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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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飞艇“白鲸”上的会议室，宽阔整洁，同时配备了最革新最昂贵的技术设备；加之首领本人以往奢靡而享乐的作风，整体陈设同样耗之巨费——比作地面上高级酒店的商务客厅，白鲸也绝对是五星级那一挂的。
会议室的正前方是实时转播横滨地面情况的大屏幕——这当然不是异能特务科的转播数据，且不提特务科是否会主动提供监控给境外势力，主要还是因为组合没能攻破特务科的防火墙，而死屋之鼠又拉低了菲茨杰拉德对于兼职情报贩子的黑客们的整体印象。但组合首领不是什么思维局限、优柔寡断的人。阴谋家鲁愚——耍了组合首领的魔人的老师，笑吟吟上门，说想要同组合做一笔生意，用情报换取一时的庇护。菲茨杰拉德考虑了没有一分钟就将人放了进来。而对于鲁愚带来的人质——纳斯塔霞所提供的关于涩泽龙彦的情报，菲茨杰拉德同样选择了毫不犹豫地听从。他在鲁愚登上白鲸的当天就率领组合撤离了横滨。而对于纳斯塔霞所吐露的行动日期，菲茨杰拉德所采取的验证方法也是另辟蹊径。他在一周之内买断了一颗私人卫星。于是横滨的景象在涩泽龙彦行动当天就出现在会议厅的大屏幕上，可以说，组合和鲁愚围观了白雾弥漫的全过程——这比本地的特务科还要及时的反应速度，看得鲁愚实在眼红不已。
“可怕呀可怕。”鲁愚如是感叹。
他和菲茨杰拉德两人各占据一张单人沙发，分坐在大屏幕前。组合的作战参谋奥尔科特负责会议旁听，在菲茨杰拉德后面另有位置。涩泽龙彦的异能强度之高，整片横滨都笼罩在浓雾之下。卫星的探测能力再好，呈现出的也只是一片白茫茫景象。菲茨杰拉德调动了几个数据，屏幕上的数据条一路飙红。原本属于骸塞的位置，数据值的色调稳定在了鲜红，比之其他小片地区在红绿黄三色之间反复横跳，骸塞的位置只有数字还在稳定攀升——反而越发让人不知所措，胆战心惊。设计者想来是没有考虑过还有这种完全超出设计范围的测量数据的情况。
画面中的白色突兀破开，一道深红发黑的长条影子在屏幕中一闪而过。奥尔科特负责监控的播放，在菲茨杰拉德的示意下立刻暂停调回画面，截图，放大。三人中她是唯一一个露出了匪夷所思表情的人。菲茨杰拉德定定看着那跃动的鲜红数字，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是高深莫测。但他的内心显然不平静，下意识侧脸望向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理所当然什么也没看见。他们现处太平洋上方，距离日本少说有数千公里。横滨的动静再大，他们在白鲸大概也只能看见一点烟花火星。望出去，外面仍是平静的夜空，云端底下海波起伏，风平浪静。
奥尔科特跟着首领往外看，在玻璃倒影上看见鲁愚的脸。这个人总是一副腼腆的笑模样，初次见面的时候像个局促而笨拙的年轻人。奥尔科特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还感到过下意识的亲近，因为对方和自己以及另一位文职同伴气质上微妙的相似，都像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类型。大概是光线的折射，鲁愚的笑影在玻璃上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陌生神态。奥尔科特打了个寒颤。像是因此接收到了某种暗示，她警惕地想要提醒首领，菲茨杰拉德却若无其事地错开了她的眼神。奥尔科特的心定了下来。
菲茨杰拉德从沉思中回神，与鲁愚对视，扯着嘴角道，“日本这片弹丸之地，果真是‘卧虎藏龙’。”
鲁愚摊手无奈道，“所以我在这里讨生活，也是很艰难的啊。”
菲茨杰拉德说，“鲁愚先生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日本呢？就我所知，这几年，您的教义在日本似乎没有取得很大的进展吧。比起日本，您不觉得欧洲更需要您的教化吗？”
鲁愚悄悄撇嘴。他抬眼对上菲茨杰拉德探究的眼神，爽快道，“明人不说暗话啦。我想要的东西，和菲茨杰拉德先生您此行的目的是一致的。”
“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一挥手，“您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助您呢？就因为我们的目标一致吗？说实话，我已经吃过同一个说法的亏了，”他意味深长道，“——拜您的好学生所赐。”
“这可真是，不敢当，”鲁愚笑，“我也没教过他什么。”
菲茨杰拉德咂摸了一下鲁愚的笑，脸色微微变了——他大概以为鲁愚在嘲笑他，于是他改换了一下语调，就像是他真正因此而恼羞成怒了一样，“您认为我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就应该立刻逃跑了是吗？您想要作为组合在远东的代理人，可是恕我直言，您又有什么样的资本，来说服我支持您在远东之地的探索呢？”①
鲁愚微微笑，“说来惭愧，我倒还没有考虑过那么长远的事情……只是目前，他们打得越凶，造成的损失越大，不就越能体现我对贵方的诚意么？”他用食指轻轻敲击身下沙发的扶手，“这座要塞，花费了您很多心血吧，我听说这也是异能产物，如果对上收藏家……”他收住了话头。
菲茨杰拉德淡淡道，“你的诚意已经用作你的船票了。”是在说纳斯塔霞。鲁愚用死屋之鼠的成员作为联系组合的敲门砖，劝说组合撤离横滨，而对此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走的时候带上我。
鲁愚沉吟，“要说我与‘群魔’的不同……大概是，我们是敌人？”
“我从来不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一套，”菲茨杰拉德讽刺，“何况群魔也是您的狂热粉丝呢？想来在他们的偶像身上应该学到不少好的品质吧？”
“您过誉，”鲁愚讪讪一笑，“那么、如果说，”他轻声细语揭开了底牌，“您的目的，不需要通过‘那样东西’就能达到呢？”
菲茨杰拉德的嗤笑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神尖锐起来，直视鲁愚。
鲁愚不动声色，“您不是我的第一位盟友……恰巧，我的一位朋友，他的异能很有意思。”
“治愈异能？”菲茨杰拉德冷笑一声，眼底还是急切的，“你以为我就没有尝试过吗？”
“不，不是治愈系能力，”鲁愚的手指轻轻搭在下巴上，轻声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伤害转移’。”
菲茨杰拉德的喉结滑动一下。
“他——说起来不幸，他的家族有遗传的精神异化病症，所以一直人丁凋零，”鲁愚说，“而他本人，因为一些原因，生活得也很辛苦，不得不一直使用能力……现在他成年很久啦，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所有医生都说他健康得很——包括心理医生。”
菲茨杰拉德神色不动，声音却有点哑，他冷酷道，“我要知道他的身份……我要你的证明。”
鲁愚先前一直高深莫测，然而在菲茨杰拉德的这句问话下却突然像是破了功，眼神飘移，神色尴尬。奥尔科特在鲁愚暗示到首领家人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现在看到鲁愚如此情态，当即心生狐疑，生怕菲茨杰拉德病急乱投医，信了对方的连篇鬼话。她拼命在首领身侧眨眼睛，菲茨杰拉德却始终没回头，死死盯着鲁愚。鲁愚没有办法回避这样的逼视，摸摸鼻子，讪讪一笑，“其实，其实您也该认识……那一位本来供职于英国钟塔，现在在外头出差，嗯……”
菲茨杰拉德皱眉看他。
“嗯……他，”鲁愚小声而快速地道，“他叫道林格雷。”②
——奥尔科特凝重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没有绷住。组合是怎么被背叛的？哦，因为费奥多尔，鲁愚的好学生；因为道林格雷，鲁愚的好朋友。
菲茨杰拉德也露出了荒谬的神色。鲁愚干咳一声，摊手，“您看，我是要比这两位有诚意的多吧？”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