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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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奕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旁边的伯特利若有所觉，停下前行的步伐，低声问：“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
他低下头，手中提着的兽首灯笼晃了晃，飘出几点火星。过了几秒，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被我的信徒，一个年轻的小家伙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而已。”
干得漂亮。伯特利说：“冒犯神明，看来他已经成为灰烬了。”
“没有，我让他晋升序列2了。”
听到这句话，伯特利神色微微一动。祂适时地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垂下眼睑：“那么想必祂就是那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也就是“愚者”，祂的唯一性和序列1非凡特性的获得者，眼前这名外神所支持的未来的“诡秘之主”。
祂缓缓道：“对您来说，独一无二。”
“喔，那倒也不是。”李奕再次否决了祂的猜想，微笑起来，“他只是让我意识到我变成了一个混蛋而已。”
在伯特利回答之前，他摆摆手，口风一转：“算了，不要谈论他们了。伯特利，你有在这座城邦里看出什么吗？”
既然外神这么说了，伯特利也只好咽下剩余的话。祂深深地望了李奕一眼，终于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他们身处的城邦的街道上。
祂的视线从那些灰白开裂的建筑上一掠而过：“这里已经荒废了五十年以上，始终信仰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他们路过一间屋子，兽首灯笼的火光穿过残损的窗户，照亮了里面的场景。
看着倒伏在腐朽方桌上的两具骸骨，伯特利声线不变：“城邦的居民是瞬间死亡。”
“如果是遭到了怪物袭击，那么至少会有战斗的痕迹。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居民甚至没能发现危险，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们慢慢地前行，路过趴倒在路边的一具骷髅。骷髅怀抱着十几本厚厚的古籍，手腕旁散落着一串玛瑙珠子，盆骨处的皮带上则斜斜地别着一把镶嵌着银十字的锈蚀匕首。
外神的目光在那把匕首上停留了一下。他蹲下来，抽出骷髅怀中的一本书——可惜或许是收藏条件太过恶劣，书本泛黄发脆的纸片簌簌零落，无法阅读。
伯特利站在他背后，目光从他手中的书籍上移开：“我猜测，应该是城内‘不眠者’或者‘观众’途径高序列的非凡者失控，将所有人卷入了梦境。”
祂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城中心那座宏伟的祭台上：“悲剧的开端应该就在那里。”
李奕点了点头，微微眯起眼睛，遥遥地望着那座祭台。
这座城邦中所有的建筑物都低于祭台，以凸显出它的重要与尊贵。在东大陆上空黑沉的乌云与不时亮起的闪电的映照下，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恐怖片现场——当然，整个东大陆就已经够像恐怖片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祭台最高处，竟然燃着一丝及其微弱的火光。
“要去看看吗。”伯特利问他，“这座城邦唯一的幸存者。”
“好啊。”李奕说，“说不定还是我的熟人呢。”
他们的速度骤然加快，几秒后便站在了祭台之前。
李奕一抬手拦住了伯特利，抬头看着这座与他印象中玛雅文明遗址略有相似的祭台，左侧眼睛深处闪过一丝金色的辉光，然后笑了起来。
“伯特利。”他语气平和，“你愿意和我一起做一场‘梦’吗？”
伯特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颔首：“乐意奉陪。”
不论是“不眠者”还是“观众”，所有的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都已经有了主人，上面那位位格最多也就是序列2。一个序列2，还不至于让一名外神摔进阴沟里。
得到了祂的首肯，李奕才慢慢向着前方伸出手。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第一层阶梯的界限时，层层涟漪漫延开来，无边的黑暗眨眼间笼罩了他——他顺手扯住了伯特利的袖子。
“让我见识见识这场，让所有居民在睡梦中死去的梦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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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祭台前。
准确地说，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完整而威严的祭台前。祭台有七层，每一层都站着几个身着甲胄的人，还有捧着用白布盖着的祭品的教士——只有最高层，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李奕松开伯特利的袖子，仰起头。他们头顶依旧是一片黑暗，悬挂的红月却说明此时是夜晚。
祭台显然是这座城邦的中心，周围灯火通明，四处可见燃着的火炬。城邦内的建筑较他们看见的要新许多，但是依然残留着历史的气息，表明这里曾有着多年的历史。
街道上看不见幼儿，最小的居民也有十三四岁左右。他们身着便于行动的短衣，部分人身上还套着皮甲，甚至是铁甲，自觉地在祭台前的广场聚集成小队，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无论男女，都表情沉肃，仿佛将要面对一场生死之战。
李奕和伯特利正站在这些人之前，城内的居民被他们的突兀出现吓了一跳，无数道目光直勾勾地扎在他们身上。本就没有多少声音的广场上更是鸦雀无声。
过了几秒，站在祭台第六层的几个人中，一名下颌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高大男人拔出涂满油膏的直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长剑上一边燃起了炽白的光芒。
仿佛接收到了信号，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广场上全副武装的居民立刻举起武器，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敌意。
“你们是什么人。”高大男人警惕地盯着两个衣着奇怪的陌生人，特别是提着一盏兽首灯笼的那个，冷声道，“突然来到崖城做什么。”
如果是敌人，他一定会砍下他们的头颅，用鲜血来祭祀神明。
高大男人使用的并非是伯特利熟知的哪种语言，祂微微皱起了眉，没有回答。
李奕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露出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笑容，将手举到肩膀两侧，冒着绿色火焰的兽首灯笼“啪”地摔灭在地上。
他似乎完全理解了男人的话语，但还是用巨人语回答道：“别生气，这是个误会。”
高大男人不屑地冷笑：“不要找——”
几近天边的远方传来几声仿佛是山峦崩陷般的巨响，紧接着又响起细微的尖笑哭叫的声音，引得祭台前的居民们纷纷侧目。但很快，刺目的亮光划破黑夜，仿佛旭日初升，又迅速隐去。
一切动静都消失了，留下忽明忽暗的红月高悬。
伯特利稍稍后退一步，压低声音，在李奕耳畔道：“这里不像是造物主陨落后的东大陆。”
李奕望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笑容在不知不觉见已经隐去。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样的场景，对应的应该是——
高大的男人从异变中回神，继续质问他们——他这一次用的同样是巨人语：“回答我的问题，异乡人！”
“啊啊，抱歉。”李奕再次仰起头，“我们是‘旅行家’，从死者之城来。”
“死者之城？！”
高大男人的眼中有杀气切实地漫延，同时，伯特利明显感受到，周围居民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再是单纯的敌意……他们想杀了自己，还有旁边这个外神。
虽然一直觉得这个外神不怎么靠谱，但祂相信，李奕并不是随便拉了个地址，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死者之城……不死鸟始祖已经知道我们的背叛了吗。”高大男人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声冷笑，“城里已经没有你们的同伙了！亡者的走狗，你们的头颅正好用来祭祀我们的新神——”
在他动手之前，李奕打断了他：“所以我说，这是个误会嘛。”
“我们从死者之城来，但并非不死鸟始祖的信徒，而是两个倒霉的旅行家。之所以会不小心掉在你们这里，是因为神战干扰了我们对灵界的感知……”他说着，在心口画了个十字，虔诚道，“我们信仰的，是那位造物主。”
“是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
这样的话似乎出乎了男人的预料，他皱起眉，但杀意却淡了不少：“你们是造物主的信徒？死者之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主正在不死鸟始祖交战，城内的亡者与祂的信徒不少已经失控。我们从灵界遁逃时，看见许多亡者与灵界生物涌出了死者之城。”李奕的声音变得凝重，“虽然不知道战争天使的军团能不能截下它们，但这里与死者之城距离不远，万一——”
“大祭司大人！”
他话音未落，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匆匆穿过人群，跑向祭台。他身上的甲胄遍布裂痕，满是血污的面孔上露出焦急的表情，向着祭台上高声大喊：
“大祭司大人！”
“亡者进犯——灵界怪物——进犯——！”
人群一片哗然，又很快安静下来。肃穆的气息再次笼罩了这片区域，所有人都盯着祭台，等着上面的人的回应。高大男人也转回头，看向站在第六层正中的人。
那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肩膀上搭着红色的长披肩，手中握着一把近两米高的银色手杖，神情娴静沉稳。
她朝着男人微微颔首。
男人收到允许，扭回头，大喝道：“所有人！按照我们之前的布置，守卫城邦！绝对不能让那些怪物和死而不僵的尸体踏入我们的家园一步！”
“是，阿狄森大人！”
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居民齐齐应下，井然有序地列队离开。除却装备以外，他们与第五纪那些大国的军队别无两样。
大祭司目送着居民离开，启唇：“你也去吧，阿狄森。”
然后又环视一周，对着祭台上剩余的人说道：“你们都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吧。”
阿狄森愣了一下：“那祭祀……”
“主正在与伪神交战，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祂。”大祭司垂下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我们只能向另一位神明祈祷，但祂的降临仪式需要足够多的，富有灵性的祭品。”
很快，她做出了决定：“在保证守卫的前提下，带回灵界生物的血肉，我们向主的盟友，伟大的‘影国之主’祈求帮助。”
“是！”
大祭司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神色奇异的李奕和伯特利身上：“‘旅行家’。”
她一步步走下祭台，走到他们面前，平和地开口：“你们不是这座城邦的孩子，可以选择离开。对于你们来说，这不是件难事。”
“确实，如您所言，这里的灵界还算安稳。但是既然我们都是主的信徒，还都是人类，您应该不介意收留两个倒霉鬼几天吧？”李奕朝她眨了眨眼，“作为报酬，我们可以帮忙守卫城邦，带回灵界生物的血肉——这种工作，还是我们的动作要快一些。”
见没人应和，他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伯特利：“你说对吧，伯特利？”
伯特利瞥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大祭司凝视了他们几秒，最后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