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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忧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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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钟兄行走坊间随意惯了,我这就去找他,免得他在侯府乱走!”云璋匆匆一拱手,不待陆岭说什么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退了出去,出了屋子后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一手的汗。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屋子,不由得打个哆嗦,暗道还好自己跑得快。可是转念想到钟桓不知跑去了哪里,又头大起来,他当时怎么就一心软答应把姓钟的给带进来呢?这不给自己找事吗!
主院书房里,闲杂人等退去后只剩了陆岭父女、韩家三人和顾清清。屋中一时无声,针落可闻。
陆岭眼中的笑意淡了下来,“芸儿,你刚才说什么?姑父没听清楚,再说一遍。”虽然面上仍旧看着和善,可莫名得却让人意识到眼前这位是当朝超品侯爵在身的晋州侯,威严加身不容违逆。
韩芸心中狂跳,看着陆岭古井无波的双眼,忽然觉得手脚发凉,呐呐不能言。
“侯爷……”韩曙开了口,陆岭却抬手拦住他,“舅兄还是听芸儿亲口说的好。”
韩曙眉心拧起,看着韩芸,眼中情绪复杂。韩芸看看父亲,心中一团乱麻,却还是鼓起勇气,“刚刚……四、四表哥在山洞里抱了我……”底气却弱了很多,说完又想起什么,指着陆晴提高了声音说道:“姑父不信可以问表姐,表姐和她身边的人都看到了!”
陆岭看向陆晴,陆晴只好无奈地说道:“我去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四弟也在,不过,当时四弟从假山中走出来,面对着我,表妹……表妹从后面环抱住……”
顾清清这时也开了口,“先时我在假山中小憩,韩小姐找过来一味认定我在假山中偷窥水榭,言称四公子就在水榭之中,道我对四公子痴心妄想,不自量力。我自问行端坐正,从无半点逾矩之处,却不知韩小姐这番误会从何而来,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指摘于我?”
“你还在伪装,顾清清你就是……”韩芸儿下意识地反驳。
“够了!”韩曙在旁听得脸色发青,忍无可忍之下打断了韩芸的话。他沉着脸看向陆岭,拱拱手,“侯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这孩子我带回去,这些年给侯府添了不少麻烦,还要多谢你们照应。”
“老爷……”黄氏还待说什么,被韩曙按回去,低声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黄氏不敢再言,只是抱紧了韩芸,双眼泛红,“芸儿,咱们回家吧。”
“娘,我不走,姑父,你说过会为我做主的……姑父……啊——”韩芸还待挣扎,却被韩曙一巴掌甩在脸上,“你若还是我女儿,就给我闭嘴!”
韩芸长这么大从没挨过一指头,韩曙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她玉白的脸上立刻起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韩芸捂着脸,不敢再多说,只哭倒在黄氏怀里。
夕阳西下,暖黄的光打在窗棱上,照在陆岭的脸上明暗不清,“姑娘大了不由人啊,”他轻笑着说道,像是在感叹韩芸孩子气的不懂事,“小孩子家一时行差踏错不算什么,舅兄也不必过于苛责。今日就不多留你们了,咱们日后再聚也一样。晴儿,代我送送你舅舅、舅母。”
“是。”陆晴领命。
韩曙和黄氏不再多留,随着陆晴向外走去。
顾清清见状主动告辞,陆岭看向她,语气温和,“丫头,今天你受委屈了,芸儿那孩子不懂事。”
顾清清忙道没有,“韩小姐一片痴心,令人感喟。”
陆岭摇头笑了笑,“不过,我倒好奇,你对子穆当真半无半点情意?不必急着否认,本侯想听实话。”
顾清清宁心想了想,说道:“四公子那样的人,若说半分心动也没有那就是清清夸口了。”
“哦,既然如此,本侯倒是有意做个媒。本想过些日子与你父母商议,今日虽然不巧,说来也巧,先问过你的意思也罢。”陆岭笑着道。
有那么一瞬间,顾清清看着眼前和善的长辈,心中万分想答应,可话到嘴边理智终是占了上风,“恐怕四公子未必愿意。”
陆岭笑了笑,“那你就是愿意的了。罢了罢了,这话原也不该对着你个小孩子说,儿女都是债,都是债啊。你且先回去,此时不必再提,本侯自有安排。”
顾清清迟疑了片刻,她想问到底是什么安排,可终究不曾问出口,近日的风波已经够了,何必再起波澜。遂依言告辞离去。
到了蘅芜院,陆晴一面吩咐人去整理韩芸的行装,一面对韩曙和黄氏致以歉意,“说来也是我没看顾好表妹,让舅舅、舅妈烦心。”
黄氏揽着女儿不做声,韩曙挥挥手,让黄氏带着韩芸去收拾一下。自己则留下与陆晴说起话来。“你一个孩子操持这么大的家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难免,都怪我太放纵这丫头了。对了,怎么不见子辰?”
“今日府中宴客,请了云家并其他几家的友人过来,总不好都走开把客人晾着。”陆晴低声说道。
韩曙点点头,“是这个理,子辰的婚期定下了吗?”
“爹爹的意思定在下半年,日子还在挑。”陆晴回道。
韩曙叹了口气,“早些定下来也是好事,子辰年岁不小了,世子之位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晴闻言静了一瞬,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爹爹自有决断。”
“子辰居嫡居长……可四公子的战功……”
“舅舅,”陆晴开了口,“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韩曙的脸色难看起来,“你对他倒是百般维护,就不知这位四公子是不是真能与你们兄友弟恭?焉知侯爷迟迟不立世子不是因为他?他若有心便该主动向侯爷说明无心于世子之位……”
“舅舅!”陆晴彻底打断他的话。
“也罢,你们一家人和睦,倒是我白做这个恶人了。你们的母亲去得早,我若不为你们打算,还有谁为你们打算?子辰乃是性情中人,不愿争抢,别人却未必会因为他忍让就放过他。你不愿听我说这些,可事实如此,是他的他不去争取就有可能变成别人的。晴儿你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子辰做了世子,你们还是亲人,可陆昭做了世子,你们还能做的成亲人吗?”韩曙缓缓地说道。
陆晴本不愿听这些,可韩曙的每一个字都往她耳朵里钻,往她心上砸,字字珠心。侯府迟迟不立世子,不管是下人还是外面,都有各种流言蜚语,只是不敢拿到台面上说,她也只当不知道,她相信爹爹并非偏私之人,可……
“舅舅说的话我记下了,也会转告大哥,舅舅不必多心,爹爹从无改立四弟的意思。”至少表面上没有人提起过,“晋州府上下也都知道大哥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不过碍于尚未成婚才未曾请封……至于四弟,四弟一直有心避嫌,从不与大哥相争,每每征战回来便交还兵权,也从不结交外臣……“
韩曙却笑了,笑陆晴的天真,“他不主动结交,可天下谁人不知晋侯四公子战功卓著,少年英才?”
“四公子你且等等,你且等等——”
陆昭抱着徐言一路往里走,至恭迎上来就听他吩咐“去请大夫”,连忙领命,又迟疑问道:“公子,后面这位?”
“请进来,花厅奉茶。”陆昭匆匆扔下一句,于是钟桓就被请到了清和院的花厅里,好茶好水的伺候着,手边还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他也不见外,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浑然没有作客别人家的拘谨。
陆昭将徐言放倒在床上,他手上的血还未完全止住,鲜红的血迹沾染了两个人的衣服,徐言又是昏迷不醒,守在屋里的两个婢女吓了一跳。
“公子,这是……”
“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给她换身衣服,你们在这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陆昭站在床边看着徐言,昏迷中的女孩子眉头还紧紧皱起来,想遇到了什么极不开心的事。
“您、您的手……”秋容侧首看见陆昭鲜血淋漓的手,颤抖着说。
那只手握过匕首的利刃,伤口未曾处理,一路抱着徐言回来,血迹染了满手,看起来十分骇人。
“打盆水过来,伤药在哪儿?”陆昭问道。
秋容和秋月赶紧指挥着小丫鬟去打水找药。徐言生性跳脱,不是个坐得住的,平日里少不了磕磕碰碰,陆昭给她准备了不少伤药,止血的、愈合的、去疤痕的应有尽有,倒是不愁找。
水和药来了,陆昭让人简单地清洗了伤口,涂药包扎起来。徐言不会武功,力道不够,陆昭在握住匕首的时候控制了角度,伤口不算太深。
至恭的动作极快,没多久就把大夫请了过来。这位大夫先前也曾给徐言看诊过,进来之后先向陆昭行礼。
陆昭拦住,“不必多礼,先给她看看。”
至恭在门外听了,心底不由讶异,他先前以为这大夫是请来是给公子治手上的伤的。
大夫诊了脉,又仔细看了徐言脑后的伤处,微微红了一片,可见下手的人力道并不重,“脉象微乱,是心绪不宁的缘故,心火虚旺,需平心静气才好。小姐没有大碍,也不必开方子吃药,过一会儿自然就醒了。”
像是印证的他的话似的,徐言的手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屋中的情景,耳边听得秋容惊喜的声音“小姐醒了”,脑海里乱糟糟的。
发生了什么?
“既然小姐醒了,那老朽也不打扰,告辞。”大夫起身说道。
陆昭让至恭将人送出去,他的目光仍旧落在徐言身上。
徐言扶着后脑勺,在秋月的搀扶下坐起来,脑袋还有点晕,忍不住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醒了?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她敏锐地听出陆昭的声音带着威严,这是每次她要被罚抄书、写大字的前兆!徐言立刻看过去,目光一下子被他手上缠绕的白色布条吸引,意识忽然回笼——陆昭受伤了。她拿着匕首要去杀韩芸,可陆昭拦住了她,她的匕首刺进了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