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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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啦……滋滋……（电流声）】
我、我是谁？
我是列昂尼德·茹拉夫廖夫……我今年三十一岁。我在东西伯利亚的哨所长大。我有两个妹妹。我的母亲去世了。三年前我去从了军。我在追捕小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杀了我的战友。
不。不对。
列昂尼德不是我的名字。我不是俄国人。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我是谁？
【乔……滋啦……醒一醒！滋滋……】
谁在说话？
【滋滋…抱歉……来晚……死……】
……那是谁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声音？在跟我说话？
【滋…能听见吗？】
是，我听见了。
【滋啦…那就好，真是险哪……还好赶上了，你差点就死了。】
什么意思？……你认得我？
【嗯？又失忆了吗？不应该啊，这次我可没有……让我看看，啊，原来是这样。那个俄国人有三十一年的记忆，可你只有三天的——所以人格覆盖也是说的通的。】
你在说什么？
【别担心，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既然是我创造的异能，就让我来教你怎么用吧。】
*
鲁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树枝交叉掩盖的灰蓝色天空。
——全身那种像是被人狠揍过一遍的疼痛似曾相识。整片背部都有种火烧火燎的痛感。
他想用手撑地坐起来，但手臂下面压着的是石子还是别的什么，扎的他低低痛叫一声——说起来，喉咙也好痛啊……像是喊了很久似的。
“你最好不要乱动。”旁边传来小孩子凉凉的声音。
鲁困惑地躺着转头去看。他们似乎是成功进入了那片枯树林。费奥多尔靠坐在一棵树下，面色阴郁，红眼睛闪烁着古怪的光——但他怀里抱着的鲁身上的女式大外套完全破坏了这种恐怖片既视感，凭空多出一丝滑稽，“你刚刚自己滚到了火堆上，把火堆压灭了。”他说。①
“……发生了什么？”鲁困惑地问。对于现状的好多问题挤满了他的嘴巴。最后笼统的那一个率先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发疯了。”费奥多尔说。
鲁的问号在脸上写满了——可费奥多尔看起来并不像在开玩笑。
费奥多尔同样也在借着黑暗观察他的表情，思考着如何描述自己的所见，“那个时候，你向我扑过来，你的背后腾起来一阵黑雾，像一个人一样，然后那阵黑屋向列昂尼德的头顶灌进去了，他朝天开了一枪，从马上跌下来，马受到惊吓跑开了……然后你带着我逃跑了。”②
“我？”鲁说，十分的不可置信，“带着你逃跑？”
“是的。”费奥多尔慢吞吞地说，“你拉着我跑进树林里。”而且在混乱黑暗的树林里跑的一点也不跌跌撞撞，还在一路上做了许多迷惑追兵的布置；最后查看地形挑选了不容易被人找到的矮坡下面，在周围还设置了简易的陷阱。
费奥多尔评价，“就像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
——他没说出来的是，鲁的有些手法非常熟悉。之前押送囚犯队伍在荒野中行军时就是这么干的。被他杀死的那个伊万诺夫还给他解说过，这是俄国士兵的统一培训技能。
【“列昂尼德队长特别擅长这个，”伊万诺夫笑着说，“——他说是因为他以前就总在野外跑。”】
费奥多尔打量着鲁。这个失忆的男人说自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今晚之前都表现得生存无法自理。今晚却又专业的像个军人。是他撒了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一个真正的大学生突然拥有了专业军人才有的知识和素养？
——费奥多尔倾向后者。这种转变一定和鲁那个古怪的能力有关系，因为，“之后你就发了疯，”费奥多尔淡然地说，“抱头痛哭，大叫，手舞足蹈，满地打滚……最后一段路是我拖着你走的。”
他抬起手臂示意鲁看他的怀里，“我可扛不动你……衣服在地上拖坏了可不好了，我就先帮你脱下来，这样等你清醒了还可以穿。”
……鲁可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又全身都痛了。光是看这满地枯枝碎石，穿着厚衣服滚一圈都能被硌着，更何况费奥多尔只给他留下了最里面单薄的内衬，最暖和的大外套被费奥多尔盖在了自己身上，还有几件被费奥多尔系成了绳索，用来把发疯的鲁绑在树上——不知道怎么被他挣脱开来，现在都散落在原来鲁待的树下，他自己也滚远了，一路滚到费奥多尔面前，压灭了火堆。
“太冷了，”费奥多尔意有所指的说，“如果有火的话——”
[火会引来追兵。]
“火光会引来追——”鲁下意识地说，但只到一半就疏忽住了嘴。为什么我能做到这么警惕呢？鲁困惑的想。刚才那个是我的想法吗？
费奥多尔默默无言地看着鲁陷入思考，没有出声打断他。鲁不记得了。他虽然带着费奥多尔一起逃跑，但在一路上几次都对后者表露出强自忍耐的杀意。他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神后者也很熟悉，那是列昂尼德的眼神，想要杀死费奥多尔给年纪最小的同伴报仇的眼神——这也是后来费奥多尔不得不把鲁绑起来的原因。鲁只是一个无害的疯子，但列昂尼德给费奥多尔带来的威胁可不是鲁能比得上的。
费奥多尔环住自己的膝盖，把下半张脸藏在那件厚实的大外套后头，“——那是你的异能吗？”他含糊不清的发问。
“……什么？”鲁回过神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异能，”费奥多尔耐心的重复，他好像又变回鲁第一天见他时那个温柔有礼的乖小孩，不像后来那样冷淡，“你是一个异能者吗？”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鲁愣愣的想。
[世界不应该是唯物的吗？为什么有“异能”这种说法？陀思是不是搞错了？]
他想说陀思你是不是把童话故事当真了？现实世界可是没有超能力的哈哈哈——
“……”鲁抹了一把脸，他又感觉到了之前听到费奥多尔说“战争就要开始了”时的那种错位感。
我真的就生活在这个世界吗？他忙茫然地想，我真的只是……失忆而已吗？
费奥多尔大概误会了他的出神，体贴的为他解释道，“异能者大多是天生的，但是也有异能者的能力虽然存在、但是可能异能者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在经历什么特殊事件时会激发出来……但是只要异能出现了，异能者就一定会知道它的名字。”③
“比如我，”费奥多尔自我介绍说，“我的能力是[罪与罚]。”
他盯着鲁，严苛地审视他的反应。
鲁没注意到费奥多尔的注视。他抬手挡住自己的面孔，喃喃出声：
——“[群魔]。”
——“我的异能力，叫做[群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