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重塑蛟龙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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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桃鸢拉开房门，山间清爽的微风吹开她额角的碎发。
隔壁那座茅草屋，星暮也正好出来，将早膳放到院里的石桌上。
桃鸢过去一看，今日早膳有小笼包、小馄饨，还有豆花。
看上去白白嫩嫩，热气腾腾，桃鸢都等不及了，坐下来，指背抵着下巴，看星暮忙进忙出，打趣道：“小郎君总是做这么多好吃的，我都要长胖了。”
星暮递双筷子给桃鸢，回道：“若真胖了，那可都是下君的功劳，上神准备如何赏赐？”
桃鸢惊奇地望着星暮，“星暮小郎君变坏了，居然学会了噎人。”
有吗？
星暮失笑，“尝尝这小笼包吧，看合不合你胃口。”
桃鸢夹起一个，还未入口，夸赞之词就随口拈来：“只要是小郎君做的，都好吃。”
说罢，她咬上一块，皮薄馅足，松软香浓，味道是极好的。
一早醒来就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美。
桃鸢歪头，再咬一口，目光冷不丁扫过她与星暮并排的两座茅草屋，很快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视线落在两座茅草屋中间相隔的过道上，问星暮：“这过道……是不是变窄了？我怎么记得上回还要更宽阔些？”
星暮顺着桃鸢的视线望过去，平常心道：“有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他这么一说，桃鸢也有点怀疑自己了。
如果确有异样，星暮经常来此，不该发现不了。或许可能大概，真是自己记错了？
桃鸢不再纠结。
用完早膳，星暮取出一盒药丸推到桃鸢手边，“此药共计十粒，每日晨时服下一粒，可助月隐仙侍延长些许寿元。”
只能延长，不能根治。
月隐还是会死。
桃鸢眉头无意识收拢，爬上一抹她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忧思。
但星暮留意到了。
所以尽管桃鸢嘴上说得无情，什么月隐命不久矣，什么沉华殿从不养闲人，其实内心深处，恰恰是最在意月隐的那个人。
“不必过于担心，月隐仙侍的伤……”
“我才没担心。”桃鸢打断星暮，“有小郎君在，我当然知道月隐会安然无恙。”
星暮张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桃鸢果然还在与他闹别扭。
不过这别扭，叫他颇为欢喜是怎么回事？
星暮温言解释：“月隐仙侍在你身边多年，沉华殿一直由她打理，你也早已习惯她的存在。若她哪天真出了什么事，你定不适应其他仙侍的伺候。”
桃鸢神色一怔。
所以……星暮研制药丸不是为了月隐，是为了……她？
心里打住的一个结忽然解开，桃鸢不禁雀跃起来。
星暮再道：“我先前着急带你回来，也仅仅是怕你体内的魔气不及时清除会有危险。”
绝非因为月隐仙侍！
桃鸢努力克制上扬的唇角，拂袖收走药盒，再开口时，语气柔软了不少：“知道了。对了，你方才说月隐的伤不必过于担心是何意？难不成你有法子救她？”
星暮沉思，斟酌了会儿才道：“有，重塑蛟龙筋。”
桃鸢呼吸一滞，“如何重塑？”
据她所知，蛟龙一族的筋脉一旦离体，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根本不足以支撑换体。
星暮知道桃鸢在想什么，补充一句：“蛟龙筋换体自是行不通，但倘若给她重塑龙筋，情况便会大有不同。”
重塑……龙筋。
“不妥。”桃鸢摇摇头，拒绝星暮提出的办法，“蛟龙与龙族之间横亘着一条天堑，即便强如泽山，也无法突破桎梏，其中风险太大。”
万一月隐承受不住，一个弄不好会爆体而亡。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仙侍，桃鸢不能拿月隐的性命开玩笑。
岂料，星暮道：“普通龙筋自是难以承受，不过去除戾气，将其净化后的龙筋则会温和许多，至少有七成把握。”
七成。
不小的概率了。
在月隐必死的情况下，可以赌一把，死马当活马医。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桃鸢道：“自上古以来，龙族就一直避世隐居，且数量稀少，别说净化过的龙筋，就是普通龙筋也极难获取。”
的确。
星暮默然。
办法是简单，实践起来太难，更何况……
桃鸢顿了顿再道：“更何况龙族无辜，好端端去拔人家的龙筋，委实不妥。”
不能为救自己人，而去迫害他人的性命，这最基本的底线，桃鸢还是要守住的。
星暮好笑道：“谁让你去拔人家的龙筋了？”
桃鸢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古籍记载，龙筋珍贵，是以每一位龙族陨落后，龙筋都会得以保存下来。我们可以面向这九州八荒，细细寻找。”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啊。
桃鸢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说起保存完好的龙筋，桃鸢脑海中突然乍现一道亮光，劈开混沌的思绪。
“去除戾气，净化过后，我知道哪里有了！”
只是那个地方……
想到那个地方，桃鸢又犯了愁。
这时，一朵折纸桃花忽地飞来，谷阳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桃鸢你在哪？出事了，今日朝会，泽山率云提将军进殿，向天帝参了你一本，说你七夕当晚，擅自去人界西北边境，杀害魔族近千人，导致魔族震怒，大肆派兵进攻，巫祁山脉的防守线差点坚持不住了。”
桃鸢冷笑。
就仙界那群饭桶，她都能想象他们在朝会殿上会如何义正言辞地指责她。无非是些“嚣张跋扈”、“胆大妄为”、“不守天规”等陈词滥调。
他们没说腻，桃鸢都听腻了。
“本想在这多待几日，眼下看来是不行了。”桃鸢起身和星暮告别，“我得走了。”
星暮也同样起身，大手拂过桌面，放上几包草药，叮嘱桃鸢：“虽然你体内的魔气清除得差不多了，不过冥鸦那一掌到底留下了不轻的内伤。这几包草药我已分好剂量，有固本培元、滋养灵脉的功效。你每日煎水服下，于伤势有益。”
桃鸢也不扭捏，大方收下，“多谢小郎君。”
说完，她转身就走。
身后星暮追上两步，“等等，你……万事小心。”
星暮不懂仙界政务，但听谷阳所言，桃鸢的处境怕是不妙。
桃鸢背对星暮，莞尔道：“放心，他们奈不得我何。”
至此桃鸢不再多留，身形原地消失，回仙界去。
仙界沉华殿。
后山。
桃鸢泡在寒潭里，氤氲雾气缭绕在她周身，雪肤下红光流动，冷汗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痛。
烈火焚身地痛。
但只能忍着。
那么多年忍下来了，左右都是死不了的。
她意识浮浮沉沉，待到入夜，体内的火疾才逐渐平息下去。
桃鸢掀开眼皮，一丝疑惑爬上眉间。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几次火疾发作的时间比以往要短。大概是从小冰凤来了沉华殿后开始的。
为何？
桃鸢不由想起当日在妖界，有关小冰凤去留的问题，她和星暮互相推诿。
星暮素来心善，却反常地要把小冰凤推过来本就有些奇怪。莫非……是他知道小冰凤的冰属性灵力对火疾有所克制？
这个问题看来只能留到下次再问星暮了。
桃鸢回小木屋换身干净的寝衣，之后去找月隐。
月隐正打算入睡，房门冷不丁被人敲响。
她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桃鸢上神。
这么晚了，上神怎么会专程来找她？
月隐有一瞬的无措。
好在她生性沉稳，规规矩矩地给桃鸢行完礼，再侧身请桃鸢进屋上座。
桃鸢坐下后，取出一盒药丸放桌上。
“这药是由三首寒水蛇的脊椎骨研磨而成，共计十粒，每日辰时服下一粒，连服十日，于你伤势有益。”
月隐愣住。
上神竟会为了她的伤势特意去寻药？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下侍谢上神赐药。”
月隐再次行礼道谢。
既然药送出去了，桃鸢也不多待了，很快离开了月隐的房间。
月隐望着大开的门，怔怔出神。
原来上神还是关心她的。
别看上神表面冷漠，实际最是柔软心善。
送走上神，月隐重新关好门休息。
待到第二天大早，沉华殿大门上方仙铃亮起，这是让桃鸢去朝会殿议政的信号。
桃鸢去了。
红衣乌发，闲庭信步，一出现就成为朝会殿内的焦点。
“见过天帝。”
桃鸢俏生生立在下方。
天帝道：“桃鸢上神不必多礼，请座。”
桃鸢依言，在天帝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并吸引来对面两道不善的目光。
正是来自扶虚与泽山。
“都这么看着我做甚？”桃鸢浅笑盈盈，“怪不好意思的。”
“桃鸢！你休得放肆！”底下夜游神跳出来责问，“七夕当晚，你擅自跑去人界西北边境，杀害魔族近千余人，此罪你认不认？！”
桃鸢无辜又茫然，“认倒是认，不过……本君怎不知，除魔卫道何时成了罪责？”
末了，她眨巴着眼睛问天帝，“今日朝会，难道不是来嘉奖我的？”
“嘉奖？”太微开口，“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一上来就被骂了，桃鸢委屈，挥手扇扇空气，“太微元君说话就说话，何必喷那么大的口气？怪熏人的。”
“你！”
“好了。”天帝发话，“政事要紧，朝会不是让你们用来做口舌之争的。”
太微只得不甘打住。
天帝再道：“现下魔族抓着西北边境一事不放，于巫祁山脉大肆进攻，众仙家有何良策？”
云提抱拳出列，“末将以为，应加派天兵，杀一杀魔族的锐气，一举夺回水之本源。”
“不妥。”百花仙子反对，“巫祁山脉于三重天，于人界颇近，一旦战况激烈，势必会伤及无辜。”
又有仙家提议：“可否派人前去议和？”
天真！
跟魔族是那么好议和的？
桃鸢听得百无聊赖，干脆变出几根红绳，打生死扣玩。
于是泽山看不下去了，冷冷开口：“说来此事，还是桃鸢上神之故。原来巫祁山脉上的战事不过小小交锋，互相试探，只为夺回水之本源，还有与魔族商榷的余地。若非桃鸢上神出手，仙魔两界也不会打破平衡。不知桃鸢上神以为如何？”
嗯，不错，问题抛过来了。
桃鸢回道：“泽山上神话里话外无不在提醒大家，现在的局面是本君一手造成。那么敢问泽山上神，七夕当晚，魔族于西北边境施展邪术，吸食凡人血肉，本君作为上神，是否应该放之任之，由着他们肆意杀戮？”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重塑蛟龙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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