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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水因风几匝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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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青白色的古园,夜莺啼叫婉转,鹿鸣呦呦,灵气供养枝头嫩芽,时而落花不断,将水面染成一瞬的艳丽。
鱼骨围着琉璃瓦,似画框中,刻着一枚剔透的禁术词语,银枝玫瑰如同绷带将此环绕,守住荧光的梦境,来无影去无踪的蝴蝶,不见底的冥火,斑驳的炼狱皆化为泡沫,将荆棘里的迷雾重叠,一层层,一次次,沼泽地里挣扎的星空被拆解为流苏,此时正被压在枕头下,视为游荡的祥云,又始终不敢回味的甘甜。
粉水晶镌刻床柄细细闪闪的掉坠,柔和的绚烂,一颗颗却刺入殷司谈的心。
目八斗的木盆接好热水,端来给殷司谈洗脚。
“哈哈,好痒……”殷司谈皱了皱眉心。
“我轻一点。”目八斗抬头,殷司谈边笑边缩回腿,向后一靠。
目八斗脸颊泛红,两颗眸子乖乖的,愣神地望着他,忙不迭地扑过去,撑住床,一点点注视着殷司谈。
发丝一根根被打乱缠绕,美得惊心动魄。
眼前人衣领褪到肩膀,眸子水汪汪的,嘴角一勾,咬住自己的衣带,吸引目八斗替他解开后,弱弱含着他的手指。
碾碎的贝壳在眼中烁跃,胡搅蛮缠。
目八斗看着殷司谈的后背,冰凉的手抚摸那柔软的腹……渐渐移上,宽大的衣袍滑下来。
目八斗抓着殷司谈的腰,摁住他的肚脐往上走,时不时抵在上面发出粗喘:“隔着布料都能摸到凸点。”
殷司谈死死咬着牙,故作镇定:“跟小时候确实判若两人啊……目八斗。”
目八斗托起他的身子,殷司谈侧着脸看向他,紧紧贴合,窒息热吻。
目八斗捧住殷司谈的脸,动作闲不下:“哥哥,一直这样。”
“你想、想累死我吗……你最近对我是不是有点太狂了?”殷司谈被凿的眼角夹泪。
明亮又狡黠。紧张又兴奋,目八斗激烈地猛咳好几声。
目八斗的浅瞳浸湿了情欲:“我的全部都是您的。”
傍晚被称颂着神秘,时钟刻意变得漫长,直到严实被褥被殷司谈一腿踢翻,目八斗轻轻下地抱起来,给他盖好便转身搂住。
“目……”
“哥哥,我在这里。”
殷司谈无意识地蹭入目八斗怀里,长睫一颤,脸色红润。
天刚蒙蒙亮,青山连绵,磅礴明媚,暖阳照春,一切都那么生机温柔,溪头莲蓬丛中牛羊。
树尖泛黄,帘子敞开,将旋转的光斑映入眼帘。
目八斗察觉到动静,撇下书,走到殷司谈旁边。
殷司谈揉了揉眼,伸手便围住了目八斗,沙哑地嗓音唔唔道不清,算撒娇了:“抱我去泡澡……”
一阵清香飘来,目八斗眼尾上扬:“怎么还要我抱您呢?”
“不乐意那算了……”殷司谈翻了个身,眼睛这才缓缓睁开,也没看他。
“我可没有这样说。”
然最终还是依赖了目八斗,殷司谈一直躺在他身上泡澡,直到擦拭的时候才清醒了一些。
携着清爽绵软的芡实糕、牛肉玉米青椒芝士卷,还有紫米黑芝麻粥跟桂花茶。目八斗变着花样一口口喂给刚出浴的殷司谈。
连猕猴桃都是剥了皮切好块的。
目八斗的刘海垂在眼睑,遮住了他爱慕的视野,被随便一撩,支在脑顶。
殷司谈头发蓬蓬的,他鼓着脸蛋嚼,一往后便靠在沙发上,惬意极了:“现在成了你收留我了?”
“命中注定。”
殷司谈目光不羁,贴在目八斗耳垂悄悄说了许多。
目八斗心口震颠,神态是天生的凉薄,又有无比的执着。
余晖过后,天边的淡海衔镀身影。
墨发如瀑,贤淑地垂在目八斗肩头,欲挂欲淌。
“你心思好像不在书上?”殷司谈凑近他,恰好衣裳垮在桌上,露出一大片肌肤,“莫非在我身上?”
目八斗偷看,故意瞥到然后划走,眼神逐渐缠绵悱恻,索性合上书,亦或者压根就没想读:“对。”
目八斗绕过长案,径直走向殷司谈,紧紧牵住他的手。
殷司谈暗笑,喝了口目八斗茶杯里的水。
目八斗眸子看向别处,又不像在思考,他将殷司谈一整个包围起来。
殷司谈还专注在地板的纹路,殊不知目八斗渗人的眼神:“等我将夙晔山那边搞清楚,再——”
“您昨日还承诺,要在发病时一直陪着我。”目八斗打断殷司谈,他咽了咽唾沫,眼巴巴瞅着,畏惧下一句的答复,“我在哥哥眼前,到头来还是无足轻重?”
“……”
神仙当真不懂七情六欲?被困在云端的麻木,此时心如刀绞。烟鹭神官护而惨遭邪祟埋伏的情景浮现大脑……一切都重新来过。
他哭了吗,是被震慑而哭。
听到泽弘神官死讯时也是,殷司谈那时不明白,当时也不明白霞梧神官的情绪。
就因只为一个已故之人吗?
殷司谈多的是懊恼,而非深处的折磨与痛感,可跟目八斗在一起的那天,回忆碰了壁,竟涌来了血红的一根根针尖,是汪洋的疼,如同沧海侵蚀蔓延。
楚亿卿与李缘川闹得沸沸扬扬,八卦里的千金与巫女双宿双飞被杀害,霞梧神官担忧他,直到青丝变白发。
真的没有一丝感想吗?
殷司谈看着目八斗神色一点点分崩离析,只是觉得笑不出来。于是,再没有于是。
挚爱在话本中不是神圣的吗?原也不是那么复杂,链条塑封的细腻的东西,貌似正在催生流淌。
“我……”殷司谈道,“对不起,目八斗,让我反省几天好吗?”
“不要……”
只恨呼啸的冷风再一次吹走了殷司谈,嘲笑目八斗的懦弱无能。
似乎全身都在沸腾跳动,抬脚都吃力,殷司谈的背影是关于目八斗的诅咒。
好比一场接一场的酩酊大醉,偶尔麻痹自身,酒月下,在无人寂寥中掀起怨灵的夜话。
水因风匝叹息。
一眼罢,让分别的痕迹减少一道。
目八斗三两步跳下楼台,只系了条带子的衣褂随他的奔跑而偏决周折。
停驻。
殷司谈垂着脑袋,一头栽在目八斗的胸膛。
“……”
四目相对。
“这么快便想念我了?”目八斗笑的勉强,既问他,又让臂膀拥入他,冻结般的契合,渐渐融化变成哭声,他太害怕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搐,“不要走,拜托了……”
郁郁芊芊,云烟糊他颜,升起氤氲。
殷司谈牢牢抓住目八斗,眼眶泛红:“我无法再放置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