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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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尔索·加缪，邪神眷者，一名能单挑玫瑰学派首领并成功存活的半神，目前正处于所谓的“任务空窗期”……他此次的同路人。
罗伯特靠在轮船甲板的栏杆边，灌了一口酒。
两个月之前，在送走了那位突然出现的浑身是血的“来客”之后，默尔索接受了他的邀请，与他和乔安娜一同踏上了冒险之旅，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也随之被他们抛在脑后。
个鬼啊淦！就算是邪神眷者，对“战士”序列的身体素质总要有点了解吧！这个“人”明明是叫“林格斯塔”吧？！要是真想瞒过他的耳朵，好歹也要有点诚意吧！难道只是压低声音就能完事吗？！
而且，你最后又念出了一段完全和“原初饥饿”对不上号的尊名对吧！这又是哪位邪神啊！
又扯上另一个邪神，这此神战到底有多少真神下场了啊！
罗伯特不仅牙开始疼，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了。
如果不是他反复确认了默尔索真的已经“自由”了，他也不敢邀请默尔索跟他一起去海上漂流。毕竟他只是想叫这个送走神遗者之后就失去了生活目标的前合作人感受到海上冒险的乐趣，实在是没有兴趣再搅合进神明之间的博弈了。
……说起来，难道默尔索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都是像现在这样，连自己喜欢干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找个安静地方坐着吗？不说别的，“原初饥饿”到底行不行啊，他看过的卷宗里面的邪神眷者可都是整年整年地不休假，为了传播邪教殚精竭虑呕心沥血来着……
“罗伯特，我们快到了。”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转身朝船舱走去。
乔安娜站在船舱门口，拎着两个半满的背包，默尔索站在她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从他们的客轮旁路过的几艘蒸汽轮船。
轮船与他们行驶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从遍布漂浮物的海面上拉出长长的水花，渐渐远去。
罗伯特从乔安娜手里接过一个背包，甩到自己背上，一边伸手在默尔索眼前挥了一挥：“默尔索？你在看什么？”
邪神眷者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最后那艘船是开往哪里的？”
“这我怎么知道。”罗伯特眯起眼睛，试图找出越来越远的轮船上的什么特征。
乔安娜同他一起望了望轮船，说：“应该是开往鲁恩，他们挂着鲁恩王国的旗帜……看上去像是运送货物的。”
她说着，看向默尔索：“那艘船有什么问题吗？”
“……不，暂时没有。”默尔索沉默了几秒，忽然又问，“那些从血腥祭祀里解救出来的人是怎么安置的？”
他们旁边恰巧走过了几个同样准备下船的游客，乔安娜只好含糊道：“有家人的发放路费，剩下的大多都分散在了教会附近生活，少部分加入了教会。”
虽然在南大陆，非凡者的存在并不像北大陆那样神秘，但是少说些总是没错的。
“那艘货轮上有非常微弱的我主神国的气息，或许是来自于被解救的那些人。”默尔索顿了顿，说，“不过非常稀薄，是他们从我主神国里带出来的石子也不一定。”
乔安娜追问道：“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吗？”
“……或许我召唤出阴影的影响会比它大一点吧。”
“那没事，可能是被雇佣到船上的帮工吧。”罗伯特耸耸肩，说，“教会帮了他们，又不能养他们一辈子。人家也是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嘛。”
“或许吧。”
默尔索再次望向只剩下一个小点的轮船，不再说什么。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的客轮抵达了亚坎沙港。
“……”
“看来……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罗伯特干巴巴地说。
亚坎沙港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名的港口，它坐落在从贝伦斯港通往罗思德群岛的航线中的同名岛屿上，规模不大，也没有政府驻军，因此一些海盗船喜欢在这靠停以补充航行所需的物资——因为如果他们接下来要前往海盗的自由港口博多港，最安全的航线上将不再有宜居的岛屿。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准备在此停留：他们缺钱，而这里有海盗，海盗的人头就是赏金。
自海上冒险家乔安娜和罗伯特在达米尔港盯上默尔索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在此期间为了不引起玫瑰学派的注意，他们不敢完成任何悬赏，黑夜教会补贴的经费也都花在了那些被解救的祭品身上，甚至还倒贴了不少，因此手头有些紧张。
至于默尔索……当默尔索壳子下还是一个纯种外神的时候，他花的钱来自于已经在南大陆定居两千多年的眷者林格斯塔，但是现在嘛……
正是因此，他们才打起了海盗赏金的主意，甚至还想挑挑拣拣，选个赏金高点的杀。
不是两个海上冒险家看不起其余海盗的赏钱，主要是跟一个同样缺钱的半神走一起的机会太难得，必须好好利用。要知道序列5的大海盗便能自称海盗将军（虽然他们大多有教会或者隐秘组织背景），默尔索连玫瑰学派都敢独闯，砍几个连序列5都没到的普通海盗岂不是仿佛切瓜砍菜一般容易？
罗伯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被队友带飞的舒爽了。
然而事情并非像他们期望的那样一帆风顺。
他们眼前的亚坎沙港，与其说是一个港口，不如说是一座被稍微清理了的废墟。港口挤满了人，断裂的大块木板和石砖堆积勉在强能供三四个人并排通行的土路两旁，不远处一眼便能望见的小镇更是几乎只剩下了部分建筑的残骸，只有建在地势较高的山坡的一小部分房屋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
默尔索皱起眉，想起他们来时海面上漂浮的各种垃圾：“这里遭遇了海啸？”
“啊……对。”罗伯特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闻言下意识道，“我没告诉你吗？亚坎沙岛离堪纳法岛不算远。”
“堪纳法岛一周之前消失了，我听说它的消失确实引起了海啸，但是没想到影响竟然这么大。看在黑夜——咳，看在神明的份上，希望岛上的居民还好，当然，包括原来在堪纳法岛上的。”
一座有人居住的岛屿会忽然消失，说出去谁会信呢？但事实正是如此。
一周之前，堪纳法岛在某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夜晚，奇怪地、突兀地、令人不可置信地沉入了海底，只有一小部分岛上的居民在此前逃到了附近的岛屿上。而这些幸运岛民们中的一多半，也被卷入了随之而来的海啸中，最终丧生。
他们的客轮一靠岸，港口的人群便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向他们乘坐的客轮一窝蜂地涌来。客轮上的水手长急忙带着水手们跳下去，奋力拦下他们：“退后！退后！你们这群混账，干什么！”
被拦下的人群愤怒地大吼，一边用力推搡围成半圈的水手，各种语言混在在一起：
“让我们上船！”
“我们要上船！”
水手长用鲁恩语更大声地吼回去：“我叫你们退后！上船有票再说！”
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丢在他脸上，一个在拥挤人群中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中年男人尖声叫道：“我有钱！我是鲁恩人！我出两倍船票！”
他立刻被旁边的壮汉按了下去：“鲁恩佬！有两臭钱了不起吗？！我舅舅是‘黄昏中将’的三副！让我上船！”
“妈的，杀千刀的海盗也敢出头！刚刚船上的鲁恩兵怎么不一枪毙了你？”
“你说什么！你个被丢下船的蠢猪！”
“呸！”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接着又撞到几个人，扭打变成了群斗。人群变得更加骚乱，后面的人为了防止被卷进打斗纷纷后退，无形间减轻了负责阻挡他们的水手的负担。
“我们去镇子里看看吧。”乔安娜说，望向他们，嘴角紧绷着，“过了一周，按理说即使没有官方救援队赈灾，附近的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但是我没看到任何正神教会的成员。”
这是非常反常的情况。在海上，海啸常常与神明的意志挂钩，更别提这次还牵连上了一座被毁灭的岛屿。其他教会尚且不提，但是风暴教会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有些多想。
而她之所以敢直接提出进岛调查情况，最大的依仗便是旁边站着的半神——前提是，对方并不排斥她这点小心思。
默尔索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他们下了船，沿着人群比较稀薄的一边的沿岸码头准备离开。站在边缘的水手急赶紧扯住走在最后的默尔索，又急又气：“先生女士，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快回船上去！”
默尔索把他的手从袖子上轻轻推下去：“没事，我们就看看岛上变成什么样了。”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压低声音，将几个硬币放进他的手心：“我们是教会的线人，岛上有情况。”
水手一愣，半信半疑：“你们在里面要是出了事……”
“不能牵扯到普通人。”
“……”水手皱着脸，“好、好吧，你们要是出了事，和我们可没关系。”
码头上的一些人看见他们离去，立刻爆发出更大的抗议声，有人提出要以三倍价钱买下他们的位置，水手长瞪了放他们离开的年轻水手好几眼，又扭头和人群对骂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和已经挤出人堆的他们三个没什么关系。在离开码头后，他们来到了原先应当是小镇中心的街道。
此时这里除了几个急匆匆赶往港口的人，只有海啸退去后残留的木片和垃圾，街道上也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生活用品的残骸，几乎没有能下脚的位置。站在平地上，目光甚至能够越过一地狼藉，直接看到黄浊的海水。
他们走过大半个小镇，直到接近山坡上残留的完整房屋时，才又见到了当地人。
乔安娜蹲下来，尽量放轻语气，问道：“你的家人呢？”
蜷缩在倒塌了一半的房子旁的女孩缩了缩，没回答。她的裙子上沾满了地上的污泥，脸埋在乱糟糟的头发里，一声不吭。
乔安娜看着她冻得青白、沾着血迹的手指，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再次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回她有了反应。
女孩抓住外套的边缘，一点点抬起头，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直到这时，他们才大致判断出女孩大概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在长久的沉默后，她嘶哑地开口：“他们死了。”
紧接着，她问：“你有吃的吗？”
罗伯特从腰包里摸出几块饼干，递给她。
她狼吞虎咽，几口将饼干塞进了嘴里，然后被饼干屑呛得连连咳嗽，但依然锲而不舍地舔舐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
乔安娜解下水壶，她接过去，灌了几口才勉强平静下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乔安娜问。
“……海啸，镇子被卷走了。然后开始死人，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外地人都不敢呆在山上，去了海边，我们不能走，留下了。”
“为什么不能走？”
女孩只是摇头，不说话。
乔安娜又接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她再也没开过口。正当乔安娜准备放弃时，一直站在一边的默尔索忽然出声：“你见过镇子里祭祀的场景吗？”
女孩猛地抬头，盯着他，牙齿将下嘴唇咬出了血。
默尔索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对疑惑地望着他的乔安娜和罗伯特说：“林格斯塔殿下的脾气不坏，你们不用怕祂。”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