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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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我说动他们什么。”对于福地樱痴的问题鲁愚如是回答，“是他们本来就想这么做——我不过是告诉他们可以往哪个方向尝试而已。”
“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福地樱痴唉声叹气，“——对了，你还记得，大概是七八年前……我跟你提过的猎犬吗？”
“嗯，”鲁愚半开玩笑道，“你现在是猎犬头头了。”
“这和你提过的异能实验有关？”
“是。”福地承认了，“本国以前就专注于研究如何让非异能者获得异能①……不过大战结束后，这些实验被禁止了……因为‘不人道’，哈哈。”他嘲讽地笑一笑。
“不过是明面上，实际上大家都没有放弃。”
“如果外国坚持打压的话，一定是因为有了成果吧。”鲁愚猜测。
“据说是本国的研究员得到了一种未知能量体，然后发现能够与人体融合……”福地樱痴不咸不淡地说，“异能联邦的人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可是怎么可能呢？……但他们姑且没有在明面上出手，是各国自己得到消息后忍不住派人试探了……”
“虽然现在是很难追溯到什么痕迹了……但是，他们间谍系统内部反而有说法，据说得手的是一个法国的谍报组合。”
他低声道，“而且我上溯实验室的源头，发现本身就和法国那边的人体实验有联系。”②
“你因为‘猎犬’的存在很关注这方面，”鲁愚若有所思，“你觉得法国说不定会有相关情报……难怪前几年你总是鼓动我往法国去。”
福地樱痴哈哈笑了几声，“你的消息比较灵便嘛……不像我，现在是完全被拴在国内了啊。”
笑完他空虚地叹了口气，“当初想要扶持我的是这么些人，现在想要打压我的还是这么些人。”
“我当初也参与了在吉尼亚共和国歼灭10万[人狼]异能实验体的作战……那时候可想不到现在，自己也成了实验的一员了。”他自嘲道，“——还是我‘主动’答应的呢。”
“……我很抱歉没能帮到你，”鲁愚愧疚地说，“听起来实验副作用很大。”
对这份迟来的歉意，福地樱痴只是摇头，不知道意味着接受还是拒绝，“每三个月要重新接受一次改造手术，不然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他轻嘲，“不过在那些人眼里，这可不算副作用。”他感慨，“说不定这才是他们觉得最好的成果呢……要是没有任何‘副作用’，他们怎么敢继续用我呢？”
“我可还不打算从战场上退下来啊……”
“所以你是被迫加入的吗？”鲁愚反问。
【我倒觉得……这家伙本来也无法拒绝“变得更强”的提议吧。】
【大概是被政敌摆了一道。】
福地樱痴的表情没什么波动，语气却很沉郁，“他们告诉我，是‘完全成熟的技术’；鼓动士兵们‘为国献身’，接受手术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说是从全国抽调来的两万士兵，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日本最精锐的兵都在我的麾下。”
“政界的好计谋啊——”福地樱痴的笑容在月光下有一瞬间狰狞，“军部那群蠢货，这一次可是元气大伤。”
“我无能，”他低声陈述，“没办法保住他们——那么就该和我以往发过的誓一样，‘我同你们共进退’……我也上了实验台；只是我活下来了，我的兵没有。”③
沉默。
福地樱痴自嘲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觉得眼前的世界不够好，想要改变，就可以直接付诸行动，不像我……”他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说自己的做法。
鲁愚不赞同，“大概因为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国家吧。”他淡淡道。
【这个黑暗的、混乱的、不幸的世界——并不是我的世界。】
【我的祖国……】
大概月色太迷蒙，遮掩住每个人眼底的真实情绪。之前又喝了一点酒。福地樱痴还在半真半假的吐露心声。安德烈·纪德在露台下半抱臂靠着树，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鲁愚也不禁直望着月影，微微出神。
【可是我的祖国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合该是人人安居乐业……可是我怎么也不记得。】
“我也忍不住会想，还不如踹掉那群拖后腿的，让我来……”福地樱痴的声音越发的低，“至少在我和现任中间选……我的选票要高多了吧。”
“与他们相比，显然我才是正确。”
福地樱痴的尾音散在空气里。鲁愚惊醒过来。意识到要是这时候问前者一句“你刚才说了什么”，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愤怒的人形武器一拳打死，纪德也来不及拦住的那种。于是他干咳一声，把话题扯开，“未必吧……”他幽幽道，“毕竟，‘人类的思想永远无法统一。’”
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无论你正确与否，少数永远存在。”
福地樱痴转眼看他。铁灰色的眼睛透露出阴沉的色调。
他突然意有所指地道，“你以前告诉我说，‘战争的目的必须是为了和平’。”他上前一步，确认道，“你在战时为难民建立和平的家园——可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战后和平的世界里掀起动乱和战火。”他阴沉地质问道，“你现在还是在为了和平而战吗？”
气氛似乎是在一刹那就改变了。底下的纪德警觉地抬脸，眯眼观察上边的动静。
对于福地樱痴突如其来的指责，鲁愚的脸色并未有分毫改变，他垂着眼睛微笑，“我这些年的想法倒是有些改变，没能及时告知福地先生，倒是我的过错了……”
他轻声道，“‘没有正义的和平，就是暴虐’……我现在为正义而战。”
僵持也不过是两三秒。福地樱痴紧绷的面色又撤去了，惋惜的笑脸如潮水一样覆盖住他的面孔，“我倒希望你记得以前说过的话……‘对那些需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就是正义的。’”他唏嘘道，“你还记得你是怎样指责那些侵略者的吗？”④
在信件中发出指责的本人抬眼与福地樱痴对视，目色沉静，他轻声道：
“我从未忘记。”
于是这个充满不详暗示的话题就这样被轻轻放过。福地樱痴退回原地，苦恼地抬手挠头，“我知道你说的话，人类的思想无法统一什么的……只要人类存在，斗争就是不间断的，”他唉声叹气，“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祛除人类的劣根性就好了。”
鲁愚为这突然孩子气的天真想法笑起来，他幽默道，“比如什么办法？”
——“万能的许愿机算吗？”
福地樱痴大概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扭头瞪了鲁愚一眼，力道不轻不重，像是接受了朋友间的玩笑。
“其他似乎也没有特别要问你的事了……”他做出思考的神情，实际也确实在回想出发前上层希望自己带到的话，只是哪些可以说哪些没必要，已经由他自己筛选过了，“对了。”
他突然记起来，“你这些年一直在欧洲跑……情报系统比我们的强。”
“嗯？”鲁愚示意他直说。
福地樱痴皱着眉说，“你有听说过‘群魔’吗？”
“知道。”鲁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欧洲那边突然崛起的跨国犯罪组织……据说他们是有什么‘改造世界’的目的，可是没人知道他们所谓‘理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遗憾地摇头，“他们的所作所为，要我说，毫无理想可言，只是在犯罪罢了。”
福地樱痴哼笑一声，“欧洲那边的受害者们，可是说‘群魔’都是被伟大的革命导师的理念所打动，强烈要求追随他的脚步的一群狂热分子。”他意味深长地扫视鲁愚的面孔，“光看地图、不论先后的话，群魔的足迹、同愚先生您的行动轨迹的重合率可是高的很呢。”
鲁愚的表情一言难尽，“就算他们是在追着我跑……”他苦笑，“我可一次都没遇上过他们；而且啊，我的理念也根本不是那样的吧……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啊，那群恐怖分/子。”他吐槽。
福地樱痴大笑，“啊！可是在联邦人的眼里，您同这群恐怖分/子也没有区别了！”他添油加醋道，“说不定他们还觉得您比恐怖分/子更可怕呢！”福地对着鲁愚挤眉弄眼，“您说呢，‘阴谋家’先生？”
鲁愚无奈摇头叹息。
“是那个吧，现在很流行的说法，就是那种‘私生粉’，”福地樱痴笑着给群魔下了定义，“不敢跑到偶像面前作乱的吧！”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跟着您跑的话，”福地樱痴假模假样的悲伤说，“那群搞国家安全的家伙又要不安了吧！”
“您也是‘搞国家安全的家伙’的一员啊。”鲁愚无奈道，“多少也警惕些吧？”
“无所谓，”福地樱痴笑着摆手，“我这阵子都要闲的发毛了……”他感叹，“就等着他们送上来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二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