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古怪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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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槌落下，如同惊雷一般震醒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那边公诉人、受害人与被告刚吵得热火朝天，此刻也被徐洋这一下吓住，都齐齐噤住了声。
楼上的凯因也回过神来，嘲讽道：“这哪里是帝国法院，简直是菜市场。”
“自从西尔维柯大法官主导的法庭改革付诸实践后，法院里就以‘不近人情，妨害权力’为由去除了大部分的分隔屏障与限制自由的机械。”温景年道，“如今的法庭几乎完全是千年前地球时代末期的法庭模样，但公民的个体却比起那时候来更加难以约束了。”
“一群把没教养当成自由的家伙。”凯因点评道。
？
您也配说人家吗？
这话，温景年默默地咽进了肚子里。
……
“请被告做最后陈述。”台上的徐洋沉声道，“帝国法庭将在陈述后，当庭宣判结果。”
“当庭宣判？”凯因转头问道。
“一般法官有权力自主选择是当庭宣判还是延期宣判。”温景年解释，“但是这种由帝国大法官单独审理的案件属于一锤定音，按照规定，如无特殊情况，大法官必须当庭宣判结果。”
“原来如此。”
“到时候您让八位大法官一起审判的时候，也必须在当庭上得出一致的判决结果来，您可以现在看一看学习一下。”
凯因：……哪壶不开提哪壶！
楼下。
“被告人陈述时间已经结束。”
在被告人磕磕巴巴地串完了自己的最后陈述词之后，肃穆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徐洋将手中的法槌一敲，朗声道。
“判决结果如下——”
……
“……综上，原判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
……
“话说，这是什么案子？”
二人听了半晌结案陈词，凯因才突然出声问道。
“发到徐洋大法官这里，应该是刑事案件。”温景年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前两天那个抢亲案。”
一听见抢亲，凯因的耳朵便竖起来了。
“不过不是您抢的那个……”
“你才抢亲。”凯因低吼道，“你全家都抢亲。”
“总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家伙。”他指了指楼下不断挣扎蠢动着的被告人，“策划了一起针对自己未婚妻的抢婚案。”
“……自己绿自己？还有这种人？”凯因好奇道。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一般是为了制造出对女方不利的传言，以备日后以合理的借口离婚骗取高额的嫁妆。在某些星域里还盛行着偏向一方的嫁妆或者彩礼习俗，很多人以此谋生。”
温景年道：“不过这一宗，被抢走的女性恰好是个性格刚烈的beta，被雇来的绑匪贪图她的美色，想侮辱她的清白。最后，由于她的奋力挣扎，绑匪不得不动用暴力，一来二去，这位女性就掉进了湍急的河水中。她的尸体被下游的住民捞起，变成了一桩刑事案件。因为死的女性在当地小有名气，被告又始终不肯认罪，故而一路捅到了上三级法院来，请出一位大法官来主理。”
“确实是一位可怜而又贞烈的女性。”凯因叹道，“这样的男人，为了钱财构陷自己的妻子，还导致了无辜者的死亡，确实该杀。”
“看样子也是维持了下级法院的原判，准备处以‘静默死亡’了，等宣判结束……”
温景年说着，表情突然变得犹疑了起来。
“似乎不太对劲。”
“嗯？”
“下面好像吵起来了。”
……
“我不服！你们……你们草菅人命！”
那被告是一个满脸胡茬的干瘦汉子，此刻双眼发红，在两个法警的压制下用力挣扎着不肯离场，高声对着座上叫道。
台下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毕竟，在这最高一级的法院中，会以这样原始的方式当庭抗议的人还是比较新鲜的。
“七级法院都已按照既定的证据和标准的法律流程，给出了公正的判决。”
徐洋冷淡地说道：“我们保证审判的流程都是公正与透明的，判决的结果将向整个星系公示，被告人的指控并不属实。被告的罪行已经十分明确，作为最高司法权的代理者，本庭最终认为，除了‘静默死亡’外，不存在更为合适的判决结果。”
“只是……只是一时失手了……我没有想要杀她的！”
他一边大力地挣扎着，一边哀求着。后来，哀求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恶毒的咒骂，咒骂着那死去的人，咒骂着他认识的人，咒骂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从这种蛀虫的身上敲钱有什么错？她作为一个beta，什么都不用做，一出生就能得到一个菇农十辈子赚不来的财产！而我们这样的人，虽然是alpha，却必须对她们卑躬屈膝，抛弃自己的尊严才能换回一点施舍，凭什么？凭什么——”
“这与此案无关。”
徐洋出声打断了他。
“不公乃是社会之弊病，不忿亦是人之常情，二者却都不是针对个人的行凶之正当理由。无论富庶与贫穷，生命权是公民不可侵犯的基础权利。”
他提高了声音，拿起一旁的法槌，用力一敲。
“哒——”
“带下去，准备执行。”
两边大门边的法警便纷纷向中间靠拢，准备将他强行拖离会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那被告突然间拧过头，狠狠地咬向身旁一个法警的手背。
那法警惨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另一人一时间抓他不住，竟然让他直接冲向了法官席上！
周围的人具是一声惊呼。而与此同时，那被告人的手臂，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断裂成了两截，在血肉模糊的断面中，露出了一根粗壮的金属小臂。
“改造人！”
温景年惊叫道，顺势便拔出了腰间电磁脉冲枪架住。
他刚要开枪，手却突然被凯因抓住了。
“别动！”
这么片刻间，那被告人已经扑到了徐洋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一边怒吼了一声，那金属的小臂挥舞，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
而就在这一刹那，徐洋的眼睛，猛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双无比平静的深色眼珠，仿佛剔透的黑色玻璃珠子一般，盈盈地窝着月牙一样的一湾灯光。
不，那不是黑色——
而是红色的。
他的瞳孔，是一种沉郁的红，红得阴暗，红得混沌，红色的血团浮动，仿佛一颗暗红色的心脏埋在他眼中，不断地跳动着——
看着徐洋的眼睛，他手臂上的动作，猛然间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徐洋却突然暴起，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将手中的法槌高举在了脑后。而后，用力地砸向了他的太阳穴。
“啪嚓——”
那硬木制的法槌猛然断裂，木屑纷飞。那人的脑袋猛地偏向了一侧，鲜血瞬间自口鼻中喷涌而出，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带得身体也倒向了一边，软软地瘫倒在了桌子上，又坠在地上，顺着那高高立起的台阶，一路滚落到了最底下，当时便没有了知觉。
而那徐洋，此刻将手中的半截木棍一扔，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仔细地理了理衣服上的流苏，才平静地对周围目瞪口呆的法警们说：“把他送到急诊室去，治疗完成后立即执行判决。”
“另外，准备一只新的法槌。如果库房里没有，就先拿了格鲁特大法官的来用。”
……
楼下的人群吵闹着纷纷地退了场，楼上的两人却依然停留在震惊当中。
“这……这是闹哪样啊？”
尽管温景年在看到徐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此刻却也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看着文质彬彬的法官大人，竟然能在被人偷袭的情况下，如此干脆利落地爆掉歹徒的头。这样的身手，完全不逊于战场上经验丰富的老牌特种兵。
那种感觉，就像是发现了自己养了三年的兔子，实际上却是星际出名的食人猛兽种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说句题外话，那只被他养到足有三百斤的“兔子”，最后被温景年炖来吃掉了。
见下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温景年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凯因。
“殿下？”
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他无法理解凯因方才不让他出手的理由，于情于理，方才都是最好的机会，若是能就此卖给徐洋一个人情，后面的交涉也会更加顺利一些。
凯因看见了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在那一刻，他从冥冥中感觉到，如果让温景年出手，恐怕会造成更加麻烦的后果。
而且，刚才那个人的眼睛，那是……
他逐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亢奋的情绪在他的身体中游走，仿佛微小的电流一样，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凯因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赞叹道：
“太帅了。”
“什么？”
“刚才那个绝地反杀啊！”凯因亢奋道，“不愧是本皇子看上的人。”
……
“……殿下？”
啊。
凯因一抬头，就撞上了温景年一双充满了震惊的眼睛。
“殿下刚才说……”
“哎呀！他走了。”凯因突然叫了起来。
“等等，你……”
“再不下楼的话，就追不上了！”
说着，他便把温景年扔在背后，逃也似地下了楼，一溜烟地跑掉了。
温景年伸向的手停在半空中，猛地握成了拳。
这个……蠢到家的好色皇子！
……
不久后，二人便在三楼的拐角处，迎头撞在了一起。
准确地说，是跟徐洋大法官走在一起、正在四处寻找着八皇子殿下的温景年，在二楼的走廊上，一眼看到了楼下正第三次走进同一间档案室的凯因。
温景年扶额：我的祖宗哎，您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
另一边，徐洋也远远地望见了远处的凯因，低声向他问道：“八皇子殿下可是有其他要紧的事在办？”
“啊……嗯……大概……”
温景年憋了一大口气，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只能点头道：“应当……已经办完了，还请大法官在这里稍等片刻，容我去确认一下。”
“您客气，温少校，劳您安排了。”徐洋点点头，向一旁退后了半步，示意他先行。
当他走近的时候，凯因也刚好讪讪地退出了门来。隔着那扇薄薄的门，温景年似乎听见了里面那人疑惑的自语声音，仿佛在问：这人来来回回地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又看上这里的哪个了吧？
“殿下。”他站在凯因的身后，突然出声道。
听见他的声音，凯因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而后，他便像卡壳的时针一样，慢慢吞吞地转了过来，打了个哈哈。
“啊……哈哈……好……好久不见啊景年……”
温景年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上前了一步。
凯因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喊道：“好汉饶命！”
“快！”温景年却没理会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徐洋在上面等你。”
“等……等我？”凯因有点摸不着头脑，被他拉着跑了起来。
“一会儿还有一场巡回法庭的审理需要当值大法官出席，想和他谈话就是现在了。”
他拉着凯因跑上了楼梯，一边急切地道：“一会儿见了面，殿下务必要多讲一讲自己的难处，一定要让徐洋大法官相信殿下的清白，愿意暗中帮助殿下就最好不过，若是不愿意，也要确定他的立场如何……听懂了吗？”
凯因这会儿回过神来，心中知道是他费心替自己去周旋，一时间感慨万千，感动地唤道：“景年！”
“还有。”
温景年猛地扭过脑袋，他喘着粗气，神情也不复从前那般平静，眼中的杀气在一瞬间绽露，箭矢一样把凯因钉了个对穿。
“少说多余的话！要是你敢对着他发情忘了正事，那我就提前给你个痛快，省得你也一起丢了我的老脸！”
这会儿，二人到了楼梯的转角处。温景年突然刹住了车，喘了两口气，又转过头，恭敬地问道：
“殿下，可听明白了吗？”
……
“明白了！”
凯因：嘤嘤嘤（；` д｀）ゞ好凶好怪好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古怪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