔法世界的召唤，召唤曾改变了命运的力量回归。而她自己，在彻底干涉命运的时候，也已经和这个世界绑在了一起。
她们没有再提这些，只是珍惜着最后相处的时间。
“顺便说一句，”有一天，辛西娅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死了。”
“谁？”斯黛拉有点疑惑，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是她的生父。
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兴奋激动，然而当这事真的发生了，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十分平静。
“他怎么死的？”过了一会，她问道。
“狱中斗殴，他被打死了。”
斯黛拉点了下头，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仿佛只是一片枯叶从心湖上吹走，不能说毫无波澜，但也只留下极浅的涟漪：“妈妈回去以后，帮我给生母送一束花吧。”
“你要什么花？”
“勿忘我。”斯黛拉沉默了会，又重复了一遍，“勿忘我。”
忙忙碌碌又乱糟糟的时间过去，似乎一眨眼间，就到了婚礼。
婚礼安排在春夏之交，原野上鲜花正盛。这是阿拉贡专门挑选的日子，因为这时空气中的芬芳，与斯黛拉身上的淡香最为接近。
这是时隔数千年后，第一次刚铎人皇迎娶皇后的典礼。大约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迎接皇后的声浪比迎接人皇本身还高……
毕竟，将整条边境翻新一遍，又陆陆续续救治过无数将士的女巫，放眼中土历史，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从四面八方来的各个种族把米纳斯提力斯塞得满满当当，刚铎的所有战士都成了临时警员，挤不进城的人干脆在城外的旷野上扎营——反正现在战事告终，就算露宿旷野也安全无虞。
迪耐瑟为此翻遍了典籍，毫不犹豫抓了儿子们当壮丁。博罗米尔苦着脸埋在一堆账目和礼单里，同样毫不犹豫缩减了弟弟的约会时间。法拉米尔……法拉米尔没有人可以压榨，只好老实加班。
生于王庭的伊欧玟总觉得斯黛拉孤身一人进入宫廷会被欺负，借着参加典礼的名义，带了前呼后拥的将士贵族们给她撑腰——别看女巫孤身一人，她背后有整个洛汗，懂了吗！
除了洛汗，反应最大的是战车民。斯黛拉这些年慢慢放手鲁恩地区的政治经济，逐渐引导他们以盐为产业，以商道为基础，独立生存。他们也并不负她所望，逐步走上正轨。听说财富女神要嫁给刚铎人皇，以后可能都不会回归鲁恩，一半人哭得不能自已。在他们的历史中，刚铎人坏得很，虽然如今握手言和了，几次一起打架感觉也还成，但是……
最后战车民用最干净的雪盐晶体，塑造了一座以新城为样本的城堡模型作为新婚贺礼，财富女神要记得我们呀！受了气就回鲁恩，不要理刚铎人！
比起暗含羡慕的洛汗和鲁恩，刚铎人最是趾高气昂。相比于女巫在洛汗几乎完全重修了圣盔谷，相比被她硬生生扭转了立场得到新生的战车民，女巫以前在刚铎的时间的确不够长。
但是我们的人皇给力啊！
以后女巫就属于刚铎了！是我们的！我们的！！！
褐地的黑暗力量如今已经彻底消散，斯黛拉又去了一趟布理附近的森林，将最后的四位恩特婆送回了家乡。别人感觉如何不知道，但法贡森林确确实实热闹了三天，时不时传来一声嗷叫，让巡逻的洛汗将士总以为有战狼窜进去了。
无数鲜花盛开在米那斯提力斯，这是一场参与者直到垂垂老矣之后仍能吹嘘的盛典，他们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精灵。
阿拉贡在瑞文戴尔长大，斯黛拉也在那里度过了抵达这个世界的前十年，从五岁的小女孩长成十五的美少女，四舍五入也算是在瑞文戴尔长大。瑞文戴尔的不少精灵们为自己应当属于婆家人还是娘家人沉思良久，最后决定——管他呢，都去都去！
罗瑞安的精灵们也跟着凯兰崔尔夫妇来了。随着魔戒被毁，精灵三戒的力量也逐渐消散，但中土大陆渐渐衰亡的命运已经改变，精灵们不再担心自己留在这片土地上终究会逐渐虚化，变成不可见不可闻的存在，也不会一见到大海就满脑子西渡的念头。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凯兰崔尔已决定西渡，回到她出生和成长的地方。生于多瑞亚斯的凯勒鹏从未见过阿门洲，或许会在中土多留一段时间，但如果妻子西渡，他应当也不会多留太久。
木精灵们大多不会西渡，他们是如此热爱这片土地，从维拉们邀请精灵前往阿门洲起，他们就没打算离开中土。而密林的国王，莱戈拉斯的父亲瑟兰迪尔，如无意外也会留下，他似乎因为一些旧事对维拉有怨，但其中曲折连儿子都不十分清楚，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了。
梅里和皮聘跟着精灵的队伍抵达，金雳也和埃雷博的矮人一起送上小山似的珍宝。所有护戒队员再一次重聚，也正如甘道夫所说的那样，当他们再度聚首，一切阴影都已不复存在，中土得到了彻底的安宁。
而斯黛拉，作为新娘被一群人按着试妆试礼服，已经忙不到别的事了。凯兰崔尔为斯黛拉带来了一套精灵们喜欢的银色发冠；瑞文戴尔的艾莉等精灵则共同织就了不同色彩和风格的好几套礼服，一众审美出众的女精灵们为了哪一套衣服更衬她吵翻了天，最后还是凯兰崔尔一锤定音，选择了一套白色带银丝暗纹的礼服。
然后女精灵们为了手捧花的选材又吵了起来……
尽管人人都在知道女巫的美貌，即使与最美的精灵相比也毫不逊色。但当盛装打扮的皇后捧着鸢尾、月见草和勿忘我组成的花束，在漫天的花雨和精灵的歌声中出现在道路的那一头，所有种族都有一瞬间静默无声。
她正处于人类最美的年纪，曾被斗篷、长袍遮掩的绝代姿容刚刚完全绽放，细碎的珠宝从她额前耳畔和红发中垂下，将她的紫色眼眸衬托地无比明亮，剪裁得宜的白色长裙勾勒出让人鼻血狂涌的妖娆体态，却丝毫不显媚俗，属于人类的明艳妩媚与神性的高洁纯粹完美融合，组成一个颠倒众生的绝代佳人。
如同主持了人皇的加冕一般，甘道夫主持了这场婚礼，在新生的白树边，母亲将她交给新郎。
他们在圣白树旁盟誓，从此生死与共，休戚相关。
夜幕降临，狂欢的人群开始放声歌舞，无数焰火在他们身边绽放，灿烂如花。母亲悄悄擦过眼角的泪痕，又轻轻抱了一下女儿，含着笑对她说：“再见，宝贝，妈妈永远爱你。”随后，年长女巫的身影没入人群，在光影流转之中，隐没不见。
斯黛拉眼眶一热，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一别之后，她们这一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阿拉贡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无声无息给予她支持和安慰。
“我也要走了。”甘道夫忽然说。
“您也要回阿门洲？”阿拉贡显然已经知道了，但斯黛拉有些惊讶，“这么早吗？”
“是的。”老人微微笑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束缚，我也很好奇，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我会全力以赴。”斯黛拉郑重承诺。
“不过。”甘道夫瞄了一眼阿拉贡，带着点戏谑的笑意，“现在我敢担保，你的功绩足以踏上阿门洲，你的灵魂也足以承受不死之地的荣光。或者寻找回去的路径，或者在众神的花园里得享永恒的青春与欢乐。所以你真的不去阿门洲吗？”
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并且给过无数教导的长辈，阿拉贡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但握着斯黛拉的手更紧了一些。
“不了。您和我说过，心之所在，就是故乡。”斯黛拉笑笑，“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甘道夫也笑了笑，在他们额上一人亲吻了一下：“我的孩子们，愿维拉保佑你们。”然后转过身，在无尽的繁华里离开。
夜风吹过米那斯提力斯的最高处，白树下新鲜出炉的帝后并肩看着满城火树银花灯火喧嚣。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男人轻轻环过新婚妻子的纤腰，柔声问道，“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你。”
“美丽安环带。”斯黛拉微微仰着头，任由他的唇吻落在自己耳边颈侧，“我想在米那斯提力斯设一个类似于美丽安环带的守卫魔法，不过要改动一下，所以有些细节得请教一下凯兰崔尔夫人。”
阿拉贡低低笑了起来，迈雅美丽安，正是曾经多瑞亚斯的王后，也是他血缘上的先祖之一：“我的斯黛拉，我的皇后，你进入角色可真够快的。”
斯黛拉有点脸红，忍不住踩了他一脚：“美丽安是迈雅，她的寿命无穷无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设置守卫魔法。但我却是寿命有限的人类。所以，我想把这个法术的力量来源改变一下。”
“改成什么？”事涉首都的防御体系，走马上任不久的人皇立刻肃了神色。
“民心。”斯黛拉微微垂首，看着下方依然热闹的人群，渐渐浮出一个微笑，“凯兰崔尔夫人告诉我，美丽安环带并非毫无缺陷，为了完成整个魔法的回路，即便是美丽安自己，也必须留下一个空隙。美丽安选择了命运本身，所以这道魔法无力抵挡被命运牵引来的贝伦，也无力阻止多瑞亚斯命运中注定的毁灭。”
“我不信命，也不拜神。”
“但我信，民心即是天意。”
“我将以民心为力量，以民意为空隙，设置这道魔法。如果众志成城，它将坚不可摧；如果民怨沸腾，它将土崩瓦解。”
“好极了。”阿拉贡沉思了下，“这会是一道最好的屏障，也会是一道最重的警告。”
“当然。”斯黛拉有些小骄傲，“即便是我，也不想庇护失德的子孙。”
阿拉贡也笑了：“你想的够长远！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事要考虑一下。”
他说得很是郑重，斯黛拉也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我的皇后，我的妻子，我的斯黛拉。”久经战场的战士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身后的宫殿走去：“今天是新婚之夜。我们还是考虑一下，与‘子孙’相关的事情吧！”
斯黛拉脸一红，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明亮的星空之下，甘道夫握着法杖，慢慢从米那斯提力斯的高处走下，穿过一层又一层欢笑着、舞动着的人群。走出宏伟的白城时，迈雅的心思漂移了下，仿佛回到数年前在洛汗草场上遇到斯黛拉的瞬间，美貌至极的人类少女正在给尚且年幼的洛汗女王讲故事。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这个故事的全部，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然后他像迎接一个老友一样迎接死神，以平等的身份，同他一道愉快地离开了人间。”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