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Prisone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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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yl醒得很早，他的地盘没有距离的削弱和门框的遮挡，清晨的阳光清清楚楚地直冲他闭着的双眼，强迫他醒过来。不过也快到他平时起床的时候了，他仰头看着窗外想着，得拉个帘子遮一下。他习惯性撑起上半身，四处看了看。整个C单元区静悄悄的，大家好像都没有醒，均匀的呼吸彼此交错。Edith也还在睡，他的视线最终落回正对面的牢房中，她的呼吸听上去比平时深些，从他的角度能好能看见她整个人侧着蜷缩在床的边缘，快要摔下来的程度，估计是嫌弃被褥的味道和墙壁上的青苔。姿势很不舒适，但睡得很沉。
他稍微坐起来些，现在能看清她的脸了。她自说自话选的那间牢房，好处总不能只让她一人占。
Edith因为感到人影晃动而瞬间转向警觉的神经醒来看见的就是这番模样，叉开腿屈膝坐着的Daryl，双手搭在膝盖上，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早。”她舔舔唇，放松下来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懒得起身地把手伸出床沿，就这么躺着挥挥手。
“早。”Daryl轻轻地说，抿了下唇，索性就这么坦荡地看着她。
不知道他醒多久了，Daryl总是营地里起得最早的一批。她还在犯困地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懵懵懂懂地邀请：“想睡个回笼觉吗？”
“该工作了。”他看着她的姿势和在困意下还迷蒙着半闭的神色，清了清喉咙，“反正他们都快起了。”
抱怨地轻哼了声，Edith认命地坐起来甩甩脑袋换回神智。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件，Daryl也是，今天还得深到监狱内部去，换衣服就得多毁一件。多毁一件就多毁一件，她难以忍受地拽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抓出件黑色的衬衫抖开，身上实在是太脏了。
Daryl眼睁睁地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很久没见到的背上的白嫩肌肤让他愣了一下，他还记得上面布满红色痕迹的样子，现在已经全部消了。楼下不知谁的牢房推开了门，金属的吱呀声惊得他被发现似地飞快别开视线。确实她的房间内部只有自己能看见，她估计也不介意自己看见，但谁都有可能随时路过。
多少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多少又是出于对他的戏弄，性格恶劣至极。他暗骂着起身，离开床铺靠到栏杆上，无论哪边有来人他都能第一时间过去拦住。
“Hi Daryl.”Beth没走两步就被堵在楼梯上，嘴上打着招呼，以为他要下楼地让开一些准备侧身，但Daryl一动不动地抓着楼梯扶手，将她的去路挡了个严实。
“……我需要去找Edith？”她解释道，委婉地提出想让他让一让的诉求，“我的梳子坏了想借一下她的。”
Daryl点了下头，但仍旧没有让开。
“？”Beth张了张嘴，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可以让我过去吗？”
Daryl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咬了下腮帮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怎么开口。
“早安Beth darling.”换完衣服的Edith笑着从Daryl身后探出头来，右手揽着Daryl的肩膀挂在他身上，越过他递上自己的梳子，“来，给你。”
“谢谢。”Beth接过来，古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不再管地下楼去了。
“我看起来怎么样？”她说着，还靠在他身上没松手，口头展示着这件Daryl已经见过了好几次的衬衫。
Daryl斜她一眼，撩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骂道：“Jerkass.（混球）”
大家草草用过早饭，去昨天的三座塔上和看守室里搜刮了一通，连着从行尸身上扒下来的防爆服一起堆在外间的桌子上。
“还不错。”Daryl随手掀动着桌上的东西道。
“闪光弹、强力手雷。”Rick凭借着他当治安官的知识分辨着桌上的装备，“不知道对行尸管不管用，但我们还是带上。”
Edith拿起面盾牌挥了两下，放回桌上。对她来说有点太笨重了，她还是更喜欢操作空间更大的长刀。
“我才不穿这鬼玩意。”Daryl拎起一个头盔，里面漏出来的腐尸粘液让他皱着眉脑袋后缩，反胃地看了看自己手上沾上的液/体。
T-Dog拿着一只手套，上面的粘液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溅到地上，让旁边的Edith朝Daryl这侧又靠了点，他面不改色地道：“我们可以用水煮。”
“林子里没那么多柴。不穿。”Daryl捡了根防爆棍，比平时随便捡的铁棍趁手不少，他对着空气挥了几下，“反正我们没这些也一路过来了。”
Edith在桌上挑挑拣拣，好像没什么很适合现在的她。棍子和盾牌都没有刀好用，比较缺的是子弹。她看了眼还在朝下吐浆糊色液体的护甲，嗯，她也绝对不要穿那个。
“你想要一个？”Daryl注意到她厌恶的视线，就着那只已经被粘液弄脏的手把最近的护甲朝她推了把，因力度飞溅起来几滴粘液。
“脏！”Edith一脸嫌弃地向后跳开，紧张地威胁道，“别再往我这边推了！不然我绝对会两败俱伤地把它摁上你胸口，Daryl Dixon.”
Daryl为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出声，把那个护甲放回原来的位置道：“没发现你有洁癖。”
“那些真正有洁癖的人估计早在爆发的头一周就自/杀了。”Edith警觉地盯着他，见他确实没有准备再作弄自己才站回他旁边。
“Hershel？”身后突然传出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大家回过头去，Lori站在C区门口，一脸紧张地看向这边，“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你还好吗？”Rick说着，放下手上的手雷正要过去，被Lori阻止的手势固定在原地。
“我没事。”她勉强地笑了笑，努力想让Rick放心，但她的脸色很糟糕，“我只是有些话想问Hershel，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吧。”
Hershel看了看Rick，放下手上的棍子跟着Lori离开。Rick深吸口气，注意力回到桌上的武器，但脸色比刚才沉了不少。
“Rick.”Edith朝他靠近两步，犹豫了下出声道，“我在想，也许我们进里面就别带Hershel了。”
Rick轻轻点头，他明白Edith这么提出的理由，Hershel的医疗知识对整个团队都很重要，他顿了顿：“Maggie也要进去，但我会试着说服他。”
Edith笑了下，继续整理自己的装备。Daryl看了眼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收敛起情绪的侧脸，擦了擦手。
Rick没能说动Hershel，哪怕Maggie和Beth一起劝都不好使。
“我已经呆在后面一次了，我不会再看着Maggie一个人去犯险第二次！”他愤怒地放大嗓门，还保持着良好的修养，但瞪着Rick的眼睛寸步不让。
“她不是一个人。”Glenn站在一脸头疼的Maggie旁边，试图加入说服他的队伍。Maggie想过自己应该也劝不动他，本不打算开口，但Rick先提出来了。
“那你就应该能理解，我没办法坐在这里等。”Hershel看向Glenn，神情稍微软下来，“Not again.”他再次看向Rick。
“好吧。”Rick妥协地摸了摸嘴唇上方的胡子，拿起桌上已经被T-Dog处理干净的一件防爆背心递给他道，“但你要穿上护甲，一整套。”
Hershel接过来，没再反对。Edith看着这场争辩结束，沉默地低下头去做出发前的准备。
“你很担心Hershel？”Daryl看她一眼，边抬起弩检查着准心边压低声音道。
“这么明显？”Edith宽慰地笑了下，快速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腰上的长刀、猎刀，手/枪，绑在右腿上以防万一的匕首，“只是有不好的预感而已。”
“他保护得了自己。”Daryl退出自己的弹匣，填满子弹，“你注意好自己身后。”
“你也是。”她拉动枪膛，确保没有卡弹故障，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他道，“别离我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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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内部的通道昏暗又逼仄，墙壁上不知道停转了多久的换气扇积满烟尘，蚀锈成暗黄色。两侧的甬道没有任何道路标识，七转八拐地向深处延伸，像地下迷宫般地淋洒有干涸的血迹。
Edith咽了口唾沫，跟在Rick和Daryl身后压低重心，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握着长刀，轻轻地落下步子。身后的Glenn每过一个岔路口都会用喷漆在墙上留下标记，嘶嘶的喷气音让她紧张得连呼吸都放慢，暗自咬住舌尖，他们一定会撞到行尸群，但她不知道是哪一个路口，第几次拐弯。
“啊！”
Maggie的惊叫吓得她差点跟着叫出声，瞬间矮下身子抬高刀刃——她只是撞到了Glenn。Edith呼出口憋着的气收回视线继续往前。地上的尸体大多看起来已经死透了，Rick和Daryl掠过每一具时都警惕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虽然他们排查过了，她还是谨慎地对除了头部明显破损和被吃得只剩个骨架之外的，一一补刀。
正前方的甬道向两边延展，Rick回头冲Daryl点了下头，他们一人一边地站在墙根，冲身后的其他人打了手势后向前迈步。
什么也没有。短暂地松了口气，Rick示意大家朝Daryl那侧跟上，自己重新走到队伍最前面。拐弯处的上方有扇关着的窗户，沉闷的灰把透过来的光线染上昏黄，雾蒙蒙的像一层薄沙，Edith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等等——”她压低声音想阻止。
她没来得及，Rick手电筒的光大剌剌地落在了行尸脸上。
Rick身子猛地顿了下，立即调转脚步边后退边喊道：“回去！回去！！行尸！！”
Daryl紧了下弩，大脑在接收到视觉信号的那秒便判断出对眼前的数量而言一两发箭没什么意义，他立刻转身跑到队伍后撤的的最前方，挡在Hershel身前在前面开路。
“跟紧点！”Edith边喊着边加快步子越过Maggie和Glenn跑向Daryl的方向，她得尽量和Hershel走在一起，还有一个路口就能追上Daryl他们。
左前方有个岔路，她心里咬牙提高警惕地握紧刀刃。前脚刚到，另一堆行尸寻着动静来的行尸便朝她扑来，她没有丝毫停顿，不管不顾地挥刀砍掉走在最前那只行尸的半边脑袋，将将躲过后面行尸的双手，来不及回头看身后俩人地继续跑。
“这里！”Daryl试了三扇门终于成功拉开一扇，确认安全后带着大家闪身进去，蹲在地上矮着身子降低存在感，他的视线在大家身上扫了圈道，皱着眉道，“Maggie和Glenn在哪？”
“他们刚刚跑在我后面，行尸把我们冲散了，但我听见他们拉开扇门。”Edith还心有余悸地没喘匀气，尽力控制着呼吸的重度道。
“我们得回去。”Hershel看了眼门的方向，外面还有行尸在走动，他只能继续蹲在原地。
“但走哪条路？”Daryl问道，他只来得及顾及逃命。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回答。其他人也是。
等外面渐渐听不到行尸的脚步声了，他们才开门出去，顺着刚才进门的方向往回走。Daryl和Rick老样子地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T-Dog、Hershel。Edith这次落在了最后，紧跟着Hershel。
“Maggie？”她听见Hershel轻声喊，“Glenn？”
没有回应。
“Maggie？”他又叫了一声，继续往前。
“Dad？”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Edith停住，她盯着Hershel的动作，果然他也停了下来，开始朝回走，Rick他们已经到前面去了。
“Mag？”Hershel朝刚刚路过的通道里走了两步，“Mag？”
Edith撇了眼卧在他右前方的行尸，抬手拉住Hershel的防爆背心止住他的脚步，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应该就是这只了，她想着，用刀戳了戳行尸的胸口。许久未活动的行尸悠悠转醒，下肢估计是断裂了无法活动，上半身伸出手，徒劳地想抓她。
确实是这只，Hershel的、Lori的、Judith的劫数。她松了口气，利落地挥刀削掉它的头盖骨。
“Dad！”从通道另一头走出来的Maggie在手电筒的光下看清Hershel的身影后便跑过来，扑上去抱住他。
“没受伤吧？”Edith对走在后面的Glenn道。
“没有。你呢？”Glenn皱着眉，“你刚才太鲁莽了。”
“等我们安全了再数落我。”Edith笑着挑了下眉，试图让他安心，她当然知道自己与行尸擦肩而过的行为有多危险。
“我是说真的，你差点——”
身后有脚步声，急促的好几个，Edith抬手止住Glenn的话，挡在他身前举起刀。
“Glenn？”脚步的方向传出呼喊，还有紧随着出现的手电，她放下刀，因直打面门的刺眼光线转开了头。
“都没事？”Rick移开电筒，带着Daryl和T-Dog走来。
大家纷纷点头。
“要先回去一趟吗？”Glenn问道，“在这里面迷路是不是有点危险？”
Rick忖度了下，摇头道：“不，我们已经很深入了，餐厅或者医务室应该就在附近。”
“你说这个？”已经朝前走了几步的Daryl站在这条走道的尽头，握着电筒的手指着挂在门梁处的牌子。
“食堂”。虽然落了很多灰，但在手电筒的灯下还是清晰可辨。
Rick快步过去，看了眼门上挂着的手铐，又靠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不见行尸的声音，证明就算有也只是一两只。他转头对拿着铁棍的T-Dog道：“开门。”
T-Dog将铁棍插/进手铐中间，用力一拉将它扯成两半。单薄的银色金属门缓缓拉开，Edith在后面悄悄把刀换成了枪。
Rick握着刀，冲Daryl偏了下头。他会意地走进去，顺着门边向内看，目及之处没有行尸，但他没有放下警戒，这间屋子让他感觉说不出的诡异违和。
“守住门。”Rick说道，走在最后的T-Dog将门关上，防止被外面可能随时路过的行尸发现。
“不对劲。”Daryl压低声音，伸手摸了把桌子，说不上干净，但绝对不是尘封几个月的灰尘量，“除非行尸开始学扫除，有人来过这里，不超过一个月。”
“也许还在这里。”Edith顺着他的话头提醒。这间屋子不大，被铁网隔断一半作为储藏室，右侧放桌椅的部分一览无余，她食指压着扳机侧身。
“Left（左边）。”Daryl看见人影的瞬间轻声道，整个队伍立刻面向左侧，将武器横在任何威胁和身体之间。
他压着弩上前两步，用卡在弩上的手电照向人影，Edith侧步朝门的方向走了半米，和他并排。
“Holy shit（卧槽）。”扒在铁网最前方的男人惊呼道，一头脏兮兮的金发凝结成缕，但面相温和。
五个人，Edith数着，有几把枪？
“你们他妈的是谁？”Daryl又朝前走了两步，弩直直地瞄着面门逼问。
“你们他妈的又是谁？”
“从后面出来。”Daryl懒得和他们废话，抬抬弩示意，“慢慢走。”
“你们到底是谁？”走在最前面的黑发男人看着Daryl，手摸向腰间的枪。
“别碰。”Edith的枪/头朝前抵了抵。
黑发男人扫了她一眼，连带着被她挡在身后的几人，至少还有三把枪，他识趣地举了下空着的双手。
“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救援队，你们是普通平民，普通人来监狱干什么？政/府征的民兵？”
Rick因他这句话皱了下眉，没有正面回答：“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他不确定地耸耸肩：“十个月了吧。”
他身后的大个子接话道：“监狱暴动了，没见过像那样的。听说过人死而复生变成食人魔吗？疯了。”
黑发男人边将他们一个个打量过去边继续说：“一个狱/警为了保护我们把我们锁在食堂，让我们乖乖呆着，给了我这把枪说他马上回来。”
一把枪。Edith默念着捕捉到的信息。
“但是已经过了292天，我们本来以为军队或国民警卫队很快会来救我们。”
“如果那是你们在等的，你们可以和它吻别了。”Daryl的话带有明显的敌意，激起犯人们的瞪视。
“你什么意思美国佬？”
“意味着今天是你们的幸运日，你们被佐治亚州赦免，可以走了。”
男人街头骂战样地朝地上啐了口，回嘴道：“是吗？你这个乡巴佬也许是抢了银行，或碰了什么小女孩才沦落到这里，但他们闯到监狱里来我猜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注意你的嘴。”Edith警告地前踏一步。
“没必要这样。” Rick抬起没拿枪的左手止住Edith的步子和准备骂回去的Daryl，接过话头，打断他们因火药味而效率过低的对话，“就像他说的，没有救援。没有政/府，没有军/队，没有警/察。”
面相温和的金发犯人犹豫地开口：“……真的吗？”
Rick点了下头。
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造成的后果足以拖垮美国政/府，社会混乱到平民不得不跑到监狱里来避难。
“那我妈妈呢？”
他们不在家里，又有谁来保护她们？
“我的女儿？我的妻子？”
“你们有没有手机什么的？”站在后排的壮硕黑人声音哑哑的，“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你们就是不明白是不是？”Daryl压着脾气，“没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Rick摇了下头道：“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就我们所知至少有一半人死了。”
“不可能。”
“你们可以自己出去看。”Rick说着，示意T-Dog让出通往外面的道路。门被他的铁棍卡住，随便谁都可以抽出来。他的刀已经放下来了，现在这些犯人们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迷茫。Daryl看了他一眼，也放下弩。
Rick和Daryl没必要说这么多。Edith皱着眉，握枪的手垂了一些，但还是抬着。他们非常谨慎，但这些对话不像是在牵制后伺机而动，更像是伸出的援手。她顿了下，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的思考方向错了。Rick和Daryl只是想让他们远离团队，把他们送走，只要他们没有异动，开枪解决他们便不会被提到第一选择，甚至是在帮他们了解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出于，她想着，或许是同为生者的同病相怜和他们本质的善意，在团队不受损害的情况下提供些无伤大雅的信息，举手之劳。
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她看了眼Daryl。他们选择用更文明的方式处理，谈判、交易，最后才是武力。而她从看到这群人的第一眼就准备置他们于死地，甚至觉得Daryl和Rick多此一举，这是不是——努力消化了一个冬季的噩梦浅浅浮现出一层，让她喉咙逃避地紧缩——没什么不对的。
“你疯了吗？外面全部是那种东西。”
“随便你们，这是你们有的唯一一张票。”Daryl耸耸肩，“你们乐意也可以继续呆在这个坑里。”
黑发男人看了看门口，重重吸了口气：“我们需要些正经的武器杀出去。”
“这个你们得自己想办法。”Rick眯着眼回道，“我们没有空余的。”
“或者你们可以带我们出去。”他看看Daryl又看看Rick，神色闪动似乎在评估他俩，“你们看起来也不准备在这里久留。”
“这个我们能做到，但我需要你们把武器交出来，全部的武器。”Rick用刀指指他的腰间，“把你的枪放在地上，慢慢的。”
“你要让我们手无寸铁地面对那些怪物？！”
“这就是条件，相信我，我们是你们能遇到的最好机会。”
黑发男人默了下，盯着Rick抽出腰间的枪，一点点蹲下，将它放在地上。Daryl上前两步，弯下腰来伸手将枪从他身前扒拉到自己旁边。
Edith的枪紧紧地直指着黑发男人的头，他们没有武器了，这是很好的机会。她咬了下腮帮子，但现在开枪会引来很多行尸。她得再等等，等到足够近，等到他们再放松一点警惕。
从这个黑发男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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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刚才一通乱奔让行尸开始散开，四处游荡寻找他们的踪迹，回程的路异常的顺利，根本没遇到几只。
“C牢房区，我就住在4号。”黑发男人说着便要往那边走，被察觉他动作后立刻侧身用箭尖指着他胸口的Daryl止住脚步。
他沉沉地盯了Daryl两秒，开口道：“你们有多少人？”
“比你能对付的多得多。”Rick敲敲铁门，“出去的路在这里。”
铁门开启，五个犯人在前面迫不及待地走出去，被许久未见的阳光刺得纷纷抬手掩面。
“从没想过再见到这些铁丝网我会这么高兴。”黑发男人伸了个懒腰，径直跨过一具尸体。
“天啊。”温和的金发男人从脚边的尸体旁绕开，“他们都死了。”
“你们还没说过。”矮个子的黑人踢了脚旁边的碎石，“你们最开始是怎么进来的？”
Daryl看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昨天钻进来的地方道：“在那个警卫塔旁边的铁丝网上开了个洞。”
“就这么简单，huh？”
“Where there’s a will there’s a way.（有志者事竟成）。”Daryl不置可否地道。
走在他旁边的Edith轻轻笑了下，惹得他扫过来一眼，她微微点头。
“你说起来倒容易。”小个子黑人嗤了声。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某种传染病吗？”
“对，而且我们都被感染了。”Rick看了眼提问的犯人，他正拿一旁捡的铁棍戳着一具尸体。
“被感染了是什么意思？像艾滋之类的？”
“如果我杀了你，对你的胸口来上一箭，你就会变成这种东西活过来。”Daryl见他们还是一脸疑惑，补充道，“我们所有人都会这样。”
犯人们默了会，似乎还在消化接收到的讯息。
“这群三脚猫不可能干掉这么多怪物。”黑发男人打破了沉默，虚张声势地用手在身周过于夸张地张开，“外面至少有50具尸/体。”
“还带着两个小妞在队里，看起来你们很缺人。”
Edith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个‘小妞’能把你的蛋切下来塞你嘴里，看着你噎死。”
他不屑地嗤笑声，看向Rick问道：“你们来自哪儿？”
Rick眯了眯眼，但还是答道：“亚特兰大。”
“准备去哪？”
“目前来说？哪都不去。”Rick朝他逼近两步，淡淡地又强硬地宣誓主权。
黑发男人感到威胁地不自主想后退，及时控制住只是晃动了下身子，但气势上还是矮了半截，他别开脑袋，想扳回一城地忙指着外面道：“你们可以在水源那边住下，应该挺舒服的，我们会帮你们把东西搬出来。”
Rick为他话语里暗含的主人做派感到好笑地抿了下嘴，盯着他直接挑明：“没这个必要，我们消灭了这些行尸，这个监狱属于我们。”
“别这么快，cowboy。”他歪了下头，“这是我们的监狱，我们先到这里的。“
“你是说被锁在杂物间？”Rick讽刺地说道，没忍住笑样地勾起嘴角，随后立即沉下脸色，身子前倾像只守卫领土的雄狮，“我们把这里攻下来，还你们自由。这里属于我们，我们为这里流了血。但如果你们想回到那个房间，我们可以给你们弄把新锁。”
“我死也不回那个食堂。”黑发男人沉声道，像这是他的底线，“我们要搬回我们的牢房区。”
“你们得自己找个新的。”
“那本来就是我的！我还有私人物品在里面！”
“你们也可以离开。”Daryl站到Rick身侧，威慑性地弓起身子，“去外面路上试试运气。”
黑发男人皱了下鼻子，看看外面，又扭回头来看看周围的其他犯人，最后转回Rick脸上，像是他自信满满又通情达理地让步：“如果这四个娘娘腔带着三个拖油瓶能做到这些，我们也能清出一个牢房区。”
“这位老兄这次会给我们提供些正经武器，是不是？boss（老大）？”
Rick沉吟了下，重新看向他，提出他们用一半的食物换得武力帮助的交易。他们跳脚般地骂起来，但在Rick强硬的态度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我们先说清楚，如果我看见你们在这里，任何地方靠近我们的人一点点，哪怕我只闻到你的一点点气息。”Rick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直抵面门，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我会杀了你。”
Edith看着他们达成交易，终于把枪插回腰间。Rick真的是非常通情达理。哪怕在整个队伍挨饿了一整个冬天后，哪怕Lori非常需要食物，肚子里的孩子非常需要食物，他也还保持着自己的底线，一半一半，冒生命危险。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有机会，她连这半趟的风险都不愿意让他们冒，但必须得进/去了才能找到机会，才能找到破绽。
“Maggie，Glenn， Hershel，你们能不能先回去？”Edith刻意落后些，冲走在最后的他们道，“Rick和Daryl很小心，T-Dog也是，他们多半不会有接近大家的机会，但我还是觉得有你们在那里保护Beth 他们更好。”
Maggie想了下，轻轻点头，太多人挤在通道里也会加大被行尸攻击的风险。Hershel见她点头，对刚刚通道里的短暂失散也心有余悸，没有否决这个提案。
“不，我也去。”Glenn说道。
“What？”Edith没想到他会拒绝，特别是在Maggie他们都同意之后，她停下脚步来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差点害死自己。”Glenn看了她一眼，语气微妙的有些……生气，“而且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这点。”
她哑然地张了张嘴，回避地继续道：“这不重要，你得留下。”
“不。”
“Maggie。”Edith求助地看向Maggie，希望她能帮忙劝劝Glenn。
Maggie看了看Glenn的神色后开口：“你们聊吧。出发之前来找我。”说完牵了下Glenn的手，和Hershel一起朝里走。
最后一根稻草离开了，Edith只能无力地揉揉眉心，Glenn虽然一般很好说话，但他决心认定了的事情要想改变也很难。
“我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知道过？”Glenn摇了下头，“你刚刚在里面太鲁莽了，你基本上直接撞到了那个行尸身上。”
“我不是鲁莽……”
“那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Edith？”他想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好好谈谈，但Edith转开了头，他只好继续说，“整个冬天你看起来快被压垮了，可你什么也不说，不对我，也不对Daryl。”
“你和Daryl聊过了？”她条件反射地转回来，声音不自主的紧绷。
“还没有。”Glenn直视着她道，“但你需要和别人谈谈，任何人。”
他是真的很担心。Edith咽了口唾沫。
“我会没事的，你就。”她草草地拍了下Glenn的肩，“留下，好吗？”话到半句，逃似地转身离开。
“Edith！”她听见Glenn在身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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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成效的半途而废的谈话自然留不下Glenn，出发时Edith还是在队伍里看到了他。
“你就不能听我的一次？”她说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叹了口气。
“你俩吵架了？”Daryl看了眼旁边的Edith，又看了看她旁边的Glenn，“这倒是新鲜。”
Glenn脾气一直都很好，Edith对团队里的人脾气也很好，两个脾气好的人闹矛盾了，这确实挺新鲜的。
“算不上吵架。”Edith嘟囔着，解下腰间的长刀递给Glenn，“那你用这个。”
“不！”Glenn无语地把刀塞回她手里，几个月在路上的日子让他更加沉稳，慢慢褪去青涩的外壳，他越来越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他的责任，他的选择。但还是会时不时觉得被她当成家里最小的弟弟对待，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一样，像无时无刻想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他认真地看着她道，“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得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Edith干巴巴地把刀拿回来，沉默地挂回腰上。
“你听见你弟弟说的了。”Daryl的视线落在Edith紧皱的眉头上，扯扯弩的背带说道，“只是很快地去扫一圈，我们做过很多次。”
“Daryl。”Rick在通往内部的门栏前叫他，他们该去拿说好的食物了。
他抬了下手示意自己听见了。他看着Edith，她从和Glenn一起回来就没再直视过自己，肯定发生了什么，在通道里的时候，在他跑在前面看不见的时候。
“你想休息一下？”
“我该问你同样的问题。”Edith轻轻笑了笑，率先朝Rick的方向走去。
食物比他们想象的多了不少，每个人手上都抱满了才拿得回来。Carl看见他们随时要将食物掉在地上的模样，立刻跑过去打开通往里间的门。
“有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朝袋子里面看。
“罐装牛肉，罐装玉米。”走在最前面的T-Dog说着，侧身挤进门，“罐头罐头罐头。”
Edith抱着两个袋子，走到Amy的单间。
“东西不多，但我给你额外拿了一罐。”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看了看递给Amy，“鸡肉的，可以吗？”
她给Sophia也多拿了一罐，牛肉的，等送完Amy的就拿过去。
“当然，谢谢。”Amy接过来放在床上，“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
C单元区的牢房很多，足够每个人一人一间，也有挤在一起的，比如Maggie和Glenn。Amy和Sophia都选择了单独居住，留着一张空下来的床，没人说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目前为止没什么。”她笑了下作为宽慰，“但最好还是别去外间，在这里更安全。”
“我也想去。”Amy见Edith起身要走，急忙道，“我的枪法好了很多，我不想继续呆在后面。”
Edith停了下，吸了口气道：“也许下次。你知道的，因为那五个犯人，已经有能挤满通道的一大支队伍了。”
Amy没再说话，坐回床上扯开了Edith给她的罐头。
重新进入通道，前三个拐弯点推得还算顺利，没遇见什么行尸。Daryl一边和块头最大的黑人走在队伍最前方，一边压低声音教学。
令人怀念的遇见菜鸟而不得不从头说起的Daryl。Edith不适时地弯了下嘴角，很久没见的教学模式，比教她的时候脾气可好多了。
“武器在前面举高，你看到他们之前能听到声音。”
前方有行尸的动静，Daryl举高手让大家准备。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根——囚犯们吼叫着冲了出去。
Daryl愣了下，回头看了眼Rick，Rick歪了下头，T-Dog叹了口气，Glenn半张着嘴。Edith没忍住嗤笑出声，虽然她知道他们会干这门子蠢事，但还是觉得……荒谬，特别是在经历了七八个月的逃亡后，荒谬又可笑。
最后Rick和Daryl上前，在他们闹出更大的动静引来尸群前，一人一只地解决掉被迫体验了把监狱斗殴的行尸。
“得瞄准大脑。”Daryl重新开班，对着正前方走来的行尸射出一箭正中脑门，“不是肚子，不是心脏。”他刻意加重语气强调道，“大脑。”
他处理完这只，稍微退回队伍中，让囚犯们上前实战演练。
“我听见了，大脑。”其中一个说道，上前一步对着下一只行尸的脑袋狠狠砸了一球棍，“像这样？”
行尸倒地的行为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但Daryl还是认可地嗯了声。清理行动终于开始步上正轨，虽然囚犯们带有随意性的出击偶尔会打断小队几人配合默契的攻击模式，但好在不再出现监狱斗殴的场面，尚且能够应付。Edith借着刀刃的长度站在队伍后排，一边挥刀一边注意着身前黑发男人的举动。他的敌意表现得毫不收敛，时不时地瞟两眼Rick的方向。
队伍之后传来呼痛的尖叫，Rick没有片刻犹豫地转身，一直盯着他的黑发男人也跟了出去，Edith从行尸的头盖骨里抽出刀刃，踹开尸体，但还是慢了半步。
“啪啪”属于枪/械的冷硬响动回荡在逼仄的通道中，行尸倒下了，黑发男人还举着枪，听到身后有人追来的响动才放下。
他掏了枪。Edith看着他的身后，沉重地出了口气。对着Rick的方向。
“你们得救救他。”金发囚犯上去查看了同伴的伤势，捂着嘴退了半步，“肯定有什么你们能做的。”
他不解地看向沉默不语的Rick，还有刚才教导中看起来人还不错的Daryl，焦急地开口：“把他关起来？隔离他？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傻站着？”
“我们没什么能做的。”Rick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被抓伤的黑人话没来得及完全从口中吐出便向地上倒去，黑发男人拿着铁棍站在他身后，还保持着挥舞的姿势。
一下，两下，铁棍敲击，发狂般地猛砸，像地上的是一块烂肉而不是共同生活了将近十个月的狱友，血花飞溅。
大家呆愣地看着黑发男人屠/戮同伴尸体的动作，耳边全是被空旷的通道放大后的血与铁相撞的粘腻声。
1。
Edith看了眼地上脑袋已经扁掉的尸体，握紧刀柄，默数道。
2。
她从侧面挥刀。刀刃笔直地穿进黑发男人的太阳穴，他身体猛地抖了下，眼睛没反应过来便失去神采，手上挥棍的动作在惯性的作用下又砸了一次。
“不——！”矮个子黑人愣愣地看过来，举起手上的棍子朝向她。Edith抽/出刀刃，带出的大脑碎屑和血液一起溅在他脸上，他吓得地双手一软棍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转身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跑。
3。
她提起刀柄反手握住举在耳边，对着他没能跑出几步的背影掷出，刀身整个没进了后背，从胸口穿刺而出，他大张着嘴，伴随着尖叫涌出了从胸口上溢的鲜血。
抱歉，她想着，走上前去把刀抽出来，本来想瞄准的是头，无意让他受苦两次，但确保能留下他才是当务之急。她把刀刺进了他的头骨作为防止尸变的收尾。
还有两个。她转过身来，听见了噗通的跪地声。
“我们跟刚才的事情毫无关系！”金发男人仰面看着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是阿克塞尔！他计划着要杀你们！是他的主意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求你了！我喜欢摆弄药品但我不是杀/人犯！求你！”
大家都看着她，她能感受到，Daryl、Glenn、T-Dog，她稍微低下点头，掩去大家的视线。Glenn轻轻喊了她一声，她装作没听到地继续动作，专注于刀尖，笔直地指着跪在身前人的脑袋。
“What’s the order，Rick？”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Prison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