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生也有涯》静水幽深

6、洞穴

　　石化咒的效果逐渐消退，男人的手臂和躯干逐渐恢复行动能力，能支撑着站起身来，只是双足依然十分僵硬。

　　斯黛拉看了他一眼，起身打算先行离开，刚踏出一步，一种汗毛直竖的阴冷感觉席卷全身。

　　“摄魂怪？”斯黛拉自言自语。

　　“是戒灵。”男人扶着石壁走来，他的脚步仍有些沉重，握住剑柄的手非常稳定。

　　两个身披黑袍，看不清面目的骑士出现从不远处的岩石后出现，他们的吐息粗重又冰冷，男人活动了下手脚，脚步还是相当沉重。

　　他重重退了几步借山洞石壁挡住后背和侧面，又将女孩拉进来，避免被对方冲锋所伤，尽管心中警惕未去，骑士准则依然占了上风，眼看黑马径直冲撞而来，他握住剑，扎稳脚跟，做好了迎敌准备。

　　“盔甲护身！”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道平平展开的白光如前冲的盾牌，看似轻薄，却一下将那持刀的戒灵连人带马一并撞翻。
　　对方是在帮他，无论她的目的为何。

　　男人很清楚，在一个可疑的黑暗成员和绝对的黑暗成员之间如何取舍。努力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长剑一伸，用力抵住另一个戒灵向她砍去的长镰，这样其实很非常冒险，一旦赌错，他便将后背交给了敌人。

　　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少女放下一直不离身的手包，大步向前，魔杖一指：“呼神护卫！”

　　明亮的银辉自魔杖尖端涌出，交缠融合成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圆头尖耳，体格矫健，全身密布着均匀的斑纹，闪耀着银蓝色的近乎圣洁的光辉，戒灵被这光线照着，忍不住用手遮挡，座下的黑马更是连声嘶叫着，四条腿不住颤抖。

　　花豹一个纵跃向黑马扑去，黑马似乎再也抵受不住，竟然不顾主人的阻拦，直接转头逃开。花豹也不追逐，扭头冲向刚刚爬起来的持刀戒灵。

　　戒灵挥刀砍去，但守护神有形无质，那一刀从中穿过，花豹的光芒虽减弱了些，身体并无损伤，刀上的黑气反而少了许多。眼见旁边的男人又挥剑砍来，戒灵心知讨不了好，一个呼哨招来黑马，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男人是真的惊讶了，他怀疑斯黛拉，完全因为她那残忍酷烈，焚烧一切的火焰，那是纯粹的黑魔法，他绝不会认错。

　　尽管斯黛拉重建了河谷镇，将战争的创伤减小到最低；尽管她有机会伤害自己这个追踪者却没有动手，甚至为了不让他被半兽人捉住放弃逃跑。

　　但那又怎样呢？魔君索伦也曾以天赋宗师安纳塔的美善形象出现，欺骗精灵们铸造权能之戒。他的仆从们，难道就不会有样学样？

　　可是，刚才的魔法花豹，全身闪耀着璀璨的银蓝色光芒，黑暗生物畏惧那种光芒不敢靠近，稍一接触便有所损伤，足以证明那是纯粹光明的魔法。

　　很少有人能同时使用黑魔法和光明魔法，必须是极为强大的魔法师，将强力的，偏于黑暗的魔法附着在灵魂阴暗面上，主动制造另一个人格，必要时唤醒进行攻击。这么多年，他所见过能达到这个水平的魔法师仅有一人——一个在精灵中也可称为中土第一人的魔法师。

　　难道世上真会有第二个，还是人类的魔法师达到这样的境界？

　　男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耳朵，她真的是人类吗？

　　“你……”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刚刚放松下来的神色立刻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回身，将少女挡在身后。

　　地面剧烈震动起来，只一眨眼间，地面的沙土迅速流失殆尽，斯黛拉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放在山洞边缘靠近洞壁处的手包，地面忽然翻转，两人落入下层滑道的同时反应过来：这里被建成了机关！

　　原来这处山洞久已有之，过路之人不大熟悉这里的，多半会选在这处遮风挡雨的天然山洞过夜，山腹中的半兽人发现之后，便掏空了下部装了翻板，平时以木材支撑，只要上方的重量超标，地面有微弱的凹陷，便会在杠杆作用下敲打那头的铁钟，半兽人们知道有猎物进了陷阱，便会在夜深人静对方睡着只是突然发难，抽掉支撑杆，让猎物顺着滑道跌跌撞撞滚下来，就算极富勇力的战士，也很难在失去平衡的同时保持战力。

　　滑道弯弯曲曲，斯黛拉缺少战斗经验，猝不及防地下落后手臂被滑道边缘一撞，原本握在手中的魔杖脱手飞了出去。

　　先失去手包，再失去魔杖，斯黛拉心神大乱，几乎下意识叫起来：“梅林！我的魔杖！”

　　原本她可以成为平安出入山洞的第一人，因为旅行手袋空间独立于外界，装了再多东西也只有一个包的分量，根本难以触动警报，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一个大男人堂而皇之站在翻板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男人很快想到这一点，尽管仍身不由己地下滑，尽管足部仍残留些许僵硬，却努力张开四肢减慢速度，他久经战斗，绝非斯黛拉这等初出茅庐的菜鸟可比，回身一剑钉在滑道上然后迅速伸手，拉住从身边滑过的斯黛拉。

　　“魔杖！”斯黛拉没注意这些，刚刚定住身体，就下意识甩脱他的手，有点语无伦次，焦急地向下看去，乱石嶙峋，稍远一些就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魔杖落在何处。

　　魔杖为巫师体内涌动的魔力建造一个稳定出口，哪怕幻影移形这种完全靠思维建立方向的魔法，都需要手执魔杖才能施用。巫师没有魔杖，好比常人没有手，别说战斗，就连日常生活都寸步难行。

　　“很重要？”

　　“当然！”

　　男人看了一眼前面：“它们很快就会找来，我挡着，你下去找。”

　　“谢谢。”斯黛拉顾不得谦让，立刻扶着周边的石头翻出滑道。

　　然而一转身她便皱了眉，本就是夜晚，山腹之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山洞里，隐约有火光闪动。借着那极为微弱的光线，勉强看见面前山石大致外形，错落向下形成一个犬牙交错的陡峭山壁，摸上去湿滑异常。

　　“你没走过山路？”男人一看她笨拙的动作便知道了。

　　“基本没有。”斯黛拉老实道，脸色因羞愧有些发红，幸好光线微弱，不会被人看见。

　　“那么你不能下去，太危险。”他说着翻出一根蜡烛点燃，递给斯黛拉，“我去找，什么样的？”

　　“紫杉木，龙心弦，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长。”斯黛拉举着蜡烛替他照明，想也没想报出数据。

　　听到龙心弦几个字，男人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烛光淡化了色彩，却更显得少女容色妍丽无匹，因为忧虑微微蹙眉，清澈的眼眸反射着飘忽闪烁的烛火，一瞥之下竟有惊心动魄之感。

　　他迅速转过目光，暗暗嘲笑了自己一下，借着微弱的光线，向下攀爬。

　　斯黛拉心知失去魔杖，自己就是个战五渣，见他二话不说冒险相助，被追踪数日产生的怒气立刻消散地差不多了，竭力伸展手臂照明。

　　“灭掉烛火。”男人下去几步，忽然撑着石头又跳了上来，“别出声，它们来了。”

　　斯黛拉也闻到了那股腥臭的气味，赶紧吹灭了蜡烛，果然，滑道尽头那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排火把，想来是那些半兽人等了半天不见猎物，出来寻找。

　　“这里路不方便，它们只能一个一个过来，”男人说着拔出剑砍断了滑道的支撑杆，一长段滑道立刻坠入了下方的黑暗中，“你小心些，别摔下去。”

　　斯黛拉点头，找了个凹陷处挤了挤，尽力腾出战斗空间。

　　说话间，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呛得人直欲作呕，半兽人已经近至眼前，男人站在峭壁边缘，砍断滑道之后，这里就是一条半悬空中，极为狭窄的石道，男人守住石道一端，身手利落，一剑一个砍翻坠入下方洞窟深处，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半兽人也不傻，它们的攀爬能力超过人类，很快找到了其他策略，分头从石壁上方和下方包围进攻。人手一多，男人就有些顾不过来，斯黛拉也顾不上战斗空间之类，随手搬起一块有些分量的碎石头，没头没脑一通乱砸。

　　火光越来越明亮，一队半兽人簇拥着一个极为高大的，山怪似的人形生物向这边走来，那怪物正在叫着：“加吧劲儿啊，那边都有什么？”

　　“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那中间的大“山怪”伸出舌头在嘴边一舔，口水似乎都要落了下来，“女人！鲜嫩可口的女人！好久没吃过啦！”说着，它随手抓过身边一个半兽人，狠狠啃了一口，又在它的惨叫声中将那被扯掉小半边身体的半兽人随手扔出去，又呸掉了嘴里的半边，“难吃！难吃！”

　　两块肉向不同方向飞去，附近的半兽人队伍里立刻冒出无数只手，争抢那只倒霉的同类，立刻就打了起来。那“山怪”立刻见怪不怪举起手中狼牙棒，向打得最凶的地方砸了下去，顿时死伤无数。

　　剩下的半兽人立刻噤若寒蝉，可目光都盯住那一片血肉模糊，那垂涎欲滴的模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四周围拢的半兽人越来越多，无数手从前方、从下方伸出来，握着简陋粗糙的刀斧棍棒等物，不断向他们戳刺。

　　男人俯身削断几条手臂，石道上一个体格较为高大的半兽人已经挤到了面前，提着一根粗大的木棍重重打来，男人持剑抵住，顺着它挥舞过来的力量使个巧劲，那半兽人立足不稳，直接滚下了石道。

　　就在这时，下方猛然伸出一只肮脏的手，手中握着一把沾满污血的短刀，直切向男人的小腿。

　　斯黛拉看得分明，她半边身躯被男人挡住，只能将手中的碎石头砸过去。

　　短刀被砸飞了，但她也暴露在半兽人攻击范围内，立刻有几件兵器席卷而来。男人见势不妙挥剑挡开，但顾此失彼，石道方向上又一柄破口断刀砍了过来，他急急侧身，肩膀上还是带了一下。鲜血顿时涌出，引发半兽人们一阵欢呼。

　　与此同时，斯黛拉只觉耳畔一道风过，肩膀一沉，以为上面的半兽人跳了下来，连忙用手去打，忽觉重量不对，却是一只黑色的小动物。

　　“嗅嗅！”她压低了声音，十分惊喜。

　　嗅嗅吱吱叫了几声，站在她肩上抬起身子，冲她扭了扭小腰，露出腹部空间袋，十分得意的样子。

　　借着半兽人摇曳的火光，斯黛拉看得分明，空间袋口露出一小截木质手柄，正是她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