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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所谓生活 ...
想着手机不在身边,许千一夜没睡踏实。她不想明天早上起来还要被路帆叫醒。
那样就,太“生活”了。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再多的介入,只会让她生出填不满的贪求。
天刚亮,许千就睁开了眼睛。看看墙上的挂钟,五点半。听了听动静,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路帆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起的这么早呀?”
“嗯。”点点头,找到了避难所一般飞快走进洗手间。
路帆把书放在一边,起身去准备早餐。看见许千洗漱妥当,指了指客厅,“衣服在沙发上。”
平平整整。
薄薄的一叠,一条长裤,一件短袖,没有一丝褶皱。
许千拿起来走进房间,甚至不忍心展开。捧到鼻子前用力嗅着,她的味道。
天亮得很快,阳光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建筑上生长,吞噬掉地面上还没干透的水迹。
雨下了一夜。
许千忽然愣住。
一夜的雨,衣服怎么能晾得干?更何况昨天去洗漱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那时衣服还在洗衣机里。
答案显而易见。
许千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有人在下雨天为她吹干衣服。这种事情,这种温柔,是前所未有的,从不曾经历。
想到路帆在深夜里举着吹风机的样子,许千的眼前模糊了。事无巨细的关爱渗透进生活的每一寸,填满那些缝隙。就像这升起的太阳一样,向空荡的房间里注入了光。
依赖。
有感激,有惭愧。可是更多的,是幸福,是依赖。要是这光永不会褪去,该多好。她恨不得把门窗关紧,把光明和温暖死死地锁住,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就用这光亮和温热,消融心底的冰。
路帆。路帆。
这个供我依靠的肩膀,可不可以永远不要后退?
换好衣服,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很简单,两片吐司,一个煎蛋,几片培根,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在朝向客厅的一边坐下,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
路帆说她已经吃过了,于是又坐了回去。拿起书,同样的位置和姿势,沐浴在晨光里。
“在看什么?”
“《雪国》。”
雪国。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世界。
点点头,没再交谈,把时间归还给她。
稀薄透亮的光投在她的指尖和书页上,一路向上,照亮半边脸庞。北方的早晨,气温还没有上升,连光都清冷。像她一样。专注的神情,翻书的声音,钟表走时的细微响动,窗外偶尔传来的谈话声。
煎蛋的味道淡淡的,吐司也是,培根也是。
一切都是淡淡的,浸在这独一无二的宁静里。
只有牛奶浓郁醇厚,奶香在口腔鼻腔里放肆地侵占。这是唯一的不和谐,如同许千燥热的心。
停在这里吧,都停在这里。阳光,空气,时间,通通停下,不再发生,不再更改。她想占有这个瞬间。不断拉长,拉长,刻在生命里,贯穿整个余生。
还是忍不住贪求啊。
教学楼里,和路帆道过别,走进教室。路上的时间缩短,到的比平时稍稍早了一点。
王旭然挑挑眉,“来得早啊。”
放下书包,把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摆好,“早。”
“诶,你车子是蓝的吧?上面字母是白的?”
“啊,是。”
“那我应该没看错啊,我来的时候就停着了,你怎么才到?”
不看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噢,不是下雨嘛,打车回去的。”
“哦对,下雨来着。”
傻小子就是好糊弄。
过一会儿,张淳也到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闷声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敲敲许千的桌子,“数学作业。”
递给她,低头继续写英语。刚写了两道题,张淳转过来,把作业放到她桌上,指着一道大题,“这个怎么算?”
许千看了一眼,抄的。
“我想想啊。你在这儿做条辅助线,然后再……嘶,好像不对。我看看……”
“诶?”
张淳打断了她,“你身上,味儿不对。”
“嗯?”
“不是你平时的味儿啊?”
“你属狗的吗?”
“滚蛋,你才属狗。真的,味儿不一样。”
“换洗衣液了。”
“哦。”
以为瞒过去了,许千松了口气,继续算题。
“不对啊,这味儿我好像闻过。”
“那就闻过呗,一个牌子的,不是挺正常?”
“哦。”
第三节语文课的时候,路帆走下来,路过张淳。张淳猛地一回头,“诶,想起来了,就这味儿!”
……
许千没理她,心里却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像是被,捉奸了呢?
日子平淡无奇。适应了高中的节奏以后,厌倦的情绪不免暗暗滋生。相同的动作循环往复,同样的课表一周又一周按部就班。
好没劲。
许千开始疯狂地看小说,旧的,新的,中国的,外国的。也不管是什么内容、写得好不好,拿起来就读,狼吞虎咽。课堂上,自习时,只要觉得无聊困怠,她就从桌洞两摞练习册的后面抽出一本小说来,放在腿上,鬼鬼祟祟地读起来。
刚开学的时候花姐说过,教室里不允许出现小说,只有每周连着的两节阅读课是例外。其他时间,看见一本,没收一本。
一开始有不怕死的,比如沈松,把电子版打印出来,夹在文件夹里,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结果一个不留神,被从后门悄无声息走进来的花姐一击致命,叫出去深谈一番,从此成为重点“关照”对象。只要一低头,花姐就出现。
除了沈松,还有几个人也登上了花姐的关注名单。许千凭着敏锐的观察能力,看书过程中时刻保持高度紧张,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停手。再加上她在花姐那里印象一直很好,大半个学期过去,在课堂上看完了十几本小说,从未失手。
于是放松了警惕。
下午自习。
许千在看《雪国》。
早就读过了,因为她,忍不住想再读一遍。
“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是不是真的透明呢?这是一种错觉。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细看,却又扑朔迷离。”
“他们两人跑过来了。银河好像从他们的后面倾泻到前面。驹子的脸仿佛映在银河上。”
“映在银杏树叶上的夕影浓重起来了。已无过路行人,少女连头也不回。走在前头的小狗,拖着链条,急于回归。少女迈着轻快的小步,太美了。”
第一次读还是在初二。那时读到这些句子,只觉得风很轻柔,月色很美。如今再读,那些形象都有了清晰的面庞。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不同的命运,同一副眉眼。
沉浸在文字和记忆交叠的部分里,许千的身体渐渐腾起,仿佛飘在空中。
所有不曾懂得的,全都了然于心。
嘴角扬起的笑容被一阵脚步喝退。再做掩饰也来不及了。
花姐拿起书,看了看,叫她出去。
走廊里,夕阳刺眼。
“作业写完了?”
“嗯。”
“写完了就能看小说了?”
“……”
“我留的题也写完了?”
“还差一点。”
“许千,”花姐换了个姿势,语重心长地说,“这两次考试考得不错,但是人不能满足于自己的成绩,你明白吗?你很有潜力,老师们对你的期待也都很高。你不能总是得过且过的态度,要自己往前走,不要等着别人拽你、推你,知道吗?”
夕阳把花姐的脸照得火红。许千想起《末代皇帝》的色彩。
“老师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自己有打算。你现在语文这科优势很大。但高考不是只看一科,你要把别的也抓上来,让它们不拖后腿,知道吗?”
背对着窗,身后烤得暖暖的。
“我会去跟路老师说,以后语文作业你就不用写了。语文这东西,到了那个水平也不会再下来。你就把精力放在其他科目上,加把劲,争取再上一层。”
“不行。”
脱口而出。许千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假思索。这句话就像长了腿一样,根本不等大脑发令就从嘴里跑出去了。
生硬的语气让花姐愣了一下。
“语文作业,还是有用的。”许千飞快地思考,开始找补:“不写的话,成绩会掉下来。我可以多写别的,但是这科也不能扔下呀……”
“我问过路老师了,她说你现在的语文水平直接去高考都没问题。你把学语文的时间拿出来做别的学科,那时间不就更多了吗?我去和路老师说,你不用担心她……”
“不用。”
收起刚才软塌塌的语气,脸也撂了下来。
她讨厌指手画脚,更讨厌别人介入她和路帆的关系。任何人,都讨厌。
陈丽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她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许千和别的孩子不同。虽然平时让她做什么都老老实实应下,交给她的事也都做得很好。但她眼神里的狠劲儿,从报到那天就表现出来了。
那种孤绝,和警惕。
这样的学生对老师而言,既是幸运,又是不幸。他们悟性很高,几乎不需要什么指点,只靠自学也能理解。但是也正因如此,老师的建议和安排他们是听不进去的。你越插手,她越厌烦。
放在一边不管吗?也不行,他们是在两个极端游走的人。要么树干通天,要么一把火烧个干净。两种结果,她都见过。
这孩子的结局会是怎样?
她对许千还不完全了解,不知道怎样相处才算合适的距离。
这一次,看她态度这么强硬,只好不再逼近。
回到教室坐下后,许千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她自然不知道老师的考量,以为对方真的只是心软,暗自庆幸班主任是个好说话的脾气。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作业本身,而是在作业之后,和路帆对话的机会。
每次写完作业,她都会在后面用小字写上几句话。有时关于在看的书和电影,有时仅仅是班里某件小事。没有主题,没有重点,她随心写几十个字,路帆也随心地回复。
她喜欢这样。
默契,随意。分享生活里的小小细节,如同相识多年始终保持联系的老友。
任何人都不能斩断这层联系。
只要她还在回应,这段联系就不会停止。
放学后,许千拿出手机把刚才读到的几个句子拍了下来。
自从上次夜宿路帆家里,每天早上出门她都不忘拿上手机。一是不想再那样窘迫,全靠路帆的帮助;二是,她要到了路帆的微信。
手机在口袋里,就算什么也不发,也很心安。
一想到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联系到她,生活就变得快乐起来。
那种,不再是一个人的快乐。
路帆:上学带手机?反手举报,不用谢。
许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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