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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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给我一个名字吧。”蝰蛇说。
福泽谕吉还没有开口。被乱步拦下了，“什么啊，你自己没有名字吗。”他说，不满从脸上溢出来。
蝰蛇看了他一眼。他当然不喜欢“雪枝子”这个名字。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有个女孩的名字。
乱步说，“那就起个你喜欢的。”他不客气地说，“你自己起。”
蝰蛇垂着眼睛想了想，“叫我黑泽秀一吧。”他说。[黑泽]来自死于“销毁”的同伴；[秀一]……则是来自久远记忆中、他似乎还生活在阳光下的时期的名字。①
“不是也能起出自己喜欢的吗。”乱步撇着嘴说。他又盯了黑泽秀一几眼，似乎要从他的脸上上看出什么来。黑泽秀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乱步噘着嘴扭回头，继续戳蛋糕。
福泽谕吉说，“乱步，不要浪费食物。”他又看着黑泽秀一说，“那么，黑泽君，你可以放心的留下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②
金色和绿色的眼睛相撞一瞬。
黑泽秀一慢慢嘶声说，“好。”
*
“诶。”太宰治说，“这就是秀一君加入侦探社的故事吗？”
织田作之助呆呆地说，“啊。我知道的就是这样子的。”
前者趴在了后者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地说，“这样说，秀一君从一开始就是社长的秘书了吗？”
“那倒没有。”路过的国木田严谨地说，“起初秀一先生只是普通的办事员；后来人手多起来了，乱步先生说□□的首领有那么多护卫，我们也不能输。秀一君的工作地点就搬到社长的办公室里了。”他补充说，“——织田作现在的座位就是当年秀一先生的。”
“啊啊，怎么都跟着我叫起织田作来了。”太宰治小声地抱怨，接着又发起感慨，“但是真难想象啊；秀一君那么厉害的剑术，却只是个无异能者。”
“这有什么！”那一头看似仰在转椅上睡觉的乱步灵活地转了过来，不满地说，“社长的剑术也不是靠异能练出来的！”
“嗨，嗨。”太宰笑眯眯地安抚发脾气的乱步，提起另一个在意的话题，“不过秀一君的眼睛很特殊呢……”这次乱步没理他，假装没听到的把椅子转了回去，恢复了气哼哼的睡姿。太宰看到他的反应，若有所思。
“是挺特别的。”织田作之助干巴巴的附和。
“是吧，我第一次见还以为他带了美瞳。”太宰笑眯眯地说，“但竟然还会动……”
第二次抱着文件路过的国木田看着他游手好闲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发火，“太宰治！”他说，“就算你没有事干！也不要去打扰织田作的工作！”
“啊呀，国木田君一定是寂寞了吧！”太宰治翻着白眼，边说边在织田作之助的办公桌上打了个滚。织田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茶杯，好悬没被太宰打翻掉，“织田作，这些工作有什么好做的……快去写书啦，说好要给我看的小说到现在还没有动笔哦……”
织田苦恼地说，“啊这个……”在被国木田打断的时候他很不明显地、但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国木田则是对太宰治前半句话产生了疑惑，“我什么时候寂寞了？”他追问。
“咦，国木田君还不知道吗，”太宰治笑嘻嘻，从织田作的桌子上跳下来，轻盈落地，“隔壁办公室的文员可是分别把你和秀一君说成是大家的爸爸妈妈呢……”
“什么东西？”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勃然大怒，“胡说八道！”
他气哼哼地开始追打太宰。旁听的织田突然发出了灵魂疑问，“那么，谁是爸爸，谁是妈妈呢。”
国木田放慢了脚步。别扭地等他的回答。
太宰说，“这还用问吗……很明显秀一君是爸爸嘛你说呢国木田妈妈哈哈哈！”③
“是这样啊。”织田思索着说，“秀一先生的确很有父亲的担当……”他发出感慨的背景音是国木田的怒骂和太宰的狂笑变作惨叫。
*
社长办公室的隔音其实很好。
但耐不住一面墙的隔壁这样大吵大闹大笑。而房间里的又是两个极其耳聪目明的剑客。
但两个人都熟练地没有去在意从外边窗户传来的噪音。一个人专心致志地沏茶，另一人专心致志地看前者沏茶。
黑泽秀一是差不多三年前搬到社长办公室的。因此在原来那张很宽的办公桌尽头，又横放了一张稍小一些的桌子。和三年前比起来，室内的改动并不止这些。比如窗台上多出的竹编瓶插花。剑架旁边墙上多出的古乐器。以及黑泽秀一当年被带回来时躺的那张沙发，同样已经撤换掉。虽然茶几还是茶几，但旁边的座位换成了软垫。原因是福泽谕吉喜欢喝茶，而黑泽秀一恰好精通茶道。反正侦探社的人手多了起来，而原定需要社长处理的工作现在由两个人分担，比起以前要空闲得多。于是黑泽秀一有事没事就给福泽谕吉表演沏茶。他的手艺很好，福泽谕吉每次品尝到都会眉目舒展。哪次泡多了就端去隔壁分分，当员工福利了。
前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到底在黑泽秀一的身上留下刻痕。不仅仅是茶道技艺，还有他在做这些事情时姿态上抹不去的女性化痕迹。但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反正福泽谕吉不觉得这样奇怪，说是也很赏心悦目。于是黑泽秀一也不刻意去矫正。
福泽谕吉接过黑泽秀一递来的茶杯。黑猫也跟着慢慢踱过来，在他的腿边趴下。相处得久了，它对着福泽谕吉也没有以前那么抗拒。至少现在福泽谕吉腾出一只手摸它，它不会立马跳起来逃跑。
福泽谕吉慢慢抚摸过它的脊背，猫咪有气无力地呼噜了两声。他叹了一口气，看向黑泽秀一。后者知道他的意思，说，“宠物墓地已经订好了。那边今天电话过来问我们，墓碑上刻什么。”
福泽谕吉不语。
黑泽秀一说，“这是无需悲伤的事。它已经十多岁了。”
【十年了。】福泽谕吉想，慢慢啜一口茶，问他，“你觉得墓碑上该写什么呢。”
“我吗。”黑泽秀一愣了一下。比起十年前，他的眉目已经变得平和许多。那种阴沉冷厉的表情和气势很少再在他身上出现。相反，蛇一样冷厉妖艳的眼妆从他脸上洗去后，就能看出他的五官和面孔实际都属于苍白寡淡的类型。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这张削长的面孔其实毫无记忆点。现在的黑泽秀一再垂眼沉思，就不再有当初的猛兽垂怜之感，相反，甚至显得有些…贤妻良母的意态。
福泽谕吉眉目不动地按下这种失礼的想法。他说，“它是跟着你回来的。”换他自己也不能肯定，当年要是身边没带着一个昏迷的黑泽秀一，这只猫是否还愿意主动跟着自己会侦探社。
黑泽秀一垂着眼睛。他的神情恍惚一瞬，说，“那就……写上‘蝰蛇’吧。”
蝰蛇之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