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终局 ...
-
下一秒，斯黛拉感觉到了双面镜有异动，从包里摸出一面极小的圆镜，急急叫道：“山姆！山姆卫斯！詹吉！”
这是她最小的一对双面镜，从瑞文戴尔出发之前就交给了山姆，并嘱咐他在保守秘密，最紧要的关头可以用来求助。
“他！他看见我们了！弗罗多老爷不见了！”双面镜中，是山姆惊慌的脸，在看见斯黛拉的瞬间转为惊喜，“温斯顿小姐！您还活着！”
“你们在哪？！弗罗多怎么了！”
“我……我不认识！”山姆急得快哭了，“刚才火眼看过来，他在到处找，我们……我们躲不过……弗罗多老爷倒在地上，然后忽然跳起来消失了！我……”
“妈妈！”斯黛拉收起双面镜，看向了母亲。辛西娅对她一点头，飞机与直升机全部消失，整个人一闪已经出现在扫帚上，花豹守护神跃出魔杖，拦住想要上前的戒灵们：“去！”
双面镜中仓促一扫，斯黛拉并不能准确判断山姆的位置，只能判断出他们已经在末日火山脚下，当即幻影移形到了附近，幸好这里一片荒芜，落地之后就看到了疲惫又绝望的山姆。
“他往哪边去了？”来不及问候，斯黛拉先问道。
山姆指了下邪黑塔，急急问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弗罗多老爷不会有事吧？”
“不会，你们都会好好的，相信我。”斯黛拉丢下一句，双手在胸前急速勾勒出一个图案，然后穿了过去。她的身形变得有些飘渺却并未消失——融合了规则又完全接纳了丽塔，使得灵魂中的力量暴涨，已经可以同时行走在人间与幽界，只是会有偏重，尚不能完全隔绝幽界中黑暗力量的干扰。
幽界打开，斯黛拉向邪黑塔看去，果然发觉了那个向邪黑塔跑去的小小人影。他的脚已经跨进了邪黑塔的大门，但整个人仍然坚持着后仰，尽管身上没有任何枷锁，整个人却如同一匹抗拒着被拖拽的马，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和自己角力。
“弗罗多巴金斯！”已经到了邪黑塔空间扭曲的范围内，斯黛拉不能移形幻影，只能一边向他跑去一边叫道：“想想你是谁！想想夏尔！想想比尔博和山姆！”
弗罗多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魔戒强大的吸引力和个人意志在他脑海中疯狂拉锯。没有人能将自我角力表现地如此直白：他已经扯下了戒指，一只手竭力将它送进邪黑塔，一只手则狠狠顶住身体牢牢撑在外面。
“它是我的！我的！”他大叫着，声音尖利到变调，随后又叫道，“不是！！！”
“弗罗多！”斯黛拉用最快速度跑来，但邪黑塔中一只手的速度比她更快，火眸黑发，俊美无俦的青年扯走了弗罗多手中的戒指。
“结束了。”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如被抽调全部力量，倒地不起的霍比特人，又看着不远处狂奔而来的斯黛拉，转身向塔中走去。
“不！不！”弗罗多放声大哭，魔戒脱手的瞬间，自我意识完全回笼，近在咫尺的失败让他不能接受。尤其是别人在拼命努力，却因为他的缘故而失败。
“不，还没有。索伦真身在邪黑塔顶端，这只是投影而已。”斯黛拉刚刚跑到邪黑塔面前，看了一下弗罗多，发现他并未受伤，就手抽出了火弩|箭，“这里不安全，你快走！即使他真的拿到魔戒，我们也仍可一战！”
即便是索伦自身的投影，手持魔戒，也无法跨越空间而移动。邪黑塔太高，魔戒只有移动到火眼旁，至少是塔顶范围，才真正算是回到了主人手中。
火弩箭跃入手中，斯黛拉直冲上塔，被囚禁于此的数月中，她摸过邪黑塔的每一条砖缝，火弩箭从某个窗口钻进去，正好挡在了黑发青年的面前。
“昏昏倒地！”“四分五裂！”一道道强横的魔力自梅隆木魔杖中冲出，却被青年挥手挡掉。
“你确定吗？要和我，一个迈雅，你的老师，魔法对决？”
“那又怎样？你只是个投影而已！”斯黛拉挥动着魔杖，厉火在邪黑塔四下燃烧，一个接一个的无声咒使得咒语更加难以预测。
但是没有用，除了厉火能稍稍削弱投影中的魔力，其他咒语全部在青年身前弹飞。可怖的魔多语从他口中吐出，黑暗力量如烟雾如藤蔓从邪黑塔四壁上生出，将女巫牢牢裹住。帕兰多、阿拉塔尔甚至甘道夫都曾被这样的咒语折磨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或者死！”
“想都别想！”如同抗衡命运之时一般，灿金色的魔力之火从女巫双手涌出，火光交织，撑起一片小小的光幕。光幕之中，已然消失在某条时间线上的魔法女神的虚影在她背后浮现，她咬着牙，将全身属于规则的力量尽数渗入魔咒，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除、你、武、器！”
魔法判定中，缴械咒的目标是施术者感觉到的最大威胁，而她如今最在意的，毫无疑问是魔戒。
魔戒从黑发青年手中脱手飞出，直直跃入女巫掌中。
她感觉到了那种召唤，那种只要拥有它就能拥有一切的感觉。
只是，她曾经接触并成功抵挡了魔戒的诱惑，而索伦不惜以自身灵魂接触为她编织幻境，那里有她想要的一切。在联通世界规则时，米尔寇也曾洞察她的思维，引诱她加入黑暗力量。而汤姆庞巴迪尔更以修改时间线让她成神地方式，阻止她对命运的修改。
她从他们制造的假象和诱惑里挣脱出来，以人类的灵魂战胜魔君，对自身的透彻通明无人可及，也清楚知道未来将如何前行。
比起深谙人性阴暗面的两代魔君，魔戒让她感受到的，只是更加直接的力量，甚至远远不如洪流般冲身而过的女神记忆，她知道那力量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忠于自己，便无可动摇。
如雾如蔓的黑暗力量仍在狂涌，而规则的力量耗尽了凡人女巫的全部魔力，灿烂的金火骤然暗淡，在黑暗力量牢牢裹住她的同一秒，斯黛拉用尽全力将魔戒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的位置足够高，初速度足够大，魔戒也抛得够远。黑暗能量牢牢裹住了邪黑塔，但也仅此而已。纵然索伦的投影能够以魔多语炸平邪黑塔附近的半兽人巢穴，但想要出塔捡个什么东西，还是找人代劳的好。这也就是斯黛拉在如此危急之中都不敢使用飞来咒，而是抓住空子使用缴械咒的缘故——她并不怀疑堕落迈雅的学习能力。
斯黛拉被黑暗力量压制在邪黑塔内，索伦自己高位截瘫，双方一时僵持住了。窗外，人类、精灵、矮人的联军正在逐渐逼近，辛西娅骑见到女儿危急，不顾一切想要飞过来相助。甘道夫法杖高举，无限的光芒约束了戒灵的行动，精灵们箭矢如雨，将堕落妖兽全部射落，戒灵们即使尚能生还，也需要时间再次凝聚。
但当他们接触到魔戒的时候，真的会摧毁它，而非夺占它吗？
“你扔出去又怎样，魔戒的吸引力已经最大，无论是谁拿到它，只会交给我，没有第二种可能。”
“我。”斯黛拉提醒道。黑暗力量再次交织成文字，将她的魔力牢牢封锁。魔力耗空，神语的力量却自发运转起来，一遍一遍冲击着手腕上的魔力锁。窗外，年长的女巫骑着扫帚，直直向邪黑塔冲来。
“我不否认。你的力量成长之快也远远超过我的意料，而你的灵魂之强，即使迈雅中也是少有，或许真能抵御魔戒的吸引力。但那又如何？不会再有其他人做到这一点。”索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黑暗力量继续凝结，不断加固魔锁，“你还能做什么呢？你只能在这里，等待一切终结。”说着，他抬起头，对窗外试图飞过来的辛西娅用魔多语说出“毁灭”，黑暗力量如潮涌出，浩瀚而凌厉，辛西娅几乎是凭着曾经魁地奇训练出的敏捷才得以闪开。
斯黛拉看着母亲再一次转头飞来，不顾手腕被牢牢攥住，忽然扑到窗口，对着母亲大喊：“妈妈！庞贝！庞——贝——！！！”
辛西娅的扫帚一个急停，看了一眼女儿，没有去寻找落在邪黑塔外的魔戒，咬了下牙直接转身，向末日火山飞去。
“你做了什么？”敏锐地感觉到那个词有更深的含义，黑发青年火焰般的双瞳看向斯黛拉，几乎要捏断她的手腕，厉声质问，“什么意思！”
“在我的世界里，曾经有一座庞贝古城，毁于一场魔法意外。”斯黛拉先大笑了几声，然后仿佛闲聊一般，娓娓道来，“舞步咒——塔朗泰拉舞。有个巫师在这座城市旁边的死火山里误用了这个咒语，给岩浆变出舞步，使得火山喷发，整座城市毁于一旦。”
说话之间，末日火山已经沸腾了起来，这本是米尔寇在创世乐章中演奏的杂音，也是他的精心创造的杰作。索伦选择在这里铸造魔戒，而魔戒又只能由末日火山的烈焰摧毁，当然不是因为温度。
而是末日火山中，蕴藏着属于米尔寇的黑暗力量。这种力量铸成了魔戒的根本，也能轻而易举摧毁它。
“邪黑塔和末日火山真是太近了。”
“不需要将戒指扔进去，引爆了末日火山，让岩浆流淌出来，效果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大地在颤动轰鸣，火焰在纵情舞蹈，末日火山圆锥形的山体在逐渐崩塌，赤红的岩浆却伴着厚重的烟尘直喷上天空，又如节日焰火一般四散飞落成无边火雨。大团大团的流火拖着长长的尾焰和黑烟向四面溅射，魔多一直是一副废土末世的景象，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接近末日场景。
山姆和弗罗多已经被施展完舞步咒的年长女巫一把抄走，戒灵们已经形体消散难以凝聚，半兽人和其他战力都已经全部派往边境抵抗入侵。不会再有人来捡起魔戒，它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末日火山或飞溅或奔涌的岩浆彻底覆盖销毁。
邪黑塔本是索伦凭魔戒的力量建成，魔戒无法抗拒末日火山的火焰，这座塔自然也不能。飞射的火焰溅落到邪黑塔上，碰到哪里，哪里的力量就被侵蚀，砖石纷落，魔法消解，矗立四千余年的邪黑塔在滔天的火焰中颤抖。
“后退！后退！退到艾辛毛斯之后！”甘道夫和阿拉贡指挥着两国联军飞快后撤，但连天的火雨来得更快，甘道夫一顿法杖支撑起屏障，但即便迈雅的力量，在末日火山源于米尔寇的黑暗能量前也只能支撑一时。
阿拉贡指挥、保护着所有人撤回艾辛毛斯的狭窄山道之后，自己落在最后，一道流火向他直扑而来，他听到动静避无可避，只能横剑硬挡。
安都瑞尔挡了个空，一道轻薄的光幕在他面前展开，铁甲咒牢牢挡住火焰的袭击。
“小心一点。”辛西娅没有看他，被炮弹炸平的山石和堡垒在修复如初的作用下一一倒回，又在变形术下迅速弥合，拦住飞射的火焰和奔涌的岩浆，“否则我怎么和女儿交代。”
“斯黛拉……”他的话问到一半便停住了，看着头顶掠过的阴影，略略松了口气。
艾辛毛斯在咒语的作用下耸立起一道高墙，甘道夫念诵着真言，在高墙上施加防御，辛西娅则冒险一次次飞上高墙顶端，在上方设置一重重的守护咒，时不时焦急的看向邪黑塔。
“我听见了你的音乐。”邪黑塔在逐渐崩解，摇摇欲坠。黑发火眸的青年松开了斯黛拉的手腕，即便邪黑塔扭曲空间的力量已经失效，封锁魔力的魔多文字也让她无法逃离，“你愤怒、不甘，对伊露维塔毫无敬意。你本该属于黑暗，你应当属于黑暗。”
“不，我不尊神，却也不恨他们。我属于，并且永远只属于自己。”即便连天的火雨擦身而过，哪怕火焰已经将邪黑塔牢牢包围，即使高塔的摇晃已经让让她完全立足不稳，女巫依然毫无惧色，她仿佛本就是火焰凝结的生物，从不会畏惧任何火焰，“我想改变的，只有命运本身。”
“而我的命运依然如故。”
“你错了，被切断的命运，不仅是别人的。你随时可以选择放手，但你没有。”
“选择？太迟了，迟了一万年。”他忽然笑起来，“那又怎样？即使今天我会失去所有力量，变成一个游荡荒野的幽魂，依然不死不灭，依然能得到最后的祭品。而你会死，就在今天，你会和这座塔一起倒在岩浆里，化为灰烬。”
“失去全部力量的幽魂生涯说实话不让人羡慕。不过也许你可以做点改变，变得不那么怨毒。”斯黛拉看着窗口。
“你还年轻，小丫头，还没能感受到人类垂垂老矣疾病缠身的痛苦，还体会不到什么叫红颜易老色衰爱弛。到时候你会知道什么叫怨毒，不过已经没机会了。”
“我说不会，你也肯定认为我吹牛，但你何妨等等再来嘲笑我呢。反正对你来说，这也不是很长的时间。”斯黛拉看见一点影子飞快掠过窗沿，垂眸问道，“我曾在这窗口前看了很久，却没跳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索伦没有说话。
斯黛拉依然笑着，艳丽的红发在炙热的气流中飞扬，身后的颤动的高塔、遮天蔽日的火雨似乎都只能衬托她的笑颜如花，韶华极盛。便如她第一次出现在邪黑塔，即使枷锁缠身戒灵押解，也从来不曾有过哪怕片刻的屈服。
美艳绝伦的女巫猛然张开双臂向后一仰，整个人从窗口落了下去：“……因为没人接呀！”
巨大的羽翼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岩浆覆盖了被扔出去的魔戒。地面忽然震动起来，耸入云天的火焰之眼如被撕裂一般四散分离，整个邪黑塔发出破裂的怪响，轰然倒塌。
数千乃至上万年的战争终于终结，所有残存的族裔，都将迎来新生。
崩塌的末日火山依然向高处喷吐着岩浆和烟尘，将整个魔多最核心的区域化为一片炼狱火海。
这个世界的众神终究不是希腊或者罗马神话里那种七情泛滥狗血满满的神灵，斯黛拉击溃创世乐章的同时，也松开了他们身后无形无质的命运枷锁。
鹰王关赫飞到艾辛毛斯后方，微微俯身，让斯黛拉从背上跃下。巨鹰看了她一眼，默默垂下头颅，这才展翅飞开。它们是众神之首曼威的使者，鹰王出现在这里，代表维拉们甚至是伊露维塔本人不再计较她的冒犯，并且真正将一介凡人，放在了和他们平等的地位上。
阿拉贡跑过来，握住斯黛拉的手，紧紧抱住她，末日火山喷吐的红光在安都瑞尔上闪烁不定，但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