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管家后人

10、第 10 章

　　第二天，杜连山来店的时候，看见李宁琪的脸像鲜花一样灿烂，奇怪的问：“这是咋的了？喝蜜了？”
　　四麻子坏笑着说：“挨揍了。”
　　杜连山故意的说：“揍，得揍。女人就得揍！”
　　四麻子的坏笑变成了得意：“对，这不，终于揍成四嫂了。”
　　李宁琪脸红的不行，假装生气的将一个苹果砸向四麻子，但态度却是娇媚的：“坏死了。”
　　杜连山终于明白了：“看来还得揍，揍轻了。”
　　李宁琪把另一个苹果砸向杜连山：“你们男人都坏。”
　　杜连山也坏笑起来：“我不坏，我不敢揍你。”
　　李宁琪脸更红了。
　　两个男人大笑。
　　笑过后，杜连山问四麻子：“四哥，准备啥时候结婚？摆几桌？”
　　四麻子说：“你四嫂说了，不准备办了，登记后住一起就行了。我估计我妈那边过不去，都一个村的，怎么也得弄几桌。”
　　杜连山正经的说：“得办，得办。而且要大办。你们不用管了，我来弄，我叫上一帮兄弟，保证办的妥妥的。”

　　杜连山真的很重视四哥四嫂的婚礼，按照他的说法，比他的婚礼还重视。后来，李宁琪才知道，杜连山早就和同班的女同学章惠霞好上了，俩人早就举办了婚礼住在一起了，只是不够结婚的年龄，还没有领结婚证。
　　李宁琪记得，章惠霞个子和杜连山差不多，有点胖乎乎的，很老实的一个人。她问杜连山：“虽然你们没有领证，但也等于结婚了，你怎么不说啊？”
　　杜连山脸上尴尬的厉害，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麻子替他回答：“惦记着你呗。见我要娶你了，没指望了。”
　　杜连山苦涩的笑了，尽量装作没事人一样：“我跟四哥是兄弟，谁娶都一样。”
　　李宁琪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原先觉得杜连山惦记自己挺恶心人的，现在觉得他是真心喜欢自己，反而有点感动。
　　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搂住他，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杜连山赶忙挣脱：“别别别，你要这样，我也想揍你了。”
　　四麻子拍了一下杜连山的屁股：“你敢，弄死你！”

　　杜连山看见李宁琪住的地方，连连说：“四哥啊四哥，你怎么让四嫂住这啊。你看，这墙薄的... ...”他敲了敲墙嘟囔着。然后又指了指屋顶说：“这也不行。夏天一晒就透，冬天也透风撒气的。”
　　最后，他好像咬着牙说：“要是我，就扒了重盖。”
　　李宁琪连忙说：“你可别这么说。是四哥收留了我，我对这个地方有感情了。你要敢扒了这里，我就再不理你了。”
　　杜连山忙摆手：“好好好，你别急。你交给我弄行不行？”
　　李宁琪笑了：“差不多就行了啊，别乱花钱。留着钱给你媳妇生孩子用。”
　　杜连山“哼”了一声，不知道哼的什么意思。

　　杜连山总有他的道道。
　　他把四麻子原来的两间平房里外重新抹灰。里墙抹石灰，外墙抹水泥。然后，重点改造了顶棚。在顶棚外墙上加了层石棉板，又抹上了水泥。在顶棚的石棉瓦上铺了一层油毡后，又盖了一层石棉瓦，然后把石棉瓦刷成红色。灰墙红瓦，倒有点北京范。
　　杜连山见平房到顶棚是临时木梯，像普通人家的吊铺，他摇摇头，叹口气。然后自作主张的把楼梯改成带铁艺扶手的固定木梯，在顶棚的楼梯口做了个铁艺围栏，像极了现代的LOFT。
　　然后，他又自个掏钱买上一组当时最时兴的拐弯沙发和茶几，买上一组最时兴的拐弯矮柜，买上最时兴的18寸彩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院子也让他改的面目全非了。地面是水泥和石子做成的水磨石，还做成了花纹状。原来的铁门也换成了新的，进门处还弄了个照壁。
　　四麻子的母亲王嫂见了后，跟杜连山说：“俺的个儿来，你比俺亲儿子都好。四儿不上心，媳妇给你得了。”
　　四麻子说：“甭管你怎么弄，我可不给钱啊。反正你是给你四嫂弄的。”
　　李宁琪喜滋滋的楼上楼下跑了好多趟，拍了拍杜连山的肩膀说：“我也不给钱了，等你媳妇生孩子，我随个大礼。”
　　杜连山傻笑着说：“看这个样子，谁先有还不知道呢？”
　　李宁琪脸红了，四麻子咧嘴笑了。

　　那时候结婚登记需要介绍信。有工作的要单位介绍信，没工作的要街道办事处的介绍信。
　　李宁琪结婚登记必须回家拿着户口本到街道开介绍信。她不想回家，也不想让家里人参加婚礼。
　　李宁琪又想到了胡红卫。只有胡红卫才能帮上这个忙。
　　怕电话说不清楚，她让他来一趟店里。
　　“你怎么会结婚呢？你怎么能跟他结婚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结婚呢？”胡红卫听说李宁琪要结婚，态度竟然有点急眼的样子。
　　幸亏四麻子当时不在场，否则他肯定也会急眼。
　　李宁琪知道胡红卫暗恋自己。想起他从小对她的好，想起高考的时候，他尽全力帮她复习，想起为了让她报上名，他宁肯跟李宁瑶订婚。她觉得他有恩于她，她亏欠他很多。
　　这时候的李宁琪感觉她亏欠的男人太多了，三叔、胡红卫、马胜利、四麻子，还有杜连山。她第一个男人是马胜利，马上要和四麻子结婚了，现在还觉得亏欠胡红卫和杜连山，她到底爱谁呢？
　　当她绝望得想死的时候，是马胜利一句话救了她
　　当她悲惨的无处可去的时候，是四麻子收留了她。
　　难道自己委身于这俩男人，都是为了感恩？爱呢？爱在哪？
　　她迷惘了。

　　有亏欠感的李宁琪不愿意看到胡红卫难过急眼的样子，她细声细气的说：“红卫哥，我知道你从小对我好，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不情愿的事情，我知道我亏欠你的。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和三叔。你和三叔不是都希望我快乐幸福吗？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幸福。你也好好的，以后也别为我做些不情愿的事了。如果你觉得和姐姐不合适，你就是另外找个对象，我也不在乎。但咱俩是不可能的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胡红卫哭了。
　　其实他也知道他和李宁琪已经不可能了，但想到李宁琪就要嫁给四麻子，他就心如刀绞。和李宁琪的姐姐李宁瑶订婚，是他跟父亲提出来的。当时，知道李宁琪的父亲不让李宁琪报名上大学，他像疯了一样的难受，他相信李宁琪能考上大学，相信她有光明的前程。为了她能考上大学，做什么他都愿意。如果她考上大学后找到一个”正了八经“的丈夫，他也许会心安。他想象的是，李宁琪考上大学后事业辉煌，找了个同样事业辉煌的丈夫，然后过着像花一样的日子。
　　没想到的是... ...，而且，她要跟四麻子结婚了！
　　胡红卫的家庭出身、他从小受到的教养、他的学识和认知，都看不上四麻子。他从心里觉得四麻子跟李宁琪不是一类人，他们不会走的太远，李宁琪不会幸福。
　　胡红卫梗咽着说：“宁宁，怎么会弄成这样？啊？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怎么会跟四麻子这样的人？”
　　李宁琪真生气了，她严厉的说：“红卫哥，请你放尊重点。如果你还想我们两家来往，就请你以后叫他四哥，或者叫他俊山，或者叫他妹夫。四麻子怎么了？啊，他怎么你了？你别以为你从小暗恋我对我好为我做了许多事，我就应该随着你。这是命！懂吗？我问问你，当我在沂蒙山就要死了的时候，你在哪？当我在国棉二厂无处可去的时候，你在哪？”
　　李宁琪越说越来气：“别人认为我和四麻子是破鞋配流氓，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算什么东西？只能说是狗眼看人低！我本来就膈应他们！就算我爸妈我姐姐这么认为，我也不在乎！因为我跟他们的情分早就已经到头了，我以后是死是活是好是孬，跟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唯独你和三叔不能这么看我，不能这么看四麻子，因为你和三叔懂我！如果连你和三叔都不懂我，我还活得什么劲啊？！”
　　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起来。
　　胡红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点羞愧难当。
　　过了一会，李宁琪的声音又轻柔起来：“红卫哥，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好吗？你看，我有四哥，有饭店，有家，将来生活肯定不差，多好啊。你有学历、有事业，将来肯定是人上人，多好啊。嗯，嗯？！”
　　胡红卫含泪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说：“你放心，结婚登记的事我一定办好。”

　　没过几天，三叔、三婶和胡红卫、李宁瑶来了。这次来，开了一辆日本进口的三菱皮卡，岛城人管它叫“拖鞋”，因为皮卡车的外形长的像极了拖鞋。
　　三叔三婶非要去家里坐坐，说是要看看新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进门的时候，三婶嘱咐把皮卡上的大纸箱搬进屋。
　　打开纸箱后，三婶把里边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竟然是六床绸缎面料的被子，有红色、粉色和橘红色的，还有绿色、翠绿和碧绿色的，另外还有两套绣着鸳鸯的枕头。
　　三婶笑着对四麻子的母亲王嫂说：“我们的小宁宁要结婚了，按照岛城的规矩，娘家要准备嫁妆，这不，都拿过来了，亲家，你看看少了哪样没少？”
　　王嫂笑的合不拢嘴，拉着三婶的手说：“俺家四儿也不知道托谁的福，找了这么个好媳妇，还有这么个好家庭。在早，这可连想也不敢想。”
　　三叔楼上楼下看了看，不断的点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李宁瑶说：“好，好。我看比咱那个家还时髦。在现在来说，小两口结婚有这样的房子就很好了。”
　　李宁瑶也点头，但嘴里却说：“嗯嗯，就是房子小了点，楼梯窄了点。要是有个洗手间就好了，这还要跑到外面上厕所。”
　　胡红卫看不惯了，直接怼她：“切，你不去外面上厕所才几天？！”
　　李宁瑶难堪的脸通红，再也没说话，看出她有点怕他。
　　临走的时候，三叔拉着四麻子的手，走到那辆皮卡车前站下，很严肃的说：“别的我就不说了，宁宁可是我们家的宝贝，你要是对她有一点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你可要知道，我现在是市政府的参议，还是市政协委员，你可惹不起我。”
　　四麻子赶紧说：“三叔，你放心，我四...四儿向您老发誓，如果我有一点点对她不好，就让我不得好死！”
　　三叔笑了：“唉！三叔虽然不想让你发毒誓，但你能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了。”说着，又把李宁琪叫过来：“这辆“拖鞋”是去年从日本进口的，开了还不到三万公里，你们做生意用得着，给你们用吧。宁宁，你可别嫌你三叔送你辆旧的啊。”
　　李宁琪连忙摆手：“三叔，不用。我们有车，有辆130。饭店门口那辆就是。这车还是你厂子用吧，你那里活多。”她说这话的时候忘了那辆130是杜连山的了。
　　杜连山马上接过话来：“李宁琪，四嫂，你可拿自己不当外人哈。那辆130是我的好不好？这辆皮卡多好，能当轿车用，还能拉个货什么的，多好。”
　　接着，他接过三叔手里的车钥匙，竟然上车发动起来，然后打开车窗说：“三叔，我送你们回去吧？”
　　胡红卫马上摇手说：“不用不用，我的车已经到了，司机早等着了。”
　　李宁琪咬牙跺脚的对杜连山说：“杜连山，肚子，你给我下来！”
　　杜连山做着鬼脸就是不下车。
　　三叔他们随后挥手告别。
　　看着他们上车走了，杜连山朝着四麻子招手，让他上车。四麻子也不管李宁琪咬牙跺脚了，一蹦一跳的上车，俩人一溜烟的开车跑了。

　　后来，四麻子问李宁琪，怎么那天三叔来的时候，她的父母没有来？他还说，要是来了，大家顺路下坡，一切不就都解了嘛。
　　李宁琪冷笑：“他们还好意思来？”接着又点着四麻子鼻子说：“这事不要你管啊，你别没事找事啊。”
　　四麻子点头应承，但还是叹了口气：“咳，结婚那天还是有老人在场好啊。”
　　李宁琪忽然想起干爹干娘，心里一阵心疼，眼泪汪汪的想：要是没有那些牵牵绊绊的事，干爹干娘要是知道她要结婚了，该是多么高兴啊。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夜里，李宁琪梦见干爹干娘了。梦里的干爹干娘俩人狗搂着身子，各自背着一大捆麦秸，在崎岖的山路上匍匐前行。突然，干爹不见了，只有一捆麦秸孤零零的摊在山坡上，干娘趴在麦秸上大哭... ...
　　李宁琪哭醒了。
　　四麻子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搂着她心里也好难受。他坐起来抽了一支烟，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把烟头狠狠的掐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老婆，要不咱把干爹干娘接过来吧。你看啊，咱现在有钱了，生意也不错，养着俩老人没有问题。再就是房子也够住，让我妈住咱楼下，让干爹干娘住我妈那间不就行了。”
　　李宁琪泪眼朦胧的看着四麻子，一下子抱住他：“四哥，你真是我的亲男人，我的亲丈夫，这事我连想都不敢想，你替我想到了。我...”
　　四麻子说：“就这么定了，你先想法联系他们，然后就去接他们，在结婚之前就把他们接过来。嗯？”
　　“嗯嗯。”李宁琪更紧的搂着他。

　　第二天，李宁琪开始想办法联系干爹干娘。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联系王丽丽试试，看她是不是知道些情况。
　　她把电话打到行署文化局，文化局的人说，她两口子都调到县里了，男的提拔成县文化局局长了，女的在县文化馆干馆长。他们说的那个县，正是干爹干娘所在的县。
　　李宁琪赶紧把电话打到县文化馆，说是找王馆长，果然是王丽丽接的电话。
　　这头的李宁琪还没说话就哭起来，那头的王丽丽也唏嘘不止。
　　两人在电话里难过了半天，李宁琪才把想联系干爹干娘的事告诉了王丽丽。
　　这回是王丽丽先哭起来，她梗咽着说：“宁妹，你干爹已经没了，去世了。”
　　李宁琪这头放声大哭起来。
　　后来，李宁琪稳定住情绪后才听清，干爹是在马主任马胜利出事后不久，在赶着驴车去公社的时候，翻车掉进山沟里死的。现在干娘还是靠着供销点过日子，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丽姐，我求你件事。我想把干娘接到岛城来。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看看干娘愿意不？你能不能说服她跟着我过？”
　　“宁妹，难为你还有这孝心。我去，我明天就去。”
　　“丽姐，不知道干娘还怨我不？我确实没有害过马主任，老天爷都知道我没害过他。”说起马胜利，李宁琪又嚎啕大哭起来。
　　那头的王丽丽赶紧说：“宁妹，我知道，干娘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死了。”
　　李宁琪不哭了，她突然说：“丽姐，你明天先别去了。我明天过去，咱一起去，干娘要是不跟我来，我就不走了。我就在村里养着干娘。”
　　这头不哭了，那头却抽泣起来：“宁妹，我苦命的妹妹。你是个好人。你来吧，我跟你去。我一定会说服干娘的。”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李宁琪和四麻子还有杜连山就开着皮卡上路了。他们在县城接上王丽丽直奔田家村。
　　熟悉的山村遥遥在望了，越靠近越悲伤。到达的时候，李宁琪几乎哭成了泪人。
　　车刚停下来，李宁琪就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干娘！干娘！”
　　供销点的门开了，已经白发苍苍的英娘出来了，看见奔跑过来的李宁琪，她立马瘫坐在地上。
　　李宁琪跑过去，一下子就跪下了：“干娘，干娘，我对不起你啊。”
　　英娘抱着李宁琪也低声抽泣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你受委屈了。老天不公啊，多好的孩子，老天啊，你怎么让这么好的孩子遭这么多罪啊！”
　　众人无不掉泪。
　　四麻子和杜连山好劝歹劝的，才把李宁琪拉起来。
　　英娘搂着李宁琪一起进屋，一进屋就拉着她跪下了。
　　李宁琪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摆着干爹的照片，照片边上放着一个骨灰盒，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
　　英年这时候才放声大哭起来：“老头子，孩子回来了，你可以闭眼了。你别怨俺啊，俺不让你入土，就是等着孩子回来，就是等着孩子给你披麻戴孝送你走。俺知道孩子不回来你不会闭眼的。你好好的，明天就给你出殡。”
　　李宁琪匍匐在地上哭的昏了过去。
　　当晚，村里的乡邻们有送肉的，有送鱼的，有送菜的，也有送馒头煎饼的，都是做熟的，在供销点的前面的空地上摆起了守夜宴会。男人们开始喝酒，女人们开始忙丧礼。
　　英娘早有准备，她从田茂七住的牲口棚里找出几匹白布，又找出一大麻袋黄表纸。众人开始把白布撕成孝衣孝帽分发给在场的人，把黄表纸花开打上铜钱印，然后一摞一摞的放好，准备出殡用。
　　田茂七在村里人缘好威望高，加上李宁琪的到来，出殡这天，村里的人悉数到场，哭声一片。
　　掩埋了田茂七后，大家往回走的时候，李宁琪跪着在干爹坟头旁边，用手堆了一个小土堆，拉着四麻子跪下，又大哭起来。
　　大家马上明白了，她这是给马主任跪的。
　　众人唏嘘不已。

　　出殡后，李宁琪跟英娘说要带她去岛城生活，英娘很痛快的答应了。她说她知道闺女的脾气，她要不去，闺女不会走的，她不想难为闺女，她说以后再也不难为闺女了。
　　李宁琪答应英娘每年回来上坟，以后会把英娘和田茂七葬在一起。

　　回到岛城不久，李宁琪和四麻子举行了婚礼。
　　李宁琪父母没有到场。
　　英娘作为女方家长和王嫂比肩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