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荀攸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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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下，油灯在晦涩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照着青年有些落寞的神情，秋风漫过万户，平日里锋芒毕露的青年此时是难得的迷茫起来。
“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
有道是触景生情，原本青年并不悲秋，奈何约定过的日子又正好在秋日。
——见秋生悲，似乎是早已成了一种刻在念想里的习惯。
时光在发梢上辗转反侧，青年眉眼也随之垂下来，收拾好琴，理好纷乱的思绪，慢慢地往回走着。
此时，一个幼童习惯性跑过来帮忙挑起油灯，欲言又止，终于在快到暗沉了的朱红大门前，他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总在此时这般忧愁呢？”
“……忧愁么？”青年咬文嚼字着，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勉强地弯了弯唇，宛如袅袅生烟的檀香一样淡雅，“或许，汝曾听过江挽舟么？”
他笑得很是温和，又有种岁月沉淀过感觉：“还是说，江州安这个名字，或许会更加习熟？”
……
*
他慢慢翻着信件，小心地展开在桌面上，这帛实在有些久远了——它的表面泛黄。
但从几乎没有什么褶皱的表面可以看出来，收信人对信件保存的极好。
幼童忽的瞥到一抹极其端正的笔触，见字如见其人，写这几封信的人想必也是温文尔雅，幼童很是肯定想到，随后便观赏起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他写过的。”青年看到时，难得弯了弯眸道，语气熟稔而怀念，“但他总说这不是他写的，而是另有其人。”
青年缓和了声音，他回忆道：
“江挽舟，人人都道这是一位极其温和的君子，初见时，余也这般感叹过。”
……
少年像是朦朦胧胧的雾气，他站在那里，就已是一幅山水泼墨的画。
可与少年不同的是，他的文章和画作极其锋芒毕露，就如他的风格任性肆意而剑走偏锋。
“余名荀攸，君可随意称呼攸即可。”
“君的画作令余大为惊叹。”
此时画作已经完成，画好像是在山峰上远眺着似的，明明只是一张长一米的画作，却让人感觉空间的广大，与画作作者的意气风发。
“那便是承让了。”少年眨了眨眼，眯着眼笑起来，金色的光晕照着他的脸颊。
“挽舟。”
“？”他疑惑的眸子望过来，下意识的弯唇。
“……没什么。”
初秋的天气依旧很是燥热，但记忆里的少年依旧清冽明亮。
“不如公达与晚做个约定？”少年笑着提议道。
“什么约定？”
“春华秋实，寒来暑往。”少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兀的转到天气上。
“……？”
“望公达能够与晚一起，聚在白露。”迤逦的少年笑起来，薄暮在此刻也变得温柔缱绻。
“当真？”
“……当真。”
*
“这是当时他写过的一段话。”青年把帛小心地摊开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示着。
幼童随视线往上移，瞪大眼睛，内心暗暗想到：这字迹怕不是与上一张判若两人。
【人人都道秋是一个离别却令人怅惘的日子。
但余认为这是因人而异。】
那字迹很是张扬，像是看到有鲜衣怒马的少年持长剑纵马，执妙笔生花。
【朗月清风，浓烟暗雨，万里行云皆肆意】
【秋色不仅仅凄冷，而是温润旖旎】
文章写到这里就断了，留下一点浓墨，像是有人故意蘸上去似的。
幼童光顾着看文章，也没注意到青年也注视了一会，但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翻开另一张帛。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
幼童缓缓读出声。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诗词很是华丽，但很遥远，朦朦胧胧摸不透。
……
*
“公达是计划要去刺杀董卓？”少年试探性比了个动作，见面前人点头后，眉头皱起。
“挽舟觉得此事不可行么？”
“风险很大。”冶丽的少年难得严肃道，“只有极小几率。”
“攸知道……”
“但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不是么？”
他大咧咧地吐槽：“董卓无道，天下人都怨恨他，这不就是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王之举？”
“公达有些操之过急了。”少年蹙眉回答，他被面前花茶飘出的雾气模糊了眉眼，但依旧是像荀攸记忆里那般温和。
“虽说总依靠挽舟不错，但毕竟以后攸还想奉挽舟为主公。”他亮着眼睛对少年道，“若此事不成，挽舟总会有办法救出攸的，对吧？”
“……诚然。”少年轻笑了声，再次许诺。
窗外的桂花很香，此论之后，刺杀之事未成，就被人发觉，相关涉及刺杀案的人被捕入狱，包括荀攸。
只是其他人忧惧自杀，只有荀攸言语饮食自若，后出狱，弃官回。
而后，他就再没见过当初在桂花树下侃侃而谈的友人，哪怕是约定过的白露。
——是生气了吗？
少年略微疑惑，难过地垂下眸子，记忆中还回放着之前友人的声音。
*
“那先生，您的友人他最后有说什么吗？”
“……”青年停下翻阅的动作。
——他当然知道。
哪怕过去了这么久，少年说过的话依旧清晰，在耳边慢慢回响。
【“多少文人墨客在秋的时候潸然泪下，对着那疏林暝色，又或是烟霏云敛。”
“可农人不就是会在秋品尝着这份富足喜悦么？”少年像竹一样屹立在那，声音却是极其的轻缓。
“就像若有一日余突然不告而别一样。”
“公达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和那些文人一样的潸然泪下。”
“就算余没有如期归来。”
“但这正是离别的意。”少年黛青的衣襟蹁跹着，丹霞似锦，落日熔金，他的笑靥如故，于这盛大的夕落洇染。】
当时好像是怎么想？
青年觉得他的友人肯定是在开玩笑，就算离别，那肯定会有重逢。
但最后，他却是在没等到过。
“……”
一日复一日，青年还沉默地守着最初的约定，他每年都会在白露那个时候，守着那十里飘香的桂花树。
*
“那后来呢？”梳着垂髫的幼童懵懵懂懂问道，“后来他等到人了吗？”
“……”
“没有。”清风朗月般的青年低声，他抑制住情绪，眼神平淡，他望向窗外那清透漂亮的天青色，恍惚了瞬。
——亦如那抹一晃而过的黛青。
青年沉默了会，继续道：“他再也没有等到过他的友人。”
*
“汝会是余最重要的知己。”
“没有之一。”
桂花香，从少年到青年，从青丝到白发，他始终那么说着。
少年等了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一宿又一宿，时间没有让记忆被冲淡，反而是愈演愈烈的烙印在荀攸的记忆当中。
他也变得更加耐心，并守着一个期限无比长的约定。
*
【宿主要看支线CG吗？】
【……看看吧，好歹是第一个出支线的。】
……
画面的最后，年轻的谋士独自一个人闭着眼睛。
他靠在那满是秋意的桂花树下，暮色清寥，枯黄的落叶飘在少年眼睑上，轻轻的掠过，可那回忆和思念却没有随着这翻飞的落叶一同离去。
他的左边木桌摆放着一壶壶酒，酡红漫上少年的脸颊。
在等谁呢？
少年缓缓眨了眨眼，眼眶不知怎的就红了。
——等花期再来，过客再经，归人再宿。
【你像风一样闯进这生活，突如其来地送了我一捧花束，最后又像风一样，毫不留恋地摆摆手离去。】
……
【叮！恭喜宿主达成荀攸支线结局】
【——泪滴春衫酒易醒。】
*
【正在脱离世界中——】系统冰冷冷的声音在脑海播报着。
【loading……】
【是否清空相关人员的记忆？】
【是】少年深蓝的眸子冷漠而无动于衷。
【正在清空中……】
【清空完毕！】
*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青年不禁喃喃，他每次总觉得他守着一个无比重要的约定，一个极其重要的地点，一个很重要的人。
“……到底是谁？”
“……”
“有点，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荀攸番外
