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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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黑暗笼罩的山巅之上竖立着巨大的十字架，一个人影倒吊其上，身体在浓厚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只有一只血红的独眼清晰可见。黑铁锁链从阴影里蜿蜒而出，盘曲在由砾石构成的山顶上，刻画于上的细密符号不时散发出微微的银光，
闪电划过天穹，为这片没有太阳的土地带来了短暂的光明，但却触动不了这座山峰之上的黑暗分毫。低沉的呓语伴随着滚滚闷雷，碾过周围寸草不生的砾石，将那些细碎的石子震得微微发颤——但这些呓语最可怕的影响并不展现在震动砾石上，而是由“倒吊人”途径的非凡者们承受。
一丛拳头大青绿色火焰忽然在山顶的砾石之间亮起，一时间，就连那意义不明的呓语也停顿了下来。
这一点火焰安分地燃烧了大概两三天的样子，就像一盏尽职尽责的油灯。在某道闪电乍亮的瞬间，它猛地膨胀、拉长、扭曲，盘旋成一个不断旋转的诡异旋涡。即使是盯着它，都会有一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黑色的影子从旋涡之中流淌而出，包裹住火焰最初亮起的地方——一只完整的眼球躺在那里。
在接触到眼球的瞬间，没有实体的影子凝结成粘稠的血浆，涌进眼球上黑沉的瞳仁里。
那颗眼球仿佛失去控制的癌细胞，表面骤然膨胀出大大小小的瘤体。半透明的晶状体转化为鲜红的血肉，血肉不断增值，参差出纤细的白骨，白骨又被不断翻涌的肌肉碾碎、包裹，绞进内里，等待着下次以更加粗壮的形态出现。
但这样的增殖也并非真正失去控制，而是向着操控者的意志的方向进行。最后，苍白的皮肤包裹住初具人形的肉块，五官渐渐勾勒成形，十指分离，更细致的褶皱生成，黑色的毛发从毛孔中长出。
一个黑头发的青年人代替眼球站在了黑暗的山顶。
祂睁开眼睛的同时，青绿色的旋涡溃散为阴影，又被看不见的力量编织成简单的黑色长袍，妥帖地依附在了祂身上。
从眼珠里诞生的青年环视一周，最后望向了倒吊的独眼巨人的方向。
面对着如同山岳一般庞大的独眼巨人，祂不仅不紧张，还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阿纳托利耶维奇。”
“看来我还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另外半个你，所以也被丢来一起蹲大牢了。”
呓语再次传来，间或夹杂着几个发音熟悉的词。
以年轻男人形象出现的隐秘存在沉默了一下，委婉道：“我知道你照顾我思乡情切，但是也不要把俄语和中文混在巨人语里面嘛，听起来好奇怪的……你那些信徒听你讲话只能连猜带蒙吧？”
“不过你说得不错，曾经指向欲望母树的尊名现在将指向我，饥饿再也不能蒙蔽我的理智。”祂抬起一只手，缓缓握拳，闪电刺目的白光将皮肤的纹路与青色的血管映照得分毫毕现，“我以全新的姿态复生，你一定猜不道那具现在还沉睡在阴影国度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模样。”
红色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落至砾石地后转换为粘稠的黑色液体。祂松开手指，残留在掌心的血液沿着掌纹蔓延，显现出诡谲的人脸模样。而地上那一小滩黑色液体受仿佛到了感召，伸出纤细的黑色触足，如同活物一般在祂脚边盘旋蠕动，发出层层叠叠的尖细笑声。
石子化做齑粉，衰败枯朽的气息以它为中心流泻。
祂叹了口气，甩甩手：“融合得太好，可以把林格斯塔尊名里那句‘行走于大地的诅咒’直接拉来用了。”
黑色的影子拔地而起，如同火焰一般将异变了的血液焚烧殆尽，一些虚幻的人脸随之尖叫着消失在空中。
“还是这样安全一点，东大陆……‘神弃之地’的诅咒够多了，不需要再多加一个。”祂抬起头，笑着说，“我准备先随便走走，看看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独眼巨人的呓语越发狂乱，天上劈下的闪电似乎都因此而更炽亮了几分。青年模样的隐秘存在耐心地聆听了一会儿，说：“我不会答应的，无论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我知道你迫切地希望杀死背叛者，希望回归旧日的位格，我能感受到你的怨憎——你这么人性充沛，真让我有点不太习惯。”
“其他乱七八糟的借口也没必要多说：末日将至，地球需要序列0的战力，却不需要一个序列0的疯子，也不需要一场仅仅只是为了复仇的神战。”
祂向着独眼巨人的方向伸出手，左侧眼睛的深处燃起点点辉光，最终汇聚成如同熔融黄金一般的灿金。
“至于序列之上么。我当然会履行我和‘你’之间的一切约定，让过去的‘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彻底复生。”
“在此之前，想要咒骂我的话就尽情咒骂吧，除此之外你也做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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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亮起时，一个人从干涸河道旁巨石投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伸手一拉，从忽然冒出的黑色旋涡里扯出了另一个人。
“……”
衣着处处体现着“不对称”元素的男人迟钝地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祂对面的青年身上。
“你……”
“你在影国里似乎不太愿意说话，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到外面来比较好。”青年人笑吟吟地跳上巨石，坐了下来，“对了，我已经回到了地球，虽然落点和最开始想象的不太一样。”
伯特利·亚伯拉罕瞳孔微微一缩，手指下意识一蜷，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在一名外神面前是毫无用处的，又缓缓地松开。
“青年人”盘膝坐在巨石之顶，托着下巴，微笑着注视着祂的动作：“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祂死死地盯着石上的外神：“你到底……”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你？我是怎么穿过屏障的？”外神替祂说完剩下的问题，又笑了起来，“还是都有？”
伯特利再度沉默了下来。
每一个外神都想穿过屏障，通过“门”当然是最便捷的选项。序列0的“门”回到大地后，便能够打开联通星空的通道，让外神在屏障破裂前降临，将灾难带到大地。正因为这样的价值，祂才在堕落母神的控制下被迫苟延残喘了近一千多年。
直到祂被另一名外神从堕落母神手上夺走。
具体的过程祂并不清楚，等到祂清醒时，便已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祂旁边是几颗被熔岩包裹的星球，脚下踩踏着一具及其庞大的残损尸骸，面前则站立着一个浑身长满了巨口的人型生物。
一名新的外神。
祂本以为新的外神也希望通过祂降临大地，因此虽然奇怪自己为什么还保持着理智，但依旧选择对一切试探与诱惑充耳不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外神果然放弃了和祂通过语言沟通，转而从祂身上拿走了“门”途径的一份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在不杀死祂的前提下。
然后他就站在了这里。
东大陆，神弃之地。
“其实你应该认识我，我在第三纪曾依附着造物主，以接近真神的位格降临。”外神说，“你认识林格斯塔吗？祂那时应该已经开始有‘神遗者’的外号了吧。”
伯特利谨慎地点头：“我曾见过祂一面。”
“祂是我的眷者。”
伯特利·亚伯拉成长于第三纪的末尾，自然也听闻过“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的神话。在光辉年代的末尾，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是唯一正当的信仰，其余的序列0真神都被认定为异端，祂们的信徒则被称作邪教徒。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神遗者”林格斯塔敢公然宣称自己信仰着另外一名神明。
【祂是主的盟友，主持意志的延伸，执掌着神国的倒影；祂所行之地，一切阴影将无所遁形。】
【祂遵循与主的誓约，最终归于无尽的星空，沉眠直至万物终结之时。】
对上了，无论是所谓“神国的倒影”，还是“归于无尽的星空”。
“我也曾是一名普通人，因为一次意外才被阻挡在了屏障之外，否则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也不会让我在东大陆晃悠这么久。”
“至于为什么救你，其实最开始我并不想招惹堕落母神，祂是残缺的支柱，我是残缺的旧日，我与祂开战完全没有胜算，但是谁让祂先动了手呢？。”
“其次才是‘门’途径的序列1特性与唯一性——忘记和你说了，你恐怕是没法晋升成‘门’了。你和堕落母神捆绑得太久，我只能将你身上的污染压制至不影响正常生活，没办法根除。‘门’途径的晋升与星空有联系，到时候堕落母神能够直接掌控你身上的污染，通过你神降。”
伯特利摇摇头：“这样就可以了。”
不如说，能脱离堕落母神的掌控，找回理智回到故乡，便已经足够使祂感到庆幸了。
“那就好。”
外神站了起来，笑着说：“我们也该启程了。”
祂四处张望了一番，似乎在判断方位。神弃之地的黑暗并没有影响祂的视力，祂很快皱起了眉：“这是哪里……阿纳托利耶维奇把我丢到什么地方来了？”
刚刚振作起精神的伯特利哑口无言。
祂对现在的神弃之地一无所知，可是这个外神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很靠谱，怎么办？
“……看来我们只能先顺着河道走走看了。”外神迟疑道，“一般来说……人类的聚居地都会在有水的地方吧？”
伯特利忍不住问：“阁下，我们的目的地是？”
外神毫不迟疑：“白银城，虽然我也不知道白银城到底在哪里。”
“那我们……就这样随便走？”
“是啊，现在回去找真实造物主要东大陆的地图太晚了，祂恐怕恨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祂面前。”外神盯着河道判断了一下，指向一边，“这边是下游，我们顺着这边走。”
说完，祂毫不犹豫地沿着河道前行。
伯特利跟上他：“为什么？”
外神胸有成竹，自信地回答：“我记得靠海的地方城市会多一点，巨人王庭也建造在海边。白银城的遗民似乎一直在探索巨人王庭周围的区域，如果不出意外，在那附近应该能碰到白银城的探索小队。”
伯特利被祂的推断所折服，暂时认同了祂的想法。
祂们于是踏上了旅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