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我一定要在饿死之前回到地球》划痕七道

5、第 5 章

　　“异乡人”垂眸，未做应答。如果伦纳德的眼睛没有出问题，那个邪神看着他的天使的眼神似乎很有食欲——虽然祂似乎正极力遏制着这种冲动。
　　显然，林格斯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主啊，我认为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自己更能胜任神前的祭品了。”祂划开自己的手腕，高举过头。祂的恢复能力很强，为了避免伤口快速愈合，祂下手的力道不浅，筋骨外露，鲜血从中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祂的袍袖。祂把手腕更往上递了递，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希望您能赐予我这个荣耀，使我的血肉与灵性成为您降临的媒介。”
　　疯子！
　　伦纳德和他脑子里的老头的想法第一次完全统一。他想逃走，但是又怕会引起邪神的注意。
　　“异乡人”同样微微一怔，天使血液的气味就像放在饥肠辘辘的乞丐面前的一盘蛋糕，让祂的饥饿彻底爆发，可怕的饥饿烧灼着祂的五脏六腑。如果不是祂这副身躯有着两倍的人性，再加上先前吃掉的邪神依凭残余的一点灵性尚且勉强维持着祂的理智，林格斯塔能直接被吃得连渣都剩不下。
　　这个小混蛋。祂直想翻白眼。祂不是不知道林格斯塔的神性占上风，但是再给祂一个脑子祂也想不到这家伙敢干出这种不是祂死就是祂死的事情。如果不是林格斯塔作为祂的眷者行走与大地的时间，比黑夜教会创立的时间还久，祂真想把祂的头盖骨掀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在当前的情况下，祂也没有第二种合适的选择。“异乡人”握住林格斯塔的手腕，俯下身去，含住那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温热的血液带着天使的灵性涌进口腔，祂死死地压抑着展开神话生物形态将眼前的美味啃食殆尽的冲动，以至于本该愉悦的进食过程变得漫长而痛苦。
　　“……请随意享用。”祂的天使轻声说道。
　　享用个鬼，臭小子。
　　在这一时刻，祂这具感情丰沛的躯体的人性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地巩固。由此可见，拥有足够虔诚的信徒对于一位不稳定的神灵来说是一件多么必要的事情。
　　一名天使之王的血肉蕴含的灵性，当然比一个甚至连实体都尚未得到的邪神子嗣来得多得多。祂在把林格斯塔吸成干尸之前住了嘴，此时祂得到的灵性已经足以将难耐的饥饿压抑至可以忍受的范围以下，理性也得以重新占据了用于行走大地的身躯。
　　祂松开天使之王的手腕——那里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在脸色苍白的天使之王期待的目光里，祂扬起手，一巴掌呼在林格斯塔的后脑勺上：“你这么想死吗，小混蛋！”
　　林格斯塔显然没有想到祂是这种反应，差点一头撞在祂身上。天使之王仰起头，惊讶道：“您不满意吗？”祂的语气颇为惶恐，但是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是现在天使并不那么容易找到，封印物又没有新鲜的血肉——”
　　“‘新鲜的血肉’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这是您自第三纪以来第一次降临大地，我想一切总要开个好头。”林格斯塔说，“我可没那么脆弱，‘神孽’的肉·体比您想象得要坚实得多。”
　　祂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林格斯塔，没接话，只是朝祂摊开了手。
　　林格斯塔看了看那只手，又看了看祂的眼睛：“我主，我还是希望可以侍奉您左右。”
　　“你当然可以，只不过是换种方式而已。”祂宽容地说，“否则你就站起来走两步。”
　　“或许您可以再给我几分钟？”
　　“别废话。”
　　林格斯塔最终不甘地屈服在了邪神的瞪视之下，把自己的手交给祂。一道白光闪过，斯卡夫提特·林格斯塔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邪神拎着的不足小臂长的精致人偶。
　　金色头发，白色袍子的那种。
　　“异乡人”将林格斯塔的人偶放在肩膀上，抬头瞟了眼伦纳德，那个漂亮的人偶也随之向伦纳德投来目光。
　　伦纳德下意识后退一步。老头已经销声匿迹，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现在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但是就凭他？直面一位伟大存在和天使之王？
　　在惊恐之余，他愈发痛恨起自己的弱小。
　　“您——”
　　“你身上有两个不同的序列。”“异乡人”打断了他，若有所思，“祂看上去像是一个天使？”但是似乎非常虚弱，残存的灵性甚至还比不上普通的序列3，吃掉他得到的灵性或许还没有捕猎消耗得多，因此祂沉眠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竟然晃悠着一个没多少油水的天使。
　　啥？啥天使？
　　祂肩膀上的人偶发出了尖细的笑声，引来了邪神的注意。祂扭过头，在“异乡人”耳边说了什么。
　　“异乡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伦纳德身上。过了几秒，微笑道：“我不建议你现在出去，门外有一名黑暗途径的天使正等着我——如果你不希望你身上那位索罗亚斯德家的天使被发现的话。”
　　所以跟着他的那个寄居在他身体里的老头真的是一个天使？！现在外面有黑夜途径序列2的天使又是什么意思？廷根的天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密集了？！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堪比牙疼的笑容：“谢谢您的提醒，尊敬的……的……”
　　“异乡人”看出了他的窘迫，体贴地说：“你们给我起的名字叫什么？就这么称呼我吧。”
　　“……尊敬的‘异乡人’先生。”
　　异乡人愣了下，笑容微敛，然后就像忽然失去了和他谈话的兴致一样，转头径自向查尼斯门之外走去——见鬼，这是好事——反倒是祂肩膀上的林格斯塔人偶掉回头，又扫了他几眼，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伦纳德在心底祈祷着异乡人赶快离去——如果祂没撒谎，查尼斯门外好歹还有个序列2的大人物。但是异乡人没有顺应他的期望，半道停下了脚步。在那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卡在了喉咙里。
　　“是个好名字。”
　　说完，邪神不再停留，身影在长长的走道中远去。
　　伦纳德这才敢大口呼吸，他脑子里的老爷爷也重新上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祂竟然是林格斯塔信仰的那位隐秘存在，黑夜女神竟然允许祂苏醒回归！”
　　这是神明之间的一次交易？一位有天使之王侍奉的隐秘存在的苏醒预示着什么？
　　在那一瞬间，帕列斯的脑海里闪过了四皇之战、苍白之灾，还有神战与现实世界的战争的一幕幕过往。
　　见鬼，得让这个小鬼早点晋升，否则他迟早会成为战争的炮灰。
　　-
　　“阿里安娜女士，您的茶。”罗珊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沙发上端坐的天使面前。
　　“谢谢。”阿里安娜向她颔首。
　　“不，不用客气！”罗珊受宠若惊地退去一边。
　　在那位自称“斯卡夫提特·林格斯塔”的天使出现不久，黑夜修道院院长阿里安娜女士同样现身，传达了同意林格斯塔进入查尼斯门之后的谕令。
　　在廷根值夜者这小小的总部内，一下子聚集了两名地上天使。但是不可否认，阿里安娜的出现，给了值夜者们无可比拟的安全感——说实在话，廷根的天使浓度未免也有些过于高了。
　　罗珊一步三回头地准备离开会客室。她的手刚刚碰到新装上的门把手，就被从外面拉开的门吓了一跳：“哎呀，抱歉！”
　　话刚出口，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托盘摔在地上，噔噔噔地往后蹿了几步：“你是……那个……”
　　拉开门的是一个有着异族面貌的青年，肩膀上坐着一个看上去无比眼熟的人偶，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个人偶和先前闯入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天使林格斯塔长得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看来林格斯塔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困扰，他总是这么任性，我也没办法。”异乡人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然后礼貌地让出了出门的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和女士有点话想说。”
　　“没、没关系？”
　　罗珊干巴巴地回答，无措地看向阿里安娜。黑夜修道院院长已经站在了她旁边，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示意她离开会客室。她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出去——但是也没忘记带上门，给里面的两个人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私密空间。
　　阿里安娜向祂行了一礼，低着头，目光落在祂脚尖前的一小片地面上。
　　“请允许我代女神向您问好，尊敬的李先生。”
　　“也替我向她问好。”祂亲切地点头，“阿曼尼西斯想知道什么？”
　　“女神想知道，您这次降临会留在北大陆吗？”
　　留在北大陆？这不是个好主意。除了阿曼尼西斯和已经裂开了的阿纳托利耶维奇同志，北大陆还有祂很多熟人……祂可不想三天两头被教会或者隐秘组织上门□□。
　　更何况祂的目标人群在北大陆的活动并不多。
　　祂侧过头，瞟了眼不说话的人偶，语气自然：“我的目的地是南大陆。”
　　阿里安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祂向着异乡人再次行礼，随后身影从祂们面前被抹去。
　　“‘隐秘’的力量真方便啊，可惜黑暗途径的天使都属于黑夜教会。”异乡人感慨道，然后祂拍拍肩膀上的林格斯塔人偶，“现在到你带路啦，我们应该怎么走？”
　　林格斯塔人偶暗红色的眼睛和祂对视几秒，偏去一边。
　　怎么了？这是生气了？为什么？怎么就生气了？时隔两千余年，异乡人再次体会到了当初带孩子的迷惑与窒息。
　　“您需要先前往普利兹港。如果您想要欣赏大地上的风景，可以选择火车，但是如果您想观察现在的城市，沿河而下的船票是更好的选择。旅行需要的身份也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踏上观赏风景的路途。”林格斯塔人偶也盯着地板，就像被半分钟之前的阿里安娜附身了一样——没记错的话祂自己才是拥有附身能力的那条序列，“在对于南北大陆的了解方面，常年呆在修道院里的苦修士是无法与我相比的。”
　　异乡人：“……”
　　异乡人：“没错，你说得对，隐秘之仆女士在大地上的经验一定比你浅薄得多。那么南大陆的旅程还请你多多关照，我唯一的眷者小林格斯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