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刑侦故事》顾小苏

25、番外2

　　某一天晚上月亮特别圆，沈随安想起了旧世界关于“中秋”的纪念，徐衍是没经历过这些的，营养液里浸泡成长的岁月令他对过节一类的事情总是很寡淡。
　　事实上冰种时代也有节日，计算机的样本数据里显示，人类对于集体拥有某一项共同庆祝活动拥有不可避免执念，所以计算机规定人类与计算机签订协约的日子成为冰种纪年的新年日。
　　这件事情其实挺有意思的，计算机统治下，中枢一直竭力保证一群非典型性人类保有人类的各种特征，但他们不明白人类需要的不是节日，而是某种意义。赋予生命重量之上，能令生活变得有所成就的意义，才能令人愉悦的参与并庆贺，在这一点上，人类有着难以企及的优越性。
　　沈随安问徐衍要不要试着庆祝一下中秋。
　　徐衍问：“需要做什么？”
　　“看月亮，坐在一起聊天。”
　　徐衍顿了一顿：“这显得很不像过节。”
　　计算机摸不准人类的喜好，每逢“新年日”，就会安排中枢工作人员在街面上挂上代表机械的深蓝色条幅，接着全社会广播《人类与计算机和平条例》。虽然那几天根据计算机安排是放假的，然而人们总会因为这风格太过诡异，而尽量蜗居在家，并不那么热衷于参与“节日”。
　　所以徐衍的定义里，过节是某个特殊的日子，能放假，单线的不那么快乐，这日子里会有很繁琐的活动，总之不会太轻松。
　　沈随安拉着他走到阳台边的小桌子上，听他说完一大堆，哭笑不得的托着下巴盯着他看，调侃道：“你这话说的也不错，我们聊完天也可以来做一点不那么轻松的，繁琐的活动。”
　　徐衍上半身一僵，堪堪要落在凳子上的屁股有那么几分犹疑，显得很紧张，沈随安笑的极大声，手摁着他坐下了。
　　今天的月亮是有那么几分残缺的圆，因为白天下了场小雨，云有些多，风吹过后，依然有那么点尾巴在月盘边缠绕，令月亮像是缺了一小块。
　　秋风吹过来有点凉，沈随安给他倒了点热茶。桌面上摆上了各色小点心，徐衍探头探脑找了一阵，吃了块看起来还不错的小饼干。
　　然而入口甜的发齁，他皱眉恶心的停止咀嚼，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不可浪费，”沈随安说，“给我吃吧，你喝点茶。”
　　于是这不知道哪个厂商里卖出来的难以下咽的饼干最终进了沈随安的肚子。冰种时代的零嘴大多是这样的，丢了旧世界的配方和各种调料后，人们研发新食物的脚步又一直为资源稀缺而拖累住步伐，他们买的应该是又一次的失败品，沈随安艰难的咽下了，目光迟疑的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大堆。
　　“别吃了，”徐衍喝了口茶才好些，制止他，“回警队给高支队王成他们分去。”
　　沈随安从善如流的把那些小饼干一类收回了屋内，想了想，他又温热了一点酒，拿上了阳台。
　　徐衍听见玻璃叮铃咣啷的声响，不急不慢的说：“啊，又想让我喝酒？”
　　“就喝一点点，”沈随安拎着酒瓶和酒盏出来，冲他眨眨眼，“再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有病啊。”徐衍莫名脸上发烫。
　　他其实并不知道喝了酒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这还是高晨则有一回出去玩从别人那顺来的酒，徐衍和沈随安试着喝了一次，他酒量浅，喝了没一会儿就晕乎了，后头发生的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自那之后沈随安迷上了劝他喝酒，听说第二天放假或者有什么能休息的事儿，就要和他来上一杯。
　　徐衍不知其意，但多少能猜到一点，咳嗽一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晒月亮。
　　这就是同意了，沈随安把酒盏放在他面前，倒上酒，拖开椅子自己坐下，也倒上了。
　　“中秋是个...什么样的节日？”他补充道，“在旧世界。”
　　“一家人在一起，就跟我们这样似的。”
　　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节日，徐衍想，所以他此刻和沈随安在一起，是一家人。
　　没有什么认知能够在这个身份靠分配，一切血缘关系都是假象的时代里，能够比我有一个亲密家人更令人动容，所有人似乎是在社会，却恍惚又是个极度孤独的个体，他们互相明白对方的困苦，却不能跨过界限相互舔舐，这是徐衍一直痛苦的根源。
　　但现在他有了沈随安。
　　他细细的咂摸这几个字，“一家人。”
　　沈随安喝了一口酒，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对。”
　　徐衍看着他，突然说：“我不想喝酒，喝了就跟断片儿了似的，我今天不想断片。”
　　他不想像个失忆的人，不想懵懂的经历沈随安喜欢的瞬间，不想晕晕乎乎的让这个夜晚被酒精搅乱自己的体验，他像个妄图冒险的小孩，突然向自己较劲儿了。
　　沈随安一愣，好像有点明白了，“那就不喝。”
　　他向来都是徐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能同意的，更何况这种意外之喜。
　　徐衍问：“那我喝醉了，会做什么？”
　　沈随安张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他眯着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想补偿我吗？”
　　“不是，”徐衍说，“一直都是睡着的，感觉有点亏，想醒着经历一下。”
　　沈随安眯着眼打量他，那目光带着一种暧昧的探究，像是如有实质的镊子，沾着一点皮肤和衣料都会装作不在意的撩开看看，打量几眼，徐衍被看的有点不自在，恍惚居然觉得自己也像是喝了酒，浑身发烫。
　　“你会哭。”
　　沈随安突然说。
　　徐衍愣住了，“什么？”
　　“哭得很伤心，眼泪一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但是你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都不动，就是满脸都是眼泪，目光空洞的看着我，特别可怜。”
　　沈随安慢慢站起身子，屈膝跪在他面前，轻轻抱住他，在徐衍耳边说，“这时候我就会抱住你，刚开始你也不挣扎，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只能感觉到肩膀那里湿了一块，但是过了一会儿，你就会爬上我肩膀哭。”
　　徐衍还没咂摸明白这个“爬”是个什么意思的动词，就感觉到沈随安手穿过他的膝窝，猝不及防将他整个人扛上了肩膀，徐衍一个不防头重脚轻的就要栽下去，他“诶诶”叫着慌忙伸手一撑，才将自己稳住了。
　　“你看，你现在都很熟练了，”沈随安评价道，“我第一次这么抱你的时候，你差点摔下去。”
　　徐衍没忍住反唇相讥：“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抱的姿势有问题吗？”
　　沈随安闻言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极轻的呵斥他：“闭嘴，你喝多了不会这么多话，很乖的。”
　　被迫很乖的徐衍被这一巴掌拍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头埋在他肩膀那儿，恨不得就此做一个鸵鸟，沈随安颠了颠，将他抱得更稳了，慢慢往房里走，背着他勾起一个笑。
　　徐衍被丢在了床上。
　　床很软，徐衍整个人晃了晃，手指尖在床上来回扯了扯，说：“你鬼心思原来都在这里。”
　　沈随安摘下手表，解开袖口和衣领的扣子，俯身压在徐衍的身上，似有若无的吐出一口气带着酒气儿的热浪。
　　徐衍耳朵根都红成了一片。
　　“然后接下来，你会变得特别的安静，也不哭也不闹，就是一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看着我摘手表脱上衣，看着我压在你身上，就跟现在一样。”
　　然而现在这个徐衍不是彼时的徐衍，看确实也一直盯着看，就是目光显得有那么点不干不净。
　　徐衍一直顺着沈随安露出来的胸口锁骨处一路偷偷的往下瞥，直到沈随安歪着脑袋发现他眼珠子都快翻下去了，没好气的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才被抓包。
　　“看哪呢，小色狼。”
　　说又不让说，看又不让看，徐衍撇撇嘴，默认了色狼这个名号。
　　这模样太过可爱，沈随安没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醒着果然比睡死了有意思。”
　　徐衍皱眉，“小心点说话，怎么听着跟犯罪分子似的。”
　　沈随安笑着慢慢从他身上翻身下来，躺在他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玩他的手指，“然后我就这样，玩你的手，你中指第二节关节右侧有一颗小痣，我就捏着玩儿，这时候你都会一只看着我，我一回头就能发现。”
　　徐衍任由他捏着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沈随安坐起身，突然将手伸向徐衍的衣领扣子，徐衍浑身一震，然后整个人宛如被点了穴位，一动不敢动，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微动，沈随安看在眼里，本来动作还没那么有旁的意味，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低头在他紧张颤动的喉结上落了一个滚烫的吻。
　　徐衍发出一声很轻的“嘶”。
　　沈随安抬眼看他，低下头又在那抖动的小凸起上变本加厉的舔了一口。
　　徐衍突然希望他放过自己了，然而这个狗东西并不移开，轻柔的一直吻着他，手上动作不断，几乎是熟练的解开了他的衣物扣子，徐衍张了张嘴，发出几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喘息。
　　那声音一出口，沈随安和徐衍两个人都愣住了，徐衍抬手捂住嘴巴，看着沈随安的目光都开始犹疑，沈随安别有意味的看着他，翻身下床，拉开了抽屉。
　　“你干什么？”徐衍喉咙有点发紧。
　　“我平时喝多了你都是这样的吗？”他语速不自觉加快，“你不觉得你...涉嫌某一种......”
　　“犯罪”两个字还在喉咙里，他的视线和捧着睡衣睡裤走过来的沈随安撞了个正着，沈随安把衣服丢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背过身说：“换衣服，睡觉。”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徐衍抿着嘴，他本该觉得松一口气，然后赶快穿上衣服，今夜就此划过，然而不知为何，预想和现实的差距突然让他有了那么点别扭带来的怒气，他几乎是莫名其妙的有些赌气了，不是和沈随安，是和衣服。
　　后头一点声音都没有，沈随安不自觉揉揉鼻子，问：“好了吗？”
　　徐衍停顿了一秒，问：“我喝醉了都是我自己换衣服的？”
　　沈随安咳嗽一声，“我换的。”
　　徐衍又停了一秒，总觉得这是付费项目一定要体验个完全，于是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他说：“我躺好了，你帮我换衣服。”
　　沈随安是真没想到他今天能这么主动，他抄手依旧背对着他，语调有些别的味道：“你确定？”
　　徐衍都他妈躺好了，闻言“嗯”了一声，不眠催促道：“快点。”
　　沈随安笑着转过身，“我今天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吗？不是酒啊，你很清醒，然后还这么主动，告诉我，嗯？你吃了什么东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徐衍，目光扫视过自己的身躯，徐衍手指蜷缩着，不自觉觉得腿软，但是他嘴硬的厉害：“好慢啊，我喝多了你也这么慢吗？”
　　沈随安皱着眉将手压在他皮带上，“啪嗒”一声就解开了，利落的替他脱了上衣和裤子，看着他沉默了一刻，发现睡衣在他的枕头边，于是伸过手压在他身上去取。徐衍跟着他一块儿抬头，盯着沈随安的下颌线看了许久。
　　“没考虑过，趁我喝多了做点什么？”
　　沈随安动作一顿，有点心虚的说：“脑子里总有点想法吧，我又不是圣人。”
　　但是他没做，他不想摆弄一个迷糊的醉汉，在那一双哭过的，此刻又纯粹的看着他的眼睛之下，他任何带颜色的幻想都灰飞烟灭的彻底，沈随安的欲孽臣服于那种目光之下，总为之动人，于是更加虔诚。
　　既不忍心欺骗你，又不忍心伤害你。
　　徐衍很轻的问：“有什么想法？”
　　沈随安扯着他睡衣裤子的手一紧，终于听明白了。
　　“你到底想干嘛啊，小色狼？”他笑着问，“不想睡觉了？嗯？”
　　小色狼浑然不觉的抬起腿，搭在他的腰上，穿了一半的裤腿还攥在沈随安的手心里，徐衍就那么以暧昧的形式努力抬起身体贴合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沈随安的衣领。
　　又纯又欲。
　　“哥，我今晚还没哭过。”
　　那就哭过了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